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落英(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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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明明還在一層!關二層什麼事???

封徽銘正迷惑不已,就聽二層神力由上至下撞擊過來——

轟隆!

高塔一層的頂部應聲碎裂,豁然開了個大洞。

封徽銘:「我……」???

這高塔密地在封家存在了數代之久,今時今日,居然被自己轟出了一個碩大的窟窿???

至此,他終於開始覺得扯了。

但這還不算完……

因為他看見原本鎖於二層的至陰之力裹著灰藍冷霧,俯撞下來,同一層流轉的熾陽之力聚合到了一起。

霎時間,山呼海嘯,天翻地覆。

封徽銘隻覺得舌下護靈丹哢嚓一下碎裂成瓣,酸苦的味道從舌根處蔓延開來,涼得驚心。

他腦中「嗡」地一響,覺得自己死期到了,他就要給這三人陪葬了……

神力成番瘋長,長嘯著朝烏行雪湧去。

封徽銘心想:這就是今日第一個死人了。

他猛撤兩步,怕對方爆體而亡時濺得自己滿身是血,卻見那神力洶湧如潮,卻在碰到那個魔頭時忽然變得細細裊裊起來……

就像瀑布自山巔飛流直下,落到石潭被山道一夾,就成了淙淙溪流。

那洶,不,細細裊裊的神力近乎乖順地鑽進魔頭血脈裡,而那魔頭一沒青筋暴凸,二沒血脈崩裂。

他甚至氣色還變好了……

「……」

封徽銘感覺自己近百年的認知碎成了渣滓——要麼他瘋了,要麼這塔瘋了。

等他反應過來時,他發現自己整個人貼在牆角,目瞪口呆。

魔頭接納了所有神力,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還轉頭問了天宿上仙一句:「你呢,你有影響麼?我感覺有一部分好像順著氣勁流到你那裡去了。」

封徽銘:「???」

他不明白為何有人能憑一己之力,承接下神木殘力。更不明白這玩意兒為何還能引到另一個人身上。

就算你天賦異稟,不會爆體。另一個人也不會嗎???

結果另一個人還真就沒爆。

非但沒爆,那些被藥燭化開的氣勁好像還他娘的恢復了!

