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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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穀子去了一趟張家灣,兵荒馬亂的年代,討吃流浪的人比比皆是,小孩倒是也有幾個,其中一個背後看去像極了穀茬,老穀子也滿心歡喜,跑過去扳過身子來一看,哪裡是穀茬呢,是一個小啞巴,活脫脫的一個小穀茬,難怪老九能錯看成穀茬呢。又問了幾個流浪者,都沒有穀茬那樣的小孩。其中一個討吃老漢向他要錢,他的錢哪能舍得給呢,被幾個討吃漢圍堵起來,好一頓羞辱。

老穀子無功而返,這回徹底死心了,再也不打算找穀茬去了,是死是活,聽老天爺的安排吧。

回到家裡,見豆花瓷人一樣坐在大碾盤上,灰失失地一動不動,一股無名之火從老穀子的月匈腔騰地升起,本來今天就窩了一肚子火,要不是豆花纏著要他去找,他本不打算去張家灣的,人沒找到,誤了一天莊戶地裡的營生不說,還受了討吃漢的奚落。

老穀子的無名火沒處出,豆花成了他的出氣筒,見豆花慢騰騰的,做事有些來遲走慢,他就大聲嗬斥。豆花摟著一抱柴禾從他麵前經過,他抬腿就是一腳。豆花呲了呲牙,默不作聲,把柴禾扔到地上,弄出來很大的響聲,表達著她的不滿和反抗。

見豆花這個樣子,敢冒犯他的威嚴,老穀子更加來氣,揚起手中的旱煙鍋子就要敲過去,卻遇到了豆花的目光。豆花目光如炬,淩厲如刺,不再低眉順眼,她的眼瞼盡管還下垂著,但裡麵射出來的,卻是灼灼如火。這一束目光震懾住了老穀子,他第一次見到豆花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心裡產生了一絲怯意,揚起的手停在了半空,裝煙的布袋子盪來盪去,就像吊死鬼伸出來的舌頭。

短暫的對峙後,豆花轉過身去,繼續做飯。做好飯,伺候著老穀子吃喝完畢,她對老穀子說:「爹,我找穀茬去,我就不相信,他那麼小的個人,能走多遠。」豆花的語氣幽幽之中帶著怒氣,分明了是帶著情緒的。

輪到老穀子吃驚了,他盯著豆花看了半天,心裡想著:這個兒媳婦今天是怎麼了,敢和他較上勁了。就沒理豆花,惡聲惡氣地說:「關門閉戶,睡覺!」

第二天早上,老穀子破天荒起來生火做飯,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老穀子並不是一個懶惰的人,早起晚睡,勤儉慣了,可生火做飯這類事情,從來不做,婆婆活著時婆婆做,婆婆死了後豆花做,生火做飯,餵雞餵狗,成了豆花份內的營生,這是一個當家婆姨天經地義的活路,豆花雖然不當家,但她是婆姨。她不是老穀子的婆姨,但她是老穀子兒子的婆姨,現在兒子不在了,但豆花的身份沒有改變,她是老穀子的兒媳婦,是穀茬的婆姨。

豆花天天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今日事情顛倒過來了。其實豆花早已醒來,她也聽到了這邊窯裡的動靜,心說:今日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公公這是哪根神經搭錯了,居然做上飯了?她這樣想著,窩在被窩裡不想動,想睡個懶覺。

可是,豆花哪裡能再睡得著啊,腦袋裡是這麼想的,心裡卻隱隱約約地不安,自己的營生讓公公做了,怎麼說都有點不太正常。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情,是甚麼事情促使公公有了這樣的變化,這變化來的有點突然,讓她有些難以適應。

豆花懶了會被窩,還是起來了。一往院子裡走,就聞到了一股焦糊味,公公把飯煮糊了,也難為了他,一個四十來歲的大老爺們,從來沒有做過飯,漢手漢腳的,能有這個改變,本身就是一個大的變化。

豆花真有點吃不透公公了,昨晚還對她凶神惡煞的,今早上就做上飯了,他到底在想甚麼呢?

豆花趕緊回到窯裡,看著公公手忙腳亂的狼狽相,不由地心疼起來,接過公公手中的飯勺,使勁在鍋底挖著。老穀子一旁搓著雙手,有點不好意思,喃喃著:「怎就糊鍋了呢?」

豆花就說:「爹,這種營生以後我來做,這本來就是婆姨們的事。」

老穀子張了張嘴,「你,你」了兩聲,憋了半天,才憋出了下句,「你不尋穀茬去了?」

豆花心裡恍然大悟,對公公的反常舉動有了解釋,心裡忽然湧起了一股子復雜的情感,低聲說:「外麵兵荒馬亂的,我上哪兒找他去。」

豆花明顯能聽到老穀子月匈腔裡咕嚕響了一聲,她把燒糊了的飯盛進碗裡,招呼著公公:「爹,吃飯。」

今日早上,是翁媳倆少有的一次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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