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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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蕪當然想出宮。

八歲那年,黔州適逢飢荒,引起僚人叛亂。她父親是縣衙掾吏,與其他縣官一樣成了眾矢之的。

兄長在變亂中與家人失散,剩下她一個女郎,父母自知命不久矣,苦思數日,隻為能替她找一條生路。

她是女郎,父母不舍得她將來寄人籬下,更不願她賣身到尋常貴人家裡做一輩子奴婢,便托一位要北逃的遠親將她帶去京城,送進宮當個小宮女,能不愁吃穿地長大成人,興許將來還能有出宮,當個普通百姓的機會。

這麼多年,她攢了許多銀子,就是想著有機會出宮,也能有所依傍。

她怎麼可能不想呢?

可越是想,越要更加謹慎。

元穆安忽然問這話,難道是發現了她想出宮的意圖?

直覺告訴她,不能在他麵前表現出來。

他這樣的人,不論自己心裡有沒有她,總是隻想看到她一心一意討好他,而不想看到她千方百計想著離開的。

「殿下何出此言?奴婢方才說的都是從別人那兒聽來的話。」

「是嗎?」元穆安淡淡反問一句,一麵輕撫著她的耳畔,一麵仔細地審視她的雙眼。

秋蕪一動不動,努力讓自己的眼神不閃避,坦然地迎著他的目光:「奴婢聽殿下的,若殿下希望奴婢走,奴婢便不留在宮中。」

雖然隻是為了打消他的懷疑才這樣說的,但她心裡卻是真的盼望他有此意。

畢竟,他那樣高高在上的人,心裡裝了太多人和事,早晚會膩了她。

可是,元穆安接下來的話卻將她的希望一下打碎了。

「我可從沒說過這樣的話。」

他低頭在她唇上親一下,笑道:「出宮,你想都不要想。」

秋蕪的表情有點僵硬,衣袖底下的手指悄悄掐緊。

「過幾日,那個叫周川的就要離開尚藥局了,你可知曉?」

「奴婢不知,周直長……要去哪兒?」

「我讓人將他調走了,從尚藥局轉去太常寺的太醫署,日後自有大好前程。」元穆安笑著望向她,柔聲道,「蕪兒,我也將你調來東宮,好不好?」

秋蕪覺得他壞透了。

「奴婢自然想長伴殿下左右,可奴婢還欠著容才人的救命之恩,實在不敢知恩不報。」

她盡力放低自己的姿態,說話的聲音也顯得楚楚可憐。

元穆安漸漸沉了臉:「你上回也是這般拒絕我的。蕪兒,我已容了你半年的時間,你還要讓我等多久?」

秋蕪連忙退開一些,俯身拜下,懇求道:「求殿下恕罪,奴婢、奴婢不敢讓殿下就等,求殿下容奴婢到親自將九殿下送出宮,住進中山王府的時候。」

元穆安沉默片刻,冷笑一聲,道:「你倒是提醒了我,九弟已大了,過了十五,可以出宮了。秋獮之時,我會將我的舊王府賜予九弟,稍加修整,便可讓他搬出宮去。蕪兒,至多兩個月,不要再讓我等。」

「奴婢明白。」

秋蕪的腦袋壓得越發低,幾乎要觸到地麵,讓人隻看得見她腦後烏黑的發。

元穆安看著她順服而卑微的模樣,不知怎麼,心中滿意的同時,還夾雜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不悅。

他伸手扌莫扌莫她的腦袋,將她重新拉到懷裡,溫柔地親了一會兒,道:「這兩月,你離九弟遠些,明白嗎?」

秋蕪知曉他的意思,臉一下漲得有些紅,一麵點頭,一麵羞澀道:「九殿下隻是將奴婢當半個姐姐,才顯得親近一些,奴婢不敢逾越。」

「最好是這樣。」

時機不對,秋蕪不能在東宮多留,元穆安又抱著她愛不釋手地親了片刻後,便讓康成送她離開了。

說好了有幾樣東西要賞給元燁,自然要做足樣子。康成將準備好的拉弓用的玉扳指、一對鐵製腕套,還有幾樣可以用在騎裝上的配飾,皆由各地貢品打造,都是從呈給元穆安的東西裡挑出來的。

秋蕪代元燁謝過,婉拒了海連要送她回毓芳殿的好意,獨自一人走進夜色中。

一出東宮,她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了。

原本,聽說謝皇後要放宮女們出宮時,她心裡充滿歡喜,盼著元穆安不會留意此事,到時,她好好求一求元燁,瞞著元穆安將自己的名字報上去。

每年,尚宮局擬定的出宮宮女的名單最後都要交給帝後二人,蓋上印璽。若人數太少,便很容易看到她的名字。

明年本是個大好的機會,宮中到了年紀的宮女總有四五百個之多,她的名字混在其中,想必並不起眼,一旦過了印璽那關,她便能光明正大地離開。

可元穆安今日這樣說,擺明了就是不會放她出宮,要斷了這條路。

夜晚的禦花園寂靜無聲,沒有出來散步的嬪妃,隻有寥寥幾個宮女太監,有熟識的,略停下問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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