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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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容若與盧希寧打過兩次交道,也算稍微了解她的性格。錯愕之餘,很快平息了心情,不敢說去看她太過閃亮的雙眸,一時亦不知該如何作答。

說用香吧,她會不會認為男人脂粉氣太濃,有失男子氣概。說不用香吧,就承認了是自己的體香。

納蘭容若感到比考進士時還要難,思量又思量,謹慎說道:「恰好得了個古法合香的方子,閒著時就合了些。姑娘若是不嫌棄的話,我差人給姑娘送到府上來。」

盧希寧高興地點頭,說道:「好啊好啊,我很喜歡,不會嫌棄的……」

點到一半又搖頭,改口道:「不了不了,多謝你。我不是問你要香的意思,就是想問問你是什麼香。再說有些人喜歡獨一無二,不喜歡與別人穿相同的衣衫,用相同的香,撞了之後會生氣。我若是用了你的香,就與你身上的氣味相同了。」

不知為何,納蘭容若連眼尾都泛起了紅意,手緊緊背在身後,沒再糾結此事,轉過頭開始介紹起園子:「這裡是射圃,那邊是球場。」

「射圃是什麼,射箭的地方嗎?你會射箭嗎?」

「滿人男兒都會騎射。」

「我哥好似就不大會,納蘭公子真厲害。球場是玩球的地方嗎?都玩什麼球呀?」

納蘭容若眼神復雜,盯著她看了好一陣,說道:「石球,盧姑娘,廣東不玩這些球嗎?」

盧希寧神色無辜,說道:「我不知道啊。」

她的眼神太清澈通透,答得太理所當然,納蘭容若與她四目相對,剎那間便躲開了視線,說道:「盧姑娘真是坦率。」

盧希寧開心地笑了,說道:「多謝誇獎。」

納蘭容若怔楞住,旋即也忍俊不禁輕笑出聲。

兩人一路走一路笑,行墨行硯垂首規規矩矩跟在身後,連頭都不敢抬。張婆子神色焦灼,半晌後隻得也與他們一樣,無力垂下頭,悶聲不響跟著。

園子裡花團錦簇,除了海棠之外,還有其他盧希寧不認識的花,青石小徑上落英繽紛。

盧希寧覺得納蘭容若前麵說得有誤,他說海棠正在盛放,指著地上鋪著一層的花瓣,說道:「看,花都已經凋謝了。」

納蘭容若手抵著唇邊,眼中淬滿了笑意,說道:「真是對不住,我以為花正盛時,反倒失了雅致,特意選在此時請姑娘賞花。盡日問花花不語,為誰零落為誰開。看來姑娘不喜歡落花。」

盧希寧笑個不停,說道:「沒關係沒關係,今年花謝了以後,明年若是海棠樹沒有死掉,一樣會再開,到時候再來賞也一樣。不過,今日問花花不語,你說這人是不是傻,花當然不會說話啊,要是花能說話,那肯定是花成了精怪。為誰零落,是寫錯了嗎,應是凋落才對啊。為誰開,當然是因為花的習性如此啊,就像海棠一樣,本身就是開花的木本植物。」

納蘭容若聽得瞠目結舌,漸漸地,眼角眉梢是掩飾不住的笑,轉過身去大笑不止。

盧希寧瞪著他的背影,提著衣袍下擺輕盈繞到他麵前,歪著腦袋打量著他,不斷追問道:「我說錯了嗎,哪兒錯了?你在笑什麼?」

納蘭容若看著她的腦袋在麵前不停晃動,頭頂左邊的發髻都歪在了一旁,下意識伸手撥正,順柔的發絲拂過手心,好似連心都跟著癢了一下。

盧希寧直起身,扌莫著頭上的兩團發髻,臉鼓了鼓,說道:「好吧,不說就不說,以後我笑你的話,也不告訴你我在笑什麼。」

納蘭容若又想笑,極力忍住,一本正經地道:「我第一次聽到姑娘這樣的解讀詩詞,實在是,新奇得很。沒有笑話姑娘,還請姑娘不要生氣。」

盧希寧聽他這麼一說,馬上就釋然了,復又高高興興欣賞著周圍的風景。

海棠初開時為紅色,漸漸轉為粉色,最後凋謝時,花瓣隻餘極淡的粉。

盧希寧看著地上的花瓣,又轉頭看向納蘭容若。他斯文守禮,一直行在盧希寧的右手邊。小徑狹窄,若不是花圃攔著,他幾乎會走到了石徑外去。

興許是太陽太過明媚,他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盧希寧對比著地上的花瓣,再打量他的臉色,說道:「你的臉跟落花一樣的顏色。是太陽太大,曬紅了臉嗎?」

聞言,納蘭容若身形微微閃了閃,他側頭看著盧希寧,與她清澈的目光相對,又狼狽轉開了視線,穩了穩神,笑著說道:「盧姑娘,說話都這麼直白嗎?」

盧希寧啊了聲,想起李氏的提醒,轉而歉意地道:「對不住,是我讓你難堪了嗎?我哪句話說得不對,你可以指出來嗎?以後我就不說了,你不要生氣啊。「

納蘭容若含笑看著她,說道:「無妨,盧姑娘純善,心裡想什麼說什麼,是我太過狷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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