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醒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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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寧懷衫曾經跟方儲說過, 如果這世上有一個地方永遠不會出現神仙這種東西,那一定是雀不落。

他此生最難以想象的事,就是在雀不落裡看見神仙。

後來寧懷衫又悄悄跟方儲說過, 他此生最難以想象的事就是城主不在, 而他們要與天宿上仙同室共處。

如今, 兩件都讓他碰上了……

寧懷衫站在城主的臥房裡心想:我何德何能?

他何德何能一個人、同時、攤上這兩件事, 可能是造了大孽吧。

從他追趕過來,親眼看見雀不落自我封禁的大門被天宿一把轟開開始, 他就處在一種拍案驚奇的狀態裡……

要麼在做夢,要麼他瘋了。

二十五年了。

就是打死他也想不到, 時隔二十五年,他進雀不落還居然得靠天宿上仙。他跨過門檻的時候眼珠子都直了。

雀不落其實很大, 連廊橫折,屋宇眾多,那布局本身就是一個陣。任何陌生人進到這裡都極容易迷失在連廊之間,分不清哪間是哪間, 更別提找到城主的屋子了。

因為過於震驚, 寧懷衫差點連指路都忘了。

踏進連廊他才猛地想起來, 結果剛要張口, 就見天宿連步子都沒頓一下,直直掠向了城主臥房。

那真是……熟門熟路。

寧懷衫直接一腳踩空了三層台階。

踩空的時候他還在想「方儲,你趕緊來看看方儲」,可惜方儲不見蹤影。

他一路跟著天宿進門, 想插手卻全然插不進去,直到看著天宿把他家城主抱到臥榻上,這才終於找到插話的縫隙,深吸一口氣出聲道:「天宿……」

他想說其實城主無論陷入何種境地都會留一點神識出來, 睡了也罷、不省人事也好,說句作死的……他和方儲曾經一度荒謬地覺得,哪怕是歿了,他家城主都會留一點神識。

那點神識其實比清醒時候可怕,觸及就是殺招,亂碰就是個死。

當初他們幾個趁著崩毀混進蒼琅北域時,所見就是如此。明明城主上一刻連氣息都幾不可聞,下一刻就撕了朝他撲過去的凶物,輕輕落在枯樹枝椏上。

寧懷衫當時覺得,他家城主甚至是落到樹上才懨懨地半睜開眼。

以至於他們平日還敢同城主好好說幾句話,那夜卻一直在抖,就是怕城主當時不清醒。

而這種狀態在劫期尤為明顯。

他想說城主以前過劫期非常、非常不喜歡身邊有人,到了要緊關頭,都是屋門全封的,誰都聽不見屋裡半點動靜。

結果他剛說完兩個「非常」,就看見天宿俯身輕碰了一下城主的額頭。

寧懷衫:「……」

寧懷衫:「?」

他一時間竟想不明白這動作是在探靈還是探溫。

若是探靈,手指就行。

若是探溫……

探個屁,劫期身冷如冰,靠近都能感覺到,用得著探?

接著他又看見天宿垂著眸,指彎抵著城主臉側,拇指輕抹了一下。抹過的地方似乎有了一點淺淡血色,隻是轉瞬又化作了蒼白。

寧懷衫細細琢磨了一下,不敢動了。

這時天宿才轉臉掃了他一眼,蹙著的眉尖還沒鬆開,道:「你方才要說什麼?」

寧懷衫退後一步,道:「我沒有說話。」

他在那一刻想起了很多片段——他想起先前在封家看見的那一幕;又想起了剛進照夜城時,城主所設的青冥燈給天宿放行;還有更早時候看得他滿頭霧水的一些反應和舉動……

他忽然福至心靈地意識到了一件事——天宿上仙可能要幫他家城主過劫期。

怎麼幫,不知道。

反正他跑就對了。

「天宿,我先……」寧懷衫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胡亂找了個借口道:「方儲遲遲沒有動靜,我找找。」

他說完便一溜小跑出了臥房,剛跨出門檻,就聽「砰」的一聲!

房門貼著他後腦勺關了。

寧懷衫:「……」

他感覺自己慢一步就被夾死了。

他剛下台階,忽然聽見院外有模糊的人聲由遠及近。隱約的話語聲中夾雜著「城主」「前城主」之類的稱呼。

寧懷衫愣了一瞬,心說不好!

雀不落開門那麼大動靜,三十三道雷霆砸下來,整個照夜城的人隻要不聾不死估計都知道了。會有多少人聞聲而來,那其中又有多少人心懷不軌,可想而知。

但雀不落的自封已經開了,在這些人的團團圍聚之下,簡直就是院門大敞……

寧懷衫頭皮都炸開來了!

他在照夜城是有些名聲,但眼下方褚不在,雀不落雙將就剩他一個。兩拳難敵四手,他怎麼扛得住???

他一邊心說完了大蛋,一邊兩手憑空一抓。眨眼間,毒氣四溢——

他拉下臉就要往門口掠去時,忽然聽聞鏘然金鳴若隱若現。

寧懷衫腳下一頓,尋聲抬頭。

就見雀不落上空有金光閃過,仿佛湖麵偶現的粼粼波光,自穹頂直貫而下。

那金光流至東南西北四麵,將雀不落層疊的樓閣連廊和偌大院落罩得嚴嚴實實。

寧懷衫沒怎麼見過這種東西,張口怔愣好半晌。直到嗅到一股寒霜冷鐵之息,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是天宿布下的、包裹整個雀不落的封禁結界。

封禁結界落下前,院外隱約有嘈雜人聲由遠及近。

結界落全時,那些嘈雜就統統被屏擋在外了。

那結界猶如金剛不破的銅牆鐵壁,不僅是屋內尚在昏睡的烏行雪,就連屋外的他都被護在其中了。

寧懷衫忽然百感交集,有點復雜。

一個上仙,護著魔窟照夜城這座人人覬覦的空寂府宅。

而這曾是照夜城最大的那位魔頭的住處。

……

很神奇,他仰著臉,有一瞬居然覺得似曾相識。

就好像曾經他和方褚也在這座宅子裡嗅到過天宿的仙氣。

就好像更久遠之前,他也這樣仰著臉,看著自家城主站在高高的屋簷上,拎著玉酒壺,笑著邀另一個人來。

寧懷衫懷疑自己中邪了。

他這會兒太需要方褚在身邊了,可方褚那個天殺的始終不見蹤影。

寧懷衫走到院落邊,伸手捏了個訣,探了一圈院外氣息。他探到了很多陌生或熟悉的人,還探到了薛禮身邊常跟著的那個笑麵下屬。

就是沒有方儲。

他又奇怪又納悶,掏了一張符紙出來,咬破手指劃了幾道丟出去。他最擅用毒,符紙沒怎麼學,卻好像天生會一點似的。

不過他生為一介小魔頭,這種天賦居然不在殺招上,無師自通的都是些無趣的東西——尋尋人,傳傳信,孩童打鬧才會用的小招,最離譜的是還會點燈放煙花。

他一度懷疑上一世的自己是要麼日子過得太好,教他的人逗他玩兒,要麼他是純傻子。

他尋人符捏得很熟,匿了氣息丟出去。

可出乎意料的是,那符紙並沒有朝著落花台或是哪個方向去,而是漫無目的地打了幾個璿,就自己燒著了。

符紙翕張著火星落了地,寧懷衫愣住了。

這種符術百年來傳承不斷,不論是仙是魔,使起來大抵是一樣的,即便再往後世傳也不會有什麼變化。

這種突然落地隻有一種情況,就是人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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