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番外·晉·江·唯一正·版(2 / 2)
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裴青這舉動倒也能理解。
但池敬遙想得卻沒那麼簡單,他覺得裴青是想讓他無力反抗,這樣裴野就能對他為所欲為!
裴野抬眼看了他一瞬,朝矮榻上指了指。
池敬遙忐忑不已,趁著力氣還沒有完全消失,慢慢走到了矮榻邊坐下。
他心中暗道,這是要用他的清白換性命啊。
這個裴野簡直是太無恥了,變態!
但他很快又想到,若是犧牲點這個就能活下去,他倒也能接受。
尤其在經歷了車禍慘死之後,他如今總算是知道了生命的可貴。
如今他覺得這世上再也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的了。
而且退一萬步講,裴野長得也還行……
池敬遙一邊這麼安慰自己,一邊不住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就在此時,裴野起身慢慢走到了矮榻邊。
他稍稍俯身觀察著如今已經喪失了力氣的池敬遙,那目光比白日裡更多了幾分審視。
池敬遙心想反正也躲不過了,不如自己主動示示好,說不定對方還能對他手下留點情……
念及此,池敬遙艱難地朝著裴野伸出了一隻手。裴野目光落在他那隻手上,便見他纖瘦白皙的手腕上,如今帶著幾條淤痕和尚未完全愈合的傷口。
裴野眼看那隻手用盡了力氣,竟顫顫巍巍伸到了自己身邊,忙一把將其握住,冷聲道:「你乾什麼?」
「嘶!」池敬遙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有氣無力地道:「能不能輕點?」
裴野聞言將他放開,猶豫了一瞬,最終還是起身去取了一罐傷藥扔給了他。
池敬遙費了老大工夫拿到那罐傷藥,又折騰了半天才將藥罐打開。
裴野看著他用極其緩慢地姿勢沾了藥膏,去抹自己手上的傷,心中突然有些煩躁。
他說不出這情緒緣由,但最後還是選擇了遵從內心的感覺,上前拿過了那罐藥膏。
「我殺過很多人,不多你一個。」裴野一邊幫他抹著藥,一邊道:「但是也不少你一個。」
池敬遙有些不解,小心翼翼問道:「什麼意思?」
「我可以不殺你,隻要你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裴野道:「我會放你一條生路,來日隻要你保證不再胡作非為,我可以任你去留。」
池敬遙聞言眼睛頓時一亮,問道:「你想聽什麼?」
「告訴我,我為什麼會做那些夢?」裴野看著他,問道。
「哪些夢?」池敬遙問道。
「你若是繼續跟我裝傻,方才的話就當我沒說。」裴野聲音一冷,道。
「不裝傻,我不裝傻。」池敬遙忙道:「我說,你想聽什麼我都說。」
池敬遙的確不知道裴野在說什麼,但他卻不敢再問。
眼下是他唯一的生機,他必須緊緊抓住。
念及此,他一邊偷看著裴野的神情,一邊問道:「其實你說的那些夢,我也會做……」
「是嗎?」裴野挑了挑眉,目光帶著幾分懷疑。
池敬遙福至心靈,突然聰明了一回,他心道裴野對他態度這麼奇怪,若非不是另有所圖,那肯定是有個原因的,這個原因多半就是裴野所說的夢境。
依著裴野的態度,他猜測這夢境八成是和自己有關?
就像那日他見過裴野之後,夜裡也做了很多奇怪的夢。
夢裡他和裴野的關係,特別離譜。
「我夢到,你和我一起騎馬。」池敬遙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裴野神色,見對方聽得認真,便繼續道:「你在夢裡沒這麼凶,很……照顧我。咱們下雨的時候,還去了一個廢棄的兵卡躲雨……」
「然後呢?」裴野問道。
池敬遙的夢境裡,裴野在躲雨時親了他。
但他可不敢將這些說出來,免得裴野覺得他別有用心。
念及此,他又開始編道:「後來有刺客來刺殺你,我幫你擋了一刀,死了。」
裴野:……
他盯著池敬遙看了一會兒,腦海中突然閃過了許多零碎的記憶片段。
那些記憶中,他確實和池敬遙一起騎馬,躲雨……但結局並不是對方說的那樣。
他原本還有些懷疑自己的回憶是否和對方一致,但自己一看對方的表情,便知道池敬遙前頭說的是真話,後頭撒謊了。
這刺客撒謊時,眼神與平時不一樣,根本就瞞不住人。
「還有嗎?」裴野問道。
「還夢到下了很大的雪,冰天雪地裡,我和你一起在泡溫泉。」池敬遙道:「那個溫泉好像還帶著淡淡的藥香,溫度很舒服。」
池敬遙回憶起那個夢境,不由又想起了方才洗得那個冷水澡,忍不住又打了個噴嚏。
「我夢到我們在池中聊天,我一直朝你叫……」池敬遙回憶到此處,不由怔了一下,驟然想起了自己初見裴野那日,對方便是因為他一句「二哥」便沒殺他。
那個時候他還沒想那麼多,後來做夢也隻當是日有所思。
但如今再想起此事,才發覺事情的前後因果,似乎並不是他想的那樣。
裴野對「二哥」這稱呼的反應,說明在他叫對方之前,這稱呼就已經存在了。
所以是誰這麼稱呼過裴野,讓他勾起了往事?
