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九百零四章 月娘的孩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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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梁淚張了張口,垂眉不語,若都走了,便隻剩下他一個人,該有多孤單寂寞。閼逢猜到穀梁淚在想什麼,笑道,「我留在大甘就好,東海之上還需得娘娘操心,如果有朝一日王爺能回來,莫要叫我們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說完之後,他拱手一禮,「地支已在東海,娘娘可放心驅使,就算王爺不在跟前,隻要王妃娘娘在一天,他們就會追隨娘娘。」

看著閼逢遠去的背影,穀梁淚和琮馥良久沒有言語,總覺得他和他們的背影很像,漸行漸遠,好像走在一條不會回頭的路上。

船剛剛好到了礁石下,兩人登上小船,盟城一行短暫結束,不過這件事卻沒有了結,大甘的江湖不再了,但是卻有另一個江湖出現在五府三十三州,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三十年,就是不知道接下來的江湖裡是誰能獨舞霸唱,也不知道高高在上的天火打算把這個天下變成什麼模樣。

小船返回海船上,琮馥要在半途中攔下雲無雁的戰船,在海上找到一個人或一艘船遠比陸地難出千百倍,旁人看來四處都是茫茫無邊無際的大海,沒有標記,難辨遠近東西,不過在琮馥這等弄潮兒的眼中,大海之中也有路,隻是一般人看不見罷了,就算是茫茫大海之中,借助風向水流她亦可猜到別人會從哪裡來,走的是哪條航道,所以攔下雲無雁並非沒有把握,相反把握還不小。

穀梁淚怕雲無雁在盟城有什麼閃失,牧天狼是他的心血,營中也是和他生死與共的袍澤弟兄,而且一向都很尊重她,自然便也不能看著他們有什麼閃失。他若不見人,誰去都是一樣的。

雲無雁到底沒有去成盟城,半路上與琮馥的海船相遇,一番長談之後,他就跟著穀梁淚和琮馥二人回去東海。那天夜裡,雲無雁一個人坐在船尾,怔怔望著盟城東府的方向,一直坐到第二天天亮,夜裡的水氣濕透了整件衣裳,掛在眉梢,像寒露時分的秋色。

那日之後的半個月裡,盟城外多了三艘大船,第一次見到大船的時候,李落還當是海麵上漂浮著一座城池。良久矚目之後,他嘆息一聲,東海再大,其實已經沒有天火到不了的地方。

不過船隻是停在盟城外的海麵上,並沒有駛離渡口,靜靜的,像三個巨大無比的海獸盤踞在城外的海上,那些上古神話裡的神獸玄武大概就是這個模樣吧。

他原本是倉央嘉禾麾下靈河鬼卒中的一員,若無命令,實則不能擅離職守,還是倉央嘉禾帶著他去的海邊。海船離海岸其實頗有些距離,隻是站在海邊看那艘大船,需得仰著頭,撲麵而來的厚重壓迫,就似有一座千仞高山懸在頭頂,讓人不得不抬頭仰視。像當年橫斷南北的鹿野那伽,也許更像山腹中的那座不知年歲的巨大城池。

倉央嘉禾邀他登船,他沒去,她自己去了,帶著月娘。那艘船上據說有幾個從雪山虛境中來的人,大約算是這世上的神,李落不想見,更不願見,不見,便還能守著心底那點驕傲,見了,或許會擊垮他本就不剩多少的信念。

倉央嘉禾沒有強求,自那晚之後,她對他多了些不聞不問,並非是真的漠不關心,約莫是想明白了什麼事,手心的沙子,抓的越緊流的越快,既然他知道何為輕重,何為遠近,倒也不必事事都管著他,外頭的枷鎖到底不如心裡的鎖鏈沉重。

登船之後沒多久就有人回來,不是倉央嘉禾,是月娘。她看著他,一臉溫柔,她對他的感情從未變過,隻是李落心裡卻總是有些古怪,雖然記起了在太虛幻境之中發生的點點滴滴,不過每每回想起來就好像是在看一場戲,聽一段戲文,明知道戲裡的人就是自己,卻總也走不進去,和戲裡的自己隔了一層紗,看得見,扌莫得著,卻穿不透,也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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