前緣已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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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阿蒂爾·蘭波沒有浪費自己在日本打工的時間。

當模特是臨時的職業,他的目標是在二十一世紀進行新的冒險!為了盡快達到目標,他入籍日本後,自學日語和現代英語,查字典的時候順帶把鄰國拗口難寫的漢語也一起學了。

他的語言天賦向來很不錯,隻是缺少相應環境的磨練。

在穿越之前,他就會法語、英語、拉丁語、部分德語和荷蘭語,憑借著出色的拉丁語,他十四歲就敢於把詩歌寄給拿破侖第三個兒子,十七歲進入巴黎文壇後總是被嘲笑口音粗魯,是一個鄉下人,他花了一年的時間就把口音扭轉了過來。

2013年下半年,阿蒂爾·蘭波徹底厭倦了拍攝雜誌的生活,那樣當一個人偶般受攝影社指揮的職業,差勁極了。

他借口思念家鄉,找人辦理簽證,買了一張飛機票回法國了。

臨走之前,他買了花和水果去探望一個人。

當年相信他失憶的話的護士小姐已為人妻,見到他的時候驚喜極了,為他介紹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阿蒂爾·蘭波一改在雜誌社的刺蝟性格,束手束腳地換上鞋子,來到室內,靦腆地聽著護士小姐一句句關心和詢問。二十二歲的金發青年活像是一個漂亮的大男孩,被異國的姐姐噓寒問暖。

「我的工作很穩定,收入足夠我生活,我好像想起了一些家鄉的事情,馬上要回法國尋找親人了。」阿蒂爾·蘭波無比感激對方,因為有了護士小姐的幫忙,自己才能順利擺脫天災下的黑戶身份,在日本有了落腳之地。

