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晉·江·唯一正·版(1 / 2)
「讀吧,二哥。」少年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側躺在床上,一隻手曲起支著腦袋,目光落在裴野身上,帶著幾分期待。
裴野將上頭的第一冊話本放到了桌上,顯然沒打算給池敬遙讀這本。
「這本是什麼?為什麼不讀它?」少年好奇問道。
「看著就沒什麼意思,我給你讀這本吧。」裴野從幾冊話本裡,挑出了一冊名字看著較為內斂的,打算給少年讀這本。
沒想到少年卻跟他作對似的,問道:「前頭那本是什麼?你拿給我看看。」
他有點家二哥的審美喜好,暗道第一冊話本究竟是什麼名字,竟會讓他二哥露出了那種奇怪的表情?
「那本不好看。」裴野堅持道。
「可是我想聽那本。」少年不依不饒道。
裴野無奈,生怕自己若是再拒絕下去,池敬遙又要委屈了,隻得一臉抗拒地拿起了那冊話本。他怕少年能看到那話本上的書名,還刻意在封麵上折了個角,將封麵上的「男妻」二字擋住了。
「這個話本講的是一個獵戶和……」裴野剛開口,就被少年打斷了。
「二哥,話本叫什麼名字?」少年伸著腦袋想去看,卻隻看到了一半,後頭那幾個字被裴野折起來的書角擋住了。
「糙漢獵戶的乖乖……妻……」裴野別別扭扭地道。
不過話到嘴邊,他卻下意識將那個「男」字給省去了。
好在少年絲毫沒有懷疑,笑道:「這名字可真土,不過我就喜歡這種土土的話本。」
他說罷忙閉了嘴,示意裴野繼續。
裴野擰眉盯著話本看了半晌,而後開始用自己的話將話本裡的故事講給池敬遙聽。
少年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還發表一下對劇情的見解。
「這個獵戶有什麼不滿意的?他的妻子長得又漂亮,性子又好,這麼好的人去哪兒找去,他竟然還給人家擺臉子……」少年嘖嘖兩聲,又道:「不過這不是自由戀愛,他想反抗倒也能理解,就是這妻子怪委屈的。」
裴野瞥了少年一眼,心道獵戶不滿意是因為這是個男妻。
但他沒朝對方解釋,而是繼續磕磕絆絆開始講後頭的劇情。
講到兩人山上那一段時,池敬遙突然笑道:「你說他這個乖乖妻走路穩不穩?若是爬山崴了腳,這獵戶會不會背著人家?」
「會。」裴野道。
「哇哦,看來這獵戶是開竅了。」少年笑道。
裴野繼續給他講,講到兩人上山遇到了大雨,被困在了半途中,不得已隻能在木屋裡躲雨……
「獵戶手裡攥著妻子的手,兩人靠得越來越近……」
裴野讀到自己上次看到的那處,聲音都因為緊張而帶上了幾分不易覺察的顫抖。
他雖然一直表現地對這個話本並不感興趣,但此刻內心卻不由有些緊張,甚至帶著些矛盾。他既想看看後頭究竟發生了什麼,又因為自己做過的那些荒唐的夢,而覺得羞愧不已。
少年顯然也猜到了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屏住呼吸盯著裴野,等他講到接下來的劇情。
然而當裴野終於深吸了口氣,翻到下一頁劇情之後,卻不由愣住了。
「怎麼了?」池敬遙問道。
「後麵……」裴野擰了擰眉道:「被人撕了!」
裴野難以置信地看著手裡的話本,心情十分復雜。他好不容易做好了準備要繼續往下看,結果最關鍵的劇情,竟然被人撕掉了。
這話本的內頁原是正反兩麵,他看到的這一麵好巧不巧後頭是一副插畫,插畫的下一頁已經不知去向,隻留下了一點沒撕乾淨的紙茬兒。
他湊近仔細一看,對方撕走的還不是一頁,看剩下的紙茬兒,應該是一共撕了三頁。
跳過那三頁之後,劇情已經進行到獵戶帶著男妻回家,兩人都羞紅了臉……
所以這羞紅了臉之前的三頁寫了什麼東西,可想而知。
「誰這麼缺德啊?」池敬遙怒道:「不會是楊躍吧?這話本是他給我的。」
裴野不大想追究這件事情了,這也沒法追究,總不能去找楊躍質問吧?
