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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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見到納蘭容若前來,俊臉通紅,手上如同盧騰隆那樣捧著個粗瓷空碗,像是從外麵化緣回來的和尚。

她愣了好一陣後才回過神,忙迎上去福身見禮:「納蘭公子來了,外麵熱,快請進屋來坐。」

行墨上前見禮,雙手奉上禮單,順手接過了納蘭容若手上的空碗。

李氏暗自橫了盧騰隆一眼,他不情不願假笑著說道:「納蘭公子客氣了,沒曾想是你親自送禮來,進屋坐吧,先打水洗下臉,瞧你臉紅得都快滴血了。」

端午節禮雖然叫嶽母禮,像是納蘭容若這種貴家公子,頂多也就打發管事奴才送禮上門。他居然親自送了來,難道還要在嶽母家用飯吃酒?

盧騰隆不由得琢磨:「李氏中午會準備什麼好吃的酒菜呢,自己得陪著納蘭容若吃酒,嘿嘿,陪姑爺吃酒,李氏總不會再攔著了,今天一定要吃個痛快,順便試試納蘭容若的酒品,酒品如人品……」

李氏對盧騰隆已經無語至極,隻能充作耳聾,裝作什麼都沒有聽見,將納蘭容若迎進堂屋坐著,吩咐張婆子端茶倒水送進去。

行墨領著奴才,從馬車裡連續不斷搬下綾羅綢緞,各種精巧的匣子。李氏看得臉上的笑意深了幾分,領著他們搬進了東廂房。

盧騰隆看得瞪直了眼,用肩膀碰了碰同樣看呆了的盧希寧,朝堂屋呶呶嘴,說道;「妹妹,有錢人。」

李氏深吸一口氣,上前咬牙壓低聲音道:「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不許說話!」

盧騰隆與盧希寧對視一眼,極有默契緊緊閉上了嘴。

李氏說完又猛地扶額,二叔盧揚祖這些日子剛好生病,也不能請他來陪著納蘭容若,隻有盧騰隆這個不靠譜的不當家男人在。

她隻得深吸一口氣,再次咬緊牙,低聲對盧騰隆說道:「你還不進去陪著納蘭公子吃茶說話,哪有這樣待客的道理。妹妹,你去清點禮單,我去安排廚房做午飯,還有粽子得煮起來,哎喲,好多事情,我不能跟你們再掰扯了」

李氏將禮單塞給盧希寧後,急著往灶間走。盧希寧拿著禮單邊走邊看,奉命前去東廂房清點節禮。

盧騰隆嘀咕著說道:「我怎麼不知道待客的道理,隻是這個唐突的客人,我與他說什麼,實在沒有話說啊。他是讀書人,還寫詩詞,酸得很,我又不會寫詩詞。對了,說豆汁兒吧,瞧他還挺喜歡喝的。」

納蘭容若洗漱完,獨自坐了一會,總算冷靜了許多。見盧騰隆走進來,起身抱拳,客氣地道:「不請而來,打擾到盧兄了。盧兄還要去衙門當差,不用管我,差使要緊。」

盧騰隆抱拳還了禮,走到上首坐下,說道:「不忙不忙,今日恰好休沐,我也不用去衙門。不休沐也沒有關係,隻是去點個卯,後麵的話,你就不用回去跟你阿瑪說了。」

納蘭容若垂眸忍笑,說道:「阿瑪早已知曉盧兄,說盧兄為人忠厚可靠,做事從未出過差錯,差使當得很好。」

盧騰隆暗自偷笑,謙虛了句過獎過獎。不做事當然不會出錯。正因為他不做事,不爭不搶,不礙眼擋著人的道,當年靠著盧興祖得到的差使,才做到了現在。

兩人寒暄完,一時都無話,隻得低頭悶聲吃茶。

盧騰隆拿茶碗蓋撥著茶葉碎末,絞盡腦汁找話說:「沒想到納蘭公子還會吃豆汁兒,我以為讀書人都清雅,絕對不碰窮苦老百姓吃的東西。」

納蘭容若放下茶杯,微笑著說道:「盧兄不用見外,就叫我性德吧。豆汁兒焦圈老祖宗都吃,家裡早上都得備著,阿瑪也不時會吃上一碗。」

盧騰隆嗬嗬笑:「哪能直呼其名呢,這不是打你的臉,我還是叫你納蘭公子自在。原來納蘭尚書也吃啊,我阿瑪以前就不愛吃,在廣東多年,已經吃慣了廣東口味,回京之後就更聞不得這個東西了,覺著臭。」

納蘭容若沒再糾結稱呼的事情,眼神微轉,說道:「盧兄與盧姑娘也在廣東多年,你們兄妹的口味倒沒變。」

盧騰隆點著頭,說道:「我與妹妹什麼菜都能吃,從不挑嘴,好養得很。主要是吧,廚房做什麼吃什麼,也由不得我們挑。中午你就留在家中用餐便飯吧,飯菜簡單,肯定比不上貴府上的飯菜,納蘭公子莫要嫌棄。」

納蘭容若抱拳說道:「不敢不敢,那就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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