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解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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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的牆頂上開了一扇天窗,被交錯的木楞分割成一塊塊巴掌大的空間。

雖能通氣透光,卻有種格外局促逼仄的壓迫感。

一束天光從窗間照進來,恰落在牢房中唯一的那張矮榻上。

宋七娘正抱著女兒嬌嬌坐在榻上。

母女兩個身上穿著牢裡的囚服,麻布所製,看起來十分粗糙,幸而做得還算厚實,能阻擋些寒意。

兩人緊挨著,絮絮地說著話,看起來處境淒淒。好在母女兩個神色自若,並不顯得低沉愁苦。

秋蕪先在拐角處頓了頓,調整好自己的麵色,這才深吸一口氣,繼續上前。

獄卒替她將牢房門打開,囑咐她小心,有事可敲擊牢門召喚後,便退了出去。

「秋娘子!」

嬌嬌一見到跨入牢房門裡的秋蕪,便驚喜地瞪大圓圓的眼睛,笑著開口喚了聲。

她想從榻上下來,卻被宋七娘拉住了。

嬌嬌不明所以地抬頭,卻見母親的臉上並無歡喜之色,反而有種不加掩飾的戒備,一時也跟著收起笑臉。

「秋蕪。」宋七娘坐在榻上沒動,隻冷冷地看著秋蕪,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初見的時候,「你來做什麼。」

秋蕪倒沒被她漠然的態度嚇到,隻是嘆了口氣,先將肩上裝著衣物的包袱放下,再打開兩個剛在外頭買的油紙包,露出裡麵還熱著的烤胡餅,朝母女兩個遞過去。

「吃兩口吧,裡頭是羊肉餡的,還熱著呢。」

嬌嬌眼巴巴望著油汪汪香噴噴的胡餅,卻因為母親的態度,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努力掩飾住吞咽口水的動作。

宋七娘將女兒的反應看在眼裡,冷冰冰的臉上閃過無奈和不忍,沉默片刻後,嘆了口氣,別開臉,道「嬌嬌想吃就吃吧。」

牢裡的獄卒們雖不曾苛待她們母女,但每日的飯菜到底不比外頭的熱乎可口。嬌嬌身子不好,得多吃些才能康健。

得到母親的允許,嬌嬌才慢慢放下捂著嘴的手,小心翼翼拿了塊胡餅,卻不急著吃,而是先掰了一塊給母親。

「阿娘也吃,吃完不餓。」

掰開的胡餅裡有大塊的羊肉餡,看起來十分誘人。有幾滴油順著嬌嬌的小手指滑下來,淌過手心,沒入麻布衣袖裡。

宋七娘一直沉著的臉終於繃不住了,不由嘆了口氣,接過那塊胡餅,又拉著女兒的手想替她擦油。

秋蕪適時地將自己的帕子遞過去。

宋七娘一頓,到底沒有拒絕,接過帕子擦了擦,又還給她。

「我住在大牢裡,沒法替你洗乾淨了。」

秋蕪搖頭「無礙,我帶回去洗便是。」

兩人對視一眼,總算不約而同地笑了出來。

宋七娘吃著胡餅,像先前在自家的小院裡一般,放鬆而自在。

「他們倒沒對我們母女如何。我本以為要審的是與你在一起那半個月的事,可沒想到他們隻問了大致的情況後,便轉而問起我當年在荊州時的事。」

秋蕪一邊給嬌嬌擦嘴角的油,一邊捧起一旁的水罐子,讓她時不時喝一口以免噎著,聞言不由心中一動,看了她一眼,問「他們問的可是荊州的那位郎君?」

宋七娘低著頭,表情有些恍惚,聞言模糊地「嗯」一聲,算是肯定。

秋蕪的心裡頓時轉了幾道彎。

毫無疑問,審問七娘是元穆安的意思。

以元穆安的為人,若七娘於他沒有利用價值,他根本不會將她們母女留在牢中這麼久。而他的全副心思都在朝廷和政事上,從不理會別的瑣事。

七娘隻是個普通女子,一直過著市井生活,與朝廷大事毫不相乾,唯有數年前在荊州跟過的那名郎君有可能與政事有關。

幸好元穆安不曾騙她,七娘和嬌嬌在大牢中並未受到苛待。

「不過,他們說了,隻要我把事情交代清楚,在供詞上簽字畫押,一個月後,不但會放我和嬌嬌離開,還會給我良民籍,給我一筆銀兩,讓我自謀生路。」

宋七娘吃完最後一口胡餅,拭了拭嘴角,低著頭說話,神色有些復雜。

「想必是他得罪了上頭,這才會被如此算計。我沒說一句假話,隻是將知道的、記得的說了出來,若他真獲了罪,也是他自作自受。」

雖說當初是她自己帶著嬌嬌逃出來的,甚至在過得最艱難的時候,還想象過將來有機會,定要報復他,讓他也嘗嘗孤立無援的滋味,可真有了這一日,讓她有機會看到他被人算計,心裡又頗不是滋味。

過去,她見識少,見過最有權有勢的便是那人,如今看來,他在別人眼裡,也不過是個不堪一擊的空架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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