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晉·江·唯一正·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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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天尚未大亮,醫館的門便讓人砸得砰砰響。

睡在前堂守門的夥計睡眼惺忪地起身開門,便見外頭立著一個風塵仆仆的少年,少年身上背著背簍,腳上沾著未化的積雪,頭發和衣服上則落著一層寒霜,一看就是趁夜趕路來的。

「大夫在嗎?」少年開口,聲音略有些沙啞。

不待夥計應聲,他便將背上的背簍小心翼翼取了下來。

「先進來再說。」夥計伸手想幫忙拎背簍,少年卻抬手一擋,自己穩穩當當將背簍拎進了屋。

少年抬手輕輕將包著背簍的毯子掀開一角,夥計這才看清背簍裡頭是個不省人事的小女娃。

小女娃一張臉紅撲撲的,一看就知道是在發燒。

夥計一邊叮囑讓少年將小女娃抱到屋裡的榻上,一邊小跑著到後院去找人。

沒多會兒工夫,一個頭發半白的老大夫便匆匆進來了。

老大夫走到榻前定睛一看,驚訝道:「小女娃?」

那夥計不明所以,這醫館裡每日來來回回的人太多,他多半都不會記得。

但這老大夫卻不同,他一眼雖沒認出來立在旁邊的少年,卻決計不會認不出這小女娃。

這幾日他潛心研究小女娃給他的那藥丸,頗有所得,正想找這小女娃說道說道呢。

「是你們啊?」老大夫又看向身旁的少年,一拍腦門道:「下雪那天來的那個裴家小子,是你兄長吧?」

裴野聞言應了一聲,目光從昏迷不醒的池敬遙身上移開,問道:「我大哥還好吧?」

「好得很。」老大夫伸手在池敬遙額頭上一探,又翻開他眼皮看了看。而後朝裴野道:「小女娃問題不大,倒是你……」

老大夫目光在裴野身上逡巡了一圈,問道:「路上雪大,你們怎麼來的?」

「走來的。」裴野淡淡開口,目光又移回了池敬遙身上。

但他此話一落,老大夫的那表情卻明顯怔了一下。

他前兩日剛替裴原診了病,從裴原口中多少得知了一些他們家的境況。

他們從家裡來縣城,坐著騾車都要小半日。

可這少年竟是徒步背著小女娃走來的!

哪怕是平日裡天氣好,這一路走來也夠遠的,更何況如今剛下了大雪,這少年還是趁夜趕路,這一路有多難走可想而知。

「小方。」老大夫朝那夥計道:「帶他去喝碗薑湯,給他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裴野聞言卻沒動,隻看向池敬遙,那樣子明顯是不大放心。

「你家已經有兩個病人了,你想當第三個?」老大夫挑眉問道。

裴野聞言麵色稍變,但依舊立在原地沒有動作。

老大夫見狀不由失笑,知道這少年既然能連夜踏雪將這小女娃送過來,一時放心不下倒也是人之常情。於是他低聲又朝那夥計吩咐了幾句,轉而不再理會裴野,而是開始幫池敬遙搭脈。

「燒了一天一夜?」老大夫開口問道。

「我是昨晚才發現的。」裴野開口,語氣帶著些許懊惱。

他原本可以早些發現的,小東西下雪那天就開始打噴嚏了。

可他見對方次日早晨起來吃得不少,氣色也還行,就沒多想。

直到昨晚入夜後他過去查看,發覺自己中午放在櫃子上的紅薯和雞蛋都沒動過。

小東西向來胃口好,如今一口東西都不吃,顯然不合常理。

直到那時,裴野才後知後覺發現了小東西的不對勁。

他先是去熬了一碗薑湯,想著小東西既然是受了風寒,喝點薑湯暖和暖和應該會有好轉。沒想到他半碗薑湯餵下去,小東西不僅沒有好轉,還把薑湯一口不剩全吐了。

當時小東西額頭燙得嚇人,他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能去弄了涼帕子覆在對方額頭上。

可他反復折騰了許久,小東西的額頭卻越來越燙,甚至人都燒迷糊了。

那時,裴野看著昏迷不醒的池敬遙,仿若陷入了數年前的那個噩夢裡。

當年的裴原也是這樣,起初隻是不大舒服,沒想到耽擱了兩天,就一病不起。

時隔數年,躺在他麵前的人,從他大哥變成了這個小東西。

裴野仿佛穿過時光,看見了數年前麵對病重的裴原時,無能為力的自己。

好在,他如今長大了,不再是當年那個什麼都做不了的小不點。

「老二。」裴原的聲音突然傳來,將裴野的思緒強行扯了回來。

裴野循聲望去,見容娘和裴原正朝自己走來。

那日容娘和裴父帶著裴原來醫館復診,老大夫替裴原診了脈,發覺他的身體恢復的很快。不過念著裴原這病到底是持續了好多年,要想徹底治好,還是得花些心思,否則容易落下病根。