而且……裴野看了一眼這幾冊話本,想來傳了不止一個人,估計楊城隨手借給別人過,來來回回不知道經了多少人的手,究竟是誰撕了那幾頁,還真不好說。
裴野這麼一生氣,倒是連別扭的心思都顧不上了。
那段被撕掉的劇情,就像個疙瘩似的埋在他心裡,這回一時半會兒是解不開了。
折騰了這麼一通,少年也困了,沒再繼續纏著裴野給他讀話本。
裴野將話本重新放回了抽屜裡,想了想,將方才讀過的那本放到了最底下。
隨後的幾日,日子過得風平浪靜。
有了那天的小別扭之後,裴野的情緒恢復了不少。
池敬遙倒是跟個沒事兒人似的,那晚之後就再也沒提過先前的不愉快,全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直到數日後,大營裡來了人。
當時池敬遙正抱著大佬在田埂邊坐著,看裴野忙活。
少年的腳已經徹底恢復了,但裴野怕他沒好利索,依舊不讓他亂跑。
大營裡的人過來之後,先是朝裴青打了個招呼。
裴青一路小跑到了裴野麵前,朝他低語了幾句。
隨後裴野麵色一沉,快步走向了來傳話的士兵。
兩人刻意走遠了幾步說話,池敬遙估計他們在說大營中的事情,為了避嫌便沒靠近。
「到底怎麼回事?」裴野沉聲問道。
「回將軍,城北的一個兵卡昨晚被陳國人連鍋端了。」那士兵道。
裴野擰了擰眉,問道:「什麼叫……連鍋端了?」
「咱們二十多個弟兄,一個活口沒留。」那士兵道。
「有什麼線索嗎?」裴青問道。
「隻知道是陳國人乾的,別的一概不知。」那人道。
「陳國人難道是鬼魅不成?竟能繞過重重關卡,在我大渝境內肆意妄為?」裴青怒道:「兵卡往北還有巡防,陳國人怎麼繞過的他們?巡防營有說法嗎?」
那人道:「巡防營說沒有任何疏漏,楊將軍推斷,他們可能是趁夜蹚水過來的,夜裡河中黑暗,巡防營的人沒有留意到……」
「很好。」裴野目光一凜,周身帶著駭人的寒意。
那士兵看了他一眼,鼓足了勇氣道:「楊將軍讓屬下知會您一聲……兵卡中遇害的弟兄們,其中有一個是您的親隨。」
「是誰?」裴青忙問道。
「裴小五。」那士兵道。
這裴小五與裴青一樣,都和裴野是同村,從軍之後便一直跟著裴野,算是裴野身邊極為信任的親隨之一。但這裴小五性子不像裴青這麼沉穩,裴野為了歷練他,前些日子便指了他去兵卡中,讓他反省反省。
沒想到出事的竟會是裴小五所在的兵卡。
「不對啊,將軍當時不是讓他去了城西嗎?」裴青不解道。
「城北的兵卡中,有他的朋友,他便找城北的一個弟兄換了值。」那傳話的士兵道。
裴青聞言小心翼翼看向裴野,見對方一直擰著眉頭沒說話,便問道:「將軍?」
「回大營。」裴野開口,語氣倒是淡淡地,眼底卻帶著一抹戾氣。
「裴將軍……」那士兵又道:「楊將軍說讓你多待兩日再回去。」
「出了這種事情,他讓我再多待兩日?」裴野冷聲問道。
那人忙道:「楊將軍說……不日便要出征,此次與陳國一戰必定凶險,所以讓將軍多與家裡人團聚一二。」
裴野聞言一怔,下意識轉頭看向了不遠處的少年。
少年也正看著他,看那神情似是有些不安。
「知道了。」裴野道。
那人聞言忙朝他和裴青行了個禮,而後轉身走了。
裴青擰眉沉默片刻,問道:「楊將軍這是打算提前動手了?」
「早該動手了,時疫結束後就該動手的。」裴野冷聲道。
當時楊城分析,覺得陳國此次受挫嚴重,估計一年半載不會再有動作。
他們原是打算在入秋的時候動手,給予陳國以痛擊,沒想到陳國竟會先出手。
更可恨的是,他們並沒有光明正大地與祁州營叫陣,而是用這種下三濫的法子進行挑釁。
「將軍,小五的事情……」裴青斟酌著開口道。
「放心吧,我不會自責的,小五做事毛躁犯了錯,讓他去兵卡並沒有不妥。」裴野道:「殺他的是陳國人,我不會愚蠢到將他的死算在自己頭上。」
裴青聞言這才鬆了口氣。
他們從軍這些年來,裴野平日裡看著冷冷淡淡,其實對自己身邊的兒郎都頗為在意。尤其小五此番是被裴野罰去了兵卡,他是真擔心裴野會鑽牛角尖。
好在聽裴野這口氣,倒是想得挺開。
池敬遙自從那人走了之後,就感覺到應該是出了事情。
他見裴野情緒不大好,沒朝裴野多問,而是抽空問了裴青幾句。
此事不算是什麼機密,裴青也沒必要瞞著他,便將事情簡單朝他說了幾句。
「裴小五是誰?也是你們的本家嗎?」池敬遙問道。
前些年他在村子裡的時間不多,所以村子裡好多人他都認不全。
「小時候胖胖的,老喜歡惹是生非,不過他不愛在你跟前轉悠,你應該不認識。」裴青道。
「你剛來家裡那年,有一回他欺負你朝你要糖球,被你嚇唬跑了。」裴野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一邊說著一邊走到石階上坐下,道:「你當時拿我嚇唬他,說若是他敢欺負你,就讓我拿飛刀削得他跪在地上叫爹。」
裴野這麼一說,池敬遙頓時想起來了。
那年他跟著容娘去地裡撿花生,的確遇到過那麼一個小胖子。
沒想到他就是裴小五。
「二哥……」池敬遙走到裴野身邊坐下,小心翼翼看了對方一眼,一時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陪我坐一會兒吧。」裴野轉頭看他,難得沖少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