他最困難的時候,有人對他伸出援助之手,溫暖了他的心。

細川愛子的丈夫被這個難得一見的美青年激發了危機感,一邊哄著孩子,一邊若無其事地問道:「蘭波先生,我也去法國旅遊過一段時間,不知道您來自哪座美麗的城市?」

阿蒂爾·蘭波想到家鄉,心裡一痛,自己來到了百年後的世界,媽媽和妹妹要是收到他的死訊,肯定會難過至極。

「不是什麼大城市。」阿蒂爾·蘭波的語氣平平,「那是一處田園景色的小城鎮,到處是農耕的田地,名為『夏爾維勒』。」

細川先生顯然沒有聽說這個地名。

反倒是細川愛子彎起雙眼,年輕的時候她就愛讀書,對文學作品多有涉及,聽說過夏爾維勒出了一個著名的詩人。

「哎呀,您跟那位法國詩人很有緣。」

同樣的名字,同樣的來歷,細川愛子一度覺得對方像是從電影裡走出來的詩人蘭波,有著如同萊昂納多般的卓絕美貌和常人沒有的旺盛好奇心,在病床上就會纏著她問各種問題。

「不一樣。」阿蒂爾·蘭波斬釘截鐵,「我討厭詩歌!」

從和保羅·魏爾倫分手後,他對詩歌的興趣跌入穀底,寫完封筆之作就遠離了歐洲的文壇。

阿蒂爾·蘭波解釋道:「我的夢想是戰地記者、雇傭兵那一類,再不濟就是當水手,我不喜歡枯坐在那裡寫東西。」

細川愛子愕然,這年輕人太有個性了。

細川愛子去打量對方的表情,那神采飛揚的模樣看得就讓人高興,不似在病床上蒼白虛弱、始終望著窗外的身影,沒有護士不喜歡恢復健康後懂得感恩的病人。

「謝謝你,愛子小姐,我有空就會來探望你的。」

阿蒂爾·蘭波再次暴露了空口說大話的習慣,實際上他最近不打算回日本了,下一次見麵不知道是何時何地。

細川愛子包容了阿蒂爾·蘭波心虛飄忽的目光,笑道。

「那我就靜候蘭波先生的拜訪了。」

「祝先生一路順風。」

無論你是誰,隱藏了什麼秘密,你自信的樣子就像是太陽,眼底藏著一片廣袤無邊的大海。

真想看你永遠的燦爛,照耀他人。

阿蒂爾·蘭波坐不了太久,找了個借口就跑路了。在沒有好喝的咖啡的情況下,他無法跟沒有話題的日本人聊天一個下午。

待送客人離開後,細川先生回來就看到妻子拿著夾在水果裡的一張簽名卡發呆,「怎麼了?愛子。」

細川愛子收下簽名卡,放到月匈口處,激動不已。

「是阿蒂爾·蘭波先生的簽名!」

一模一樣的字跡,即便是模仿,也滿足了文學迷的愛好。

誰不想活得如同蘭波一樣,年少時參與革命,再談一場熱烈的愛情,揮灑才華,青年時闖盪世界,徒步歐洲,中年時閱盡千帆,經歷過常人無法忍受的戰亂和嚴寒酷暑,回到家鄉,在生命的彌留之際仍然超脫/肉/體的束/縛,想要揚帆遠航。

別說是十九世紀找不出幾個像蘭波的人,二十一世紀裡,人們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自由,卻很少有人從底層闖盪出名聲。

流星之所以是流星。

因為他的光芒縱然短暫也能被人記住。

法國,夏爾維勒已經改名叫作夏爾維勒-梅濟耶爾,與另外一個地區合並了,唯獨當地的火車站保留著原址,這裡是阿蒂爾·蘭波離家出走、追逐夢想的始發站。

阿蒂爾·蘭波回到法國,先去了巴黎,再轉車來夏爾維勒,如同外國人來到法國參觀,懵懵懂懂地四處張望。

金發藍眸的他一路上收獲了許多人的搭訕。

他下了火車,圍著火車站轉了一圈,孩子氣地跟著火車跑了一段路,卻再也看不到會噴著黑色濃煙的蒸汽式火車了。

十六歲,他從夏爾維勒的火車站離家出走,付不起13法郎的車票費,逃票後被抓進了馬紮監獄,全靠給老師寫信獲得保釋,而那位好心的喬治·伊桑巴爾老師已經塵封入了歷史。

阿蒂爾·蘭波張開雙臂,擁抱這座自己逃離的城市。

「火車票『貴』了好多。」

十九世紀末的法郎很值錢,1法郎就可以吃飽肚子,8法郎可以在比利時買到一把槍,10法郎可以在高級醫院裡住院一天。

走走逛逛,阿蒂爾·蘭波穿梭在老式建築和現代建築之間,光影灑落在他的身上,猶如時光的斑駁痕跡,他伸手接住光斑,在再也找不到過去的平整馬路上步行回了老家。

房子還在。

農田沒有了。

城市的建築物擋住了遠方的山巒,證明著世界的變遷。

每年需要跟隨家人務農的阿蒂爾·蘭波失魂落魄。眼看著房子變成了「蘭波的故居」,自己無家可歸的阿蒂爾·蘭波向居住在這裡的路人詢問「蘭波」的墓地。

阿蒂爾·蘭波找到了「自己」的墓地,也找到了埋葬在身邊的親人墓地,他的母親、妹妹全部都在這裡。墓園看上去冷冷清清,基本上都是灰色和白色的石碑,他們家的墓碑是白色的,很好分辨,上麵雕刻著十字架,象征著對天主教的信仰。

不信教的阿蒂爾·蘭波站在墓碑前,怔怔地看著十字架。

墓碑上寫著他的全名和死亡時間。

享年37歲,猝於1891年。

他無法理解三十七歲的「阿蒂爾·蘭波」,一輩子不信神,為什麼臨終之際改信了上帝?難道是想要死後上天堂,或者是……為自己贖罪,渴望死後與家人們團圓嗎?

「媽媽,妹妹。」

阿蒂爾·蘭波的眼淚「啪嗒」得掉了下來。

自己徹底無家可歸了。

這或許就是追逐自由之人付出的代價。

在他看到墓碑前有人獻花後,又不禁噗嗤一笑,原來這麼多年之後,有人還願意給他祭拜。他偷看了一眼四周,很好,墓園沒有人,他忽略了現代的監控攝像頭,跨過黑色護欄,搶在有人過來製止他之前,專心擦拭墓碑,清潔了一番。

他沒有專門買鮮花,從口袋裡取出路邊摘的小野花。

「我來看你們了。」

阿蒂爾·蘭波哽咽地說道。

淚水暈開了墓碑上的灰塵,他仔細擦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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