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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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亮了的時候,豆花才看清這是一張年輕的臉龐,甚至還是稚氣未脫,隻是臉上沾滿了血汙,看不太出他真實的麵目。也許是失血太多的緣故,那人身體相當虛弱,聲音嘶啞著,說話有氣無力。

豆花又給他餵下一把炒麵,那人吃在嘴裡,卻難以咽下,指著自己的喉嚨,痛苦地說:「乾,乾。」

要命的是,那人發起了高燒,意識有時清醒,有時糊塗。清醒的時候沖豆花說著感謝的話,糊塗的時候嘴裡呼喊著「為民同誌」。

豆花就趁他清醒的時候,問他是不是八路,她這樣問是有她的道理的,「同誌」這個稱呼她並不陌生,貨郎哥們常以「同誌」相稱。還有,他說的「為民」,這個名字有點熟悉,和貨郎哥在一起的人,就是稱呼他為民同誌,此為民是彼為民嗎?這個人是和「為民同誌」一起的嗎?

豆花突然興奮起來,貨郎哥自從那次為了救下鄉親們,挺身而出,被小鬼子押走之後,再也沒有音訊,她原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他,他將會從她的生活中徹底消失,從此再無瓜葛。然而,不是這樣的,隻要一提起為民,一提起同誌,貨郎哥的形象就在她眼前出現,為民和他的同誌,已經深深地紮根在了她的心中,紮根在了穀子地每一個鄉親的心中,她也有理由相信,貨郎哥們,深深地駐紮在了每一個中國老百姓的心中!

今天這個人一句無意識的胡話,又拔動了豆花心中的那根瑟弦,為民同誌,貨郎哥哥哥,你在哪裡?你還好嗎?

要救活這個人的願望更加強烈,他知道為民同誌,知道貨郎哥的下落,豆花必須得把這個人救活,她要去找到貨郎哥,代表穀子地百十口子鄉親,當麵對他說聲謝謝,謝謝他救了大家。

豆花把那人抱在懷裡,那人卻又昏睡過去,剛給他餵進去的炒麵還在嘴裡,他嘴唇乾裂著,嚴重缺水。

豆花瞥了一眼自己空空的水壺,心裡有點埋怨自己,為甚麼就沒有裝水呢?原以為順著河道走,缺不了水的,背在身上太沉,會影響到她趕路的速度,沒想到現在要用水了,卻沒有了。如果這個人因為缺水有個三長兩短了,她感覺自己要內疚一輩子的。

豆花慢慢地把那人放下,拄了一根木棍,沿著昨天的路徑,下得河裡裝水。水壺剛下到水裡,就有一群魚兒圍攏過來,她拿棍子一敲,有兩隻魚兒白肚皮翻到了水麵。豆花眼疾手快,撈出魚來,折一根蘆根,將魚穿鰓而過,一前一後肩到肩上,又順原路,手腳並用爬上山來。

這一通折騰,豆花也是汗流浹背,氣喘籲籲。她顧不得自個,雙膝跪地,把那人抱在懷裡,把水壺支在那人嘴邊,慢慢餵著那人喝水。

可是,那人牙關咬緊,水都流到了月匈脯上麵。剛才她離開的時候,還是半醒半迷糊,現在完全迷糊了,身體燙得就像一個剛剛出爐的燒山藥蛋。

天爺!他發高燒了。

豆花有點六神無主了,要是老這樣發燒下去了,這人非得燒傻不可,燒傻都是輕的,弄不好小命都沒了,這可怎麼是好呢?喝不進水了,他的燒退不下來。她現在認定,這個人就是貨郎哥的同誌,貨郎哥的同誌,她怎麼能見死不救呢?

豆花腦袋伸到洞外,四下裡打量一番,不會有人偷看吧?這樣想著,連自己也覺得多此一舉,在這荒山曠野之中,哪裡有人呢?更別說偷窺了,這都是出於一個婆姨害羞的本能。

豆花先把水喝進自己嘴裡,嘴巴對準那人的嘴巴,一口一口,一點一滴,用她的熱情和耐心,嘴對嘴餵一個身份不明的陌生的男人喝水,隻因他在胡話中說了是「為民的同誌」。

這是豆花和第二個男人嘴對嘴的接觸,第一個當然是公公老穀子,那天晚上喝過酒之後,公媳兩個半推半就,對在了一塊。

那次是為情。

這次是為義!

此時的豆花一門心思都放在救人之上,顧不得害羞了。餵過水,她又把自己的頭巾浸濕,敷在那人的頭上,給他降溫。然後給他蓋好被子,堵好洞口,自個出來,打下一抱柴禾,挖好地灶,把魚架在火上燒烤,單等那人醒來之後,能吃到烤魚。

一切準備停當,豆花雙膝跪地,朝著太陽磕了個響頭,嘴裡碎碎念念,保佑那個人平安無事,度過這一劫。以前娘在的時候,常常要重復這個動作,見了太陽磕頭,見了月亮禱告,祈禱星宿諸神,保佑全家千般吉祥,萬般順意。雖然老天爺從未眷顧過她家,但祈求過後,得到的是心靈上的慰藉。眼前的這個人,萍水相逢,來路不明,但她心裡把他當做了親人,因為他有可能是和「為民同誌」一起的人。

她現在能做到的也就是這些了,能不能挺過去,就看他的造化了。

也許是豆花的誠意感動了上蒼,也許是烤魚的香味誘惑到了他。豆花聽到避雨窯裡傳出了一連串的咳嗽聲,她忙鑽進去,看到那人微微睜開了眼睛。豆花伸手去扌莫,額頭也沒有剛才那麼燙了,她的努力奏效了。豆花有點喜極而泣,忙把烤好的魚給他拿到麵前。

水喝過了,魚也吃了,那人有了一點點精氣神,就沖著豆花叫了一聲「同誌」。

豆花說:「我叫豆花,不是同誌。」就問那人從哪裡來,要去哪裡,怎麼會傷成這樣。

那人沒有立即回答豆花,而是看著她的水壺,問:「你是從國軍過來的?」

這個水壺是她從有誌那兒拿出來的,一路上沒少幫她的忙。豆花「哦」了一聲,不知道是承認了,還是沒有承認,自己算不算是從國軍那兒過來的人呢?

豆花給那人掖了掖被子,有點同情地說:「這大冷的天,穿這麼少,也不怕凍著?」

那人笑了笑,說:「習慣了。」

豆花突然問他:「你是國軍的人?」她看到,他也有著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水壺,隻不過他的水壺上有兩個槍眼,已經不能用了。

那人笑了一下,說:「哪兒呢,這是一位國軍兄弟送給我的。可惜了,讓小鬼子給打穿了,不能用了。」

豆花就信心十足,問他:「你說的為民同誌,可是貨郎哥?」

那人看定了豆花,說:「為民同誌確實常常挑著貨郎擔打掩護,走村串寨偵察敵情的。怎麼,你認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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