「叫我什麼?」裴野問道。
池敬遙看著他道:「二哥。」
「我朝你叫什麼?」裴野問道。
「你沒叫我名字。」池敬遙道:「後來咱們一起說了好多話,再後來……咱們離得越來越近,你在水中抓著我的手,然後……」
「不必說了。」裴野突然打斷他道。
裴野心情似乎有些煩亂,打斷池敬遙之後便沒讓他繼續開口。
池敬遙等了一會兒,見對方徑直去了屏風後頭,好像不打算搭理自己了。
他不由鬆了口氣,暗道今晚自己應該是躲過了一劫,活到明天是沒問題了。
當晚,裴野在榻上躺了很久,一直難以入睡。
直到外頭那刺客的呼吸都漸漸平穩了,他才稍稍有了點困意。
這一晚,不出所料,裴野又做了許多夢。
他夢到自己又回到了少年時,帶著隻有六七歲的小刺客上山。
小刺客走路愛說話,一直絮絮叨叨,卻並不煩人。
隻是因為注意力不集中,走路時容易踩到東西,還經常崴腳。
每當小刺客崴了腳,裴野就會背著他回家。
小刺客看著柔弱,但每次受了傷也隻是稍稍哭一下,很討人心疼和喜歡。
裴野還夢到,有一年冬天,小刺客生了病,整個人病懨懨的,後來乾脆昏迷不醒了。
夢境中的少年裴野將人背在背簍裡,冒著大雪趕了一夜的路,將人送到了醫館。
裴野置身夢境中,隻覺那場景熟悉又真實,仿佛是他親身經歷過的一般。
這一晚,他還夢到了許多場景,但這些場景中無一例外,都有小刺客。
他夢到不同的除夕夜,他一次次幫對方放煙花。
對方眼睛裡倒映著煙花的光亮,朝他說,喜歡他。
他還夢到,自己在煙花漫天的夜裡,親口勿了對方。
夢境中一朵煙花炸響,裴野隨即醒了過來。
此時他才發覺,矮榻上的池敬遙,呼吸似乎有些重。
裴野本不想理會,但聽著對方淩亂急促的呼吸,他卻驟然又想起了另一副場景。
那似乎是在一次極為盛大的宴會上。
席間各個都是權貴,甚至有當今天子。
可夢境中的裴野,眼睛裡卻隻有坐在角落的一個小小身影。
裴野透過夢境中自己的視線,看到池敬遙麵色有些發紅。
隨後對方的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不過片刻間,便不省人事。
夢境中,池敬遙逐漸急促的呼吸,與此刻巧妙融合在了一起。
裴野的情緒,仿佛也與夢境中的自己,產生了某種共鳴。
他突然覺得有些惶恐,翻身下了榻,快步朝著屏風外走去。
他走到矮榻邊,便見上頭躺著的人呼吸越來越快,像是極為痛苦。
裴野伸手將人抱起來,叫道:「醒醒。」
「二哥!」懷中人顫抖著聲音喚了一句二哥,隨後便醒了過來。
池敬遙大口呼吸著,下意識將腦袋埋在了裴野懷裡。
裴野抱著對方,好半晌都沒反應過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好像隻是出於一種本能,一手甚至在對方後背上輕輕拍了幾下。
「你方才夢到了什麼?」裴野問道。
「我夢到……」池敬遙一怔,臉驟然一紅,下意識往後縮了縮。
裴野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低頭看了池敬遙一眼。
便見池敬遙艱難地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還曲起了腿。
盡管他努力想要讓這些動作自然一些,但他因為藥力的緣故,身上沒什麼力氣,所以所有的小動作幾乎都落入了裴野的眼睛裡。
裴野終於反應過來了,這小刺客是做了那種夢。
而且對方醒來之前那一刻,叫的是「二哥」。
裴野甚至還記得池敬遙方才略帶顫抖的聲線,那聲音他在自己的無數夢境中,不知道聽了多少回……各種不同的地點,不同的場景,唯獨沒變的是那個叫他的人。
所以小刺客方才是夢到了他,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