濟仁堂在縣城外頭有一處莊子,那莊子裡有藥泉,是個很適合養病的所在。

老大夫得了池敬遙的藥丸,一直想著投桃報李,便決定安排裴原去那莊子裡療養。

沒想到一場大雪,將人堵在了縣城裡。

路上積雪厚重,車馬來往不便,老大夫便留了裴原先住在醫館,想著等雪停了,路上稍稍恢復一些,再讓人送他去莊子裡。

醫館地方有限,容不下更多人,裴父便和老錢一起去了客棧暫住。

容娘則留在醫館照顧裴原。

「阿遙怎麼了?」容娘一臉擔心地問道。

裴野稍稍閃身讓了讓,容娘便看到了榻上昏迷不醒的池敬遙。

方才她聽夥計說池敬遙病了的時候,著實嚇了一跳,如今見池敬遙不省人事地躺在那裡,更是心疼不已,當即便忍不住落了淚。

好在裴原還算清醒,他見老大夫麵色從容,便知道池敬遙多半不會有大礙。倒是裴野背著池敬遙趕了一夜的路,這會兒已經是強弩之末,看著不大好的樣子。

「這裡有我,你去喝碗薑湯,好好睡一覺。」裴原朝裴野道。

裴野回頭看了一眼小東西,終於點了點頭,跟著醫館那夥計去了後院。

「燒得厲害,不過好在送來得及時,一會兒待老夫給他施個針將燒退了,再將養兩日應該就沒大礙了。」老大夫一邊替池敬遙診脈一邊道。

沒過多會兒工夫,夥計小方又回來,手裡拿著一身乾淨的裡衣。

老大夫看了一眼容娘,又看了一眼裴原,開口道:「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浸濕了,你們誰給他擦擦身子,換身衣裳?」

「我來。」容娘忙接過夥計遞來的衣服。

裴原則退了出去,等在了外頭。

那老大夫在一旁將針擺開,目光時不時偷偷瞥向幫池敬遙換衣服的容娘,表情帶著幾分好奇和探究。

這屋裡燒了地龍,還算暖和,但容娘依舊怕冷著池敬遙,於是先將池敬遙的上衣脫了,拿帕子沾了溫水幫池敬遙擦身。待她將池敬遙上身擦好穿上衣服,又仔細幫池敬遙蓋好被子,這才小心翼翼去解池敬遙的褲子。

隨後,容娘表情一滯,愣在原地半晌都沒動作。

一旁的老大夫見狀挑了挑眉,狀似無意地提醒道:「換好了嗎?老夫得盡快給他施針。」

「好……這就好了。」容娘忙回過神來,隻是心中的震驚久久難以平復。

直到她幫池敬遙穿好衣服,蓋好被子,內心的驚訝都兀自難以褪去。

她的阿遙,不是個小女娃嗎?

怎麼一轉臉,變成了男孩兒?

容娘想不通,隻覺得心緒煩亂,茫然無措。

「怎麼了娘?」裴原見容娘從裡頭失魂落魄地出來,當即有些擔心,問道:「阿遙還好吧?」

「沒……沒事。」容娘朝裴原勉強一笑,心情不由越發復雜了。

雖然當初,她和裴原說好了,隻是將池敬遙當女兒養在身邊。

將來池敬遙長大了,若是不願嫁給裴原,裴原也不能強求。

但容娘心裡多少是盼著將來池敬遙也能喜歡裴原,那樣的話,池敬遙就能依舊留在她身邊,而不是嫁給別的什麼人。

可惜,她的阿遙是個男孩,別說是裴原的「童養媳」,如今就連裴原的妹妹也做不成了。

屋內,老大夫幫池敬遙施了針,又餵了一粒藥丸,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他看著榻上昏迷不醒的小娃娃,一時之間頗為感慨。

先前他伸手在池敬遙脈上一搭,便知道這小女娃是個冒牌貨。

不得不說,這小娃娃生得太漂亮,此前竟連他也沒看出來這是個男孩。

不過當時他並不知道池敬遙的處境,隻當是容娘他們刻意將池敬遙當女孩養著。他做大夫這麼多年,這種事情見過不少,有一些天生體弱的男孩,會當成女孩養著,一直到十多歲之後才恢復男孩身份。

他是個大夫,對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不怎麼相信,但真遇上了也不會戳穿,怕犯人忌諱。

