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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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大爺抽著旱煙鍋子,火星子一明一暗,照耀著他蒼老的容顏。

二大爺走到豆花跟前,把煙灰磕在碾盤上,「唉」了一聲,不再說話。

豆花就問:「爺,你也沒睡嗎?」

二大爺說:「人老了,覺少。」就關照豆花,一個人睡覺,一定要關好門戶,小心野狗。

二大爺離開後,豆花品味著他老人家的話,好像話中有話。又想起剛才看到的那個黑影,好像明白了二大爺的良苦用心,老人家哪裡是睡不著呢,老人家是來保護她的。

豆花的心裡就無限地感慨,她關好門窗,把手槍壓在枕頭底下,翻來覆去,等著天明。

豆花有所不知,剛才那個黑影,並不是壞人,是老九。

從碾道裡回家之後,老九的心裡是非常不安的,此時他是非常矛盾的。內心裡,他還是不接受這個兒媳婦的,但他的兒子是吃了稱砣鐵了心了,非她不娶,他個人的力量是無法改變的。既然無法改變,那就隻能接受。但這又違背了他自己內心的真實意願,豆花這樣的婆姨,失操失身,娶她做兒媳婦,將來他真的是無法去麵對列祖列宗的。但他又有甚麼辦法呢?大棒認定了,二棒也支持,他婆姨也是搖擺不定,一家四口人,唯獨他是一個堅決的反對者,但他的反對顯得越來越蒼白無力了。

特別是現在,老穀子死了,豆花又是這麼個處境,他老九不能雪上加霜,見死不救。雖然他平時都是黑著個臉,見誰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但他也是向善之人,在這個時候,他得關心關心豆花。老九心裡的想法是,如果能拆散大棒和豆花,那是再好不過的。如果實在拆散不了,那也隻好默認了。

並且……

老九是個心裡有事,不會輕易向別人吐露的悶葫蘆,他把自己的想法藏在心底,「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鍋子,眼前的煙灰都成一座小山了,整個窯洞裡麵都繚繞著煙霧。他婆姨罵上他了:「煙熏火燎的,死了的是老穀子,又不是你爹。」

老九就罵她:「閉上你的臭嘴,你一個婆姨人家,懂得個球了。」

一邊罵著,一邊又點了一鍋子煙,摔門出去了。

二棒攆在他的身後,說:「爹,爹,我嫂子她現在這個樣子,該怎麼辦呢,你倒是說句話啊。」

老九脖子擰了一擰,瞪了二兒子一眼,徑直向碾道裡走去。

到了碾道裡,老九自己也不知道要來乾甚,是來接豆花回去嗎?

不是。

是來拒絕她,讓她死了那份心事嗎?

也不是。

老九在碾道裡徘徊著,心裡六神無主,坐在碾盤上又吸了一鍋子旱煙,卻不小心弄出了一點響動,驚了那隻小黃狗。聽到豆花出來了,他忙不疊地落荒而走。

老九的舉動,讓在黑暗中默默地保護豆花的二大爺看在了眼裡,老漢吃不透老九的用意,隻當他是惦記著老穀子的那點家底,心裡不由地卑視起老九來。誰都知道,老穀子這幾年攢下了一點家底,可人家屍骨未寒,人家的兒媳婦還在,你就打上了這個主意,你還是人嗎?趕明天了,一定要教訓教訓這個狗日的。

從碾道裡回去,老九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爬在枕頭上抽旱煙,一會兒一鍋子,一會兒一鍋子,熗得二棒都受不了了,這個愣頭青坐起來,說:「熗球死了。」跳下炕來,往外走去。

老九喊他:「深更半夜的,餵狼去嗎?」

二棒氣哼哼地說:「讓狼吃了也比熗死強。我給我嫂子站哨去,你不認她,我認。趕哪天找到我哥,我們三個人一起過日子去。」

老九罵一聲「二球貨」,二棒摔上門走了。

這個灰小子,果真抱著槍,在大碾盤上守了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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