就見天宿上仙試著動了動手指,那泰山罩頂似的威壓再一次轟然砸下。

整個高塔被砸得一震,封徽銘默默朝下滑了一截:「……」

封徽銘快瘋的時候,烏行雪卻是另一番心情。

他感受著體內的神力,有種古怪的久違之感,就好像他曾經將這一部分割舍於不知名的某處,如今機緣巧合再納回來,卻有些「物是人非」了。

盡管他沒有血脈爆裂而亡,但也融合得不是很好。那神力是讓他氣勁充沛,卻也讓他冷得更厲害了。

就好像本屬於邪魔的劫期被加重了。

此時的烏行雪身上呈現著一種矛盾的狀態——

他氣色沒有之前那麼蒼白了,但手指卻白中泛著青。

有一瞬間,他感覺渾身骨骼都浸泡在冰水中,極寒讓他五感都變鈍了,聽不清聲音,眼前也是一片昏黑。

屋裡的燭燈在他眼中隻剩下幾個亮點,像寒夜遠星。

烏行雪神色未變,看起來穩如泰山,在封徽銘甚至寧懷衫眼中,狀態幾近巔峰。

但他靜了一會兒,借著氣勁道:「蕭復暄。」

「嗯?」對方應了一聲,因為就響在他自己的身體裡,便成了眼下最清晰的聲音。

縱使五感突衰,他也能感覺到蕭復暄的存在。

烏行雪沒有將五感突衰表現出分毫,說道:「封家說這裡是神木殘影,我不覺得殘影能有如此神力,這裡應當有些別的,遠超出殘影的東西,比如……」

他眨了眨眼,在漸漸籠罩的黑暗和寂靜中思忖著:「比如殘餘的枝椏或是類似的東西,你能感覺到麼?」

「我試試。」

蕭復暄聽到他的話,左右掃了一眼。

神木之力也融了一部分在他氣勁中。

正常而言,陌生神力本該是相斥的,但不知為何,那點神力在他這裡卻十分融洽,幾乎算是溫和了。

他一邊仔細感知著神木的氣息,一邊在塔中探尋,沒過片刻他便蹙起了眉。

——若是真有殘餘枝椏藏在某處,那裡的神木氣息應當最為濃鬱,遠超出其他地方。

但蕭復暄卻沒有找到那個所謂的「最濃鬱處」,相反,他感覺無論哪個角落都相差不大。

蕭復暄思索著,抬眸朝上看了一眼。

穿過那個豁開的巨洞,能看到二層的頂,再往上是第三層。

第三層……

蕭復暄想了想,抬手便掃了劍氣出去。

就見金光穿過巨洞——

又是一聲轟然巨響,整座高塔再次震動起來。

斷裂的木條木屑撲撲下落,封徽銘則又滑了一截。

他有些驚懼地看向那層房頂,咽了口唾沫,出聲製止:「不可!」

蕭復暄手指還抬著,轉眸朝他瞥了一眼。因為皺著眉的緣故,看上去沒什麼耐性。

封徽銘連忙又道:「真的不可,二層的頂不能動!三層去不得!」

這一刻,他說這句話確實是出於真心。

因為他下意識在害怕,甚至顧不上算計。

「為何去不得?」蕭復暄道。

「會死。」封徽銘說,「三層往上是禁地。」

高塔三層往上是禁地,那是連他都不敢真正踏足的地方。據說神木被封禁的殘相就在其中。

封徽銘離那裡最近的一回,是有一回被家主帶過來,幫家主護法。他隱約聽到上麵有十分詭異的人語聲,一時好奇,加上自負心作祟,悄悄上了樓梯。

他記得自己站在樓梯上,伸手去推第三層的門,忽然感覺脖子有些癢。

他最初以為是自己頭發掃到了,後來忽覺不對。那天他為了方便,將發尾也卷了上去,不可能掃在脖頸後麵。

他轉頭一看,就見那確實是一綹頭發……一綹從頂上垂墜下來的長發。

當時的封徽銘猛地一驚,抬頭看去。

這密地高塔從外麵看,層層累累,與尋常高塔無異。但裡麵不同,三層往上都是相通的,並不分層。

封徽銘抬起頭時,隻覺得塔極高,頂上漆黑一片,順著塔的形狀斜下來。

他身形緊繃,小心在掌中搓出一團火,抬手照了一下。

就見蒼白如人骨的樹枝從高門頂上的縫隙裡伸出來,交錯糾結著,順著高塔屋頂延伸下來。

那些樹枝像密網,網裡隱約可見全是死人。

那綹長發就是從其中垂墜下來的……

他隻是驚得愣了一瞬,就感覺心髒一涼!

他低頭一看,發現自己心口不知為何動了起來,片刻之後,那片布料被刺破,暈開了血。

緊接著,蒼白的樹枝從身體裡麵伸了出來,像抽枝發芽一般。

後來,封徽銘隻要想起那一天,都覺得自己幾乎在高塔裡死過一回。

那種血液驟停,全身發冷的感覺,他這輩子都不想再體驗第二次了。

家主說:那是窺探神木的代價。

結果他將這話說給蕭復暄聽,就見天宿冷冷看著他,半晌之後淡聲開口道:「一派胡言。」

封徽銘:「……」

他還欲再說,卻見天宿劍鞘一響,數百道金光照徹得整個高塔亮如白晝。

封徽銘仰起頭,第一反應是:完了,高塔要塌。

這念頭浮起的瞬間,他在木質爆裂和震動的巨響中隱約聽見了一句話。

那句話順著氣勁,清晰低沉地響在烏行雪心邊。

「神木本生於群山之巔,落花覆蓋十二餘裡,見過的人不在少數。沒人因為看它一眼就有代價。」

「所謂代價,不過是世人強加。」

整個二層在這句話中變為廢墟,不僅如此,整個高塔都有些搖搖欲墜。

封徽銘下意識朝從不敢窺探的三層看去,卻見那裡猶如一道幽深的洞穴,除了煙塵和帶著朽味的風,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既沒有所謂的神木殘相,也沒有其餘有關神木的東西。

封徽銘先是一驚,接著心裡漫起一股荒謬感來。

一座空塔,唬了他百年?

可是不對啊。

若真是空塔,一層二層的神力又是從何而來?

這疑問冒頭時,就見天宿掃過空空盪盪高塔,忽然想起什麼般沉了臉色。就見他五指一收——

那掃出去的劍意瞬間暴漲,就聽嗶剝碎裂聲接連響起,無數裂痕順著整座高塔的圓柱、椽梁蔓延開來。

那些精雕細琢的木梁在劍意之下一根接一根爆開,又一根接一根垮塌下來。

直到那些木梁砸落在地,封徽銘才發現,那些木梁是半空的,裡麵嵌著東西……

那些東西在天宿如此強力之下終於顯露出來,那是一些裹著白玉精的枝椏。

怪不得之前探尋時,感覺四處都有神木的氣息。

原來,它被掩藏在高塔裡。

準確而言,有人借它的殘枝建了這座高塔。

那些裹著白玉精的枝椏落到地上,沾到塵土的一瞬間。一道通天徹地的虛影顯露出來。

那是一株幾乎望不到頂的參天巨樹,華蓋如雲如霧,仿佛落霞映徹青天。數不清的花瓣從樹上飄落下來,洋洋灑灑,像隆冬天裡的大雪。

烏行雪就立在那道虛影之下、落英之中。

他這會兒其實看不清、聽不見,也感知不到。但被虛影籠罩的瞬間,他腦中閃過了前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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