方才他偷偷觀察容娘的反應,就是想確定一下自己的猜測,沒想到結果卻出乎意料。

容娘顯然和他一樣,也是到了這一刻才知道自己家的「童養媳」是個男孩。

老大夫一時心情復雜,不由有些擔心起這小娃娃的處境了。

裴家有倆兒子,顯然不缺男孩。

若是知道這「童養媳」是個假的,說不定會直接不要了。

老大夫嘆了口氣,不由有些心疼這小娃娃了。

他甚至暗自思忖著,若這小娃娃真被裴家拋棄了,他或許可以收在身邊當個弟子。

小娃娃長得漂亮討人喜歡,又聰明乖巧,看他那日慷慨贈藥的舉動,小小年紀便身懷大義,應是個可以栽培之人。

老大夫一輩子行醫,無兒無女,這麼一想倒是真有些動了心。

不說指望小娃娃替他養老送終,最起碼能將他的衣缽傳下去。

可惜,他盤算地挺好,但事情卻和他想得不一樣。

他從屋裡出來之後,便見容娘雖一臉心事,但麵上依舊不掩對池敬遙的關心之色。

「讓他緩一緩,待燒退了之後,你將他抱到你那屋裡安置吧。」老大夫朝裴原道:「他年紀小,病了這一場,身邊還是得有人照料著比較穩妥。」

裴原聞言忙應是,容娘也稍稍鬆了口氣。

這老大夫醫術高超,給池敬遙施了針之後,不到半個時辰,池敬遙的燒就退了。

裴原用被子裹著池敬遙,將他抱到了自己屋裡。他如今尚不知道池敬遙是個男孩,所以舉止還不忘避嫌,將人放到床上後,自己便走到了旁邊的椅子上坐著。

「今日天放晴了,不過路上的雪一時半會兒未必能化。」裴原開口道:「若是老錢叔不急著回去,倒是可以等阿遙的病恢復恢復再走。」

容娘聞言應了一聲,開口道:「我去看看裴野。」

「我去吧,娘你在這裡照看著阿遙。」裴原道。

容娘想了想,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待裴原走後,容娘便挪到了榻邊坐著。

她伸手在池敬遙的額頭上探了一下,又扌莫了扌莫池敬遙領口,確定池敬遙沒再出汗,才稍稍鬆了口氣。

容娘仔細端詳著池敬遙紅撲撲的小臉,至今都有些無法相信對方是個男孩。

但她這會兒已經稍稍冷靜了下來,心緒也不像剛得知此事時那般復雜。

雖說她養個女兒的心願破滅了,但不可否認的是,她還是打心眼裡喜歡池敬遙。

最初容娘對池敬遙的喜歡,多少是因為池敬遙的到來,滿足了她有個女兒的心願。可日子久了,她早已將池敬遙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一般。哪怕如今知道池敬遙是男孩,她也沒法不喜歡這孩子。

「罷了。」容娘伸手將池敬遙額頭的碎發理順。

她心中暗道,男孩就男孩吧。

另一邊。

裴原去看了裴野,對方大概是累狠了,睡得很熟。

裴原怕打攪他,在房中坐了一會兒就出來了。

夥計小方看到他,過來打了個招呼。

「你弟弟看著也就十一二的年紀吧?心性當真了得。」小方開口道。

他將裴野送過來歇息的時候,曾經問過裴野,半夜背著個小娃娃趕路,就不怕遇到野獸?

裴野聞言也沒多說,隻說自己帶了飛刀。小方一開始隻當他說帶了刀是壯膽,直到親眼看到那兩把飛刀,竟是開了刃的,而且明顯那兩把刀對方經常用。

所以這少年連夜趕路,並非是一時沖動,他在出發前就想過會遇到危險。

可他還是來了,背著背簍裡的小娃娃,踏著雪,一步步走到了縣城。

「此番倒是多謝你們了。」裴原朝那夥計道。

「為人醫者,這都是本分罷了。」小方又道:「得虧你弟弟果斷,那小娃娃若是再耽擱一兩日,隻怕腦子都要燒壞了。」

裴原聞言心中很不是滋味。

一方麵,他也有些後怕,怕池敬遙當真出了意外,另一方麵,他有些心疼裴野。這些年來,裴野雖然一直不說,但裴原知道,對方心裡對自己的病一直耿耿於懷。

當年裴原病重,其實怪不得任何人,裴原自己也未曾怪過誰。

但裴野卻始終難以釋懷,總覺得自己大哥明明不該生那麼一場病的。

大概也正因如此,裴野才會不顧一切要將池敬遙送來醫館。

這個少年終於長大了,有能力去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了。

裴原回到房間的時候,容娘正拿了帕子幫池敬遙擦臉。

見他回來,容娘便放下帕子,低聲問了幾句裴野的情況。

得知裴野隻是累著了,並無異樣,她這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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