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事(1 / 2)
晨日的第一縷陽光闖入房間,打在了桌角,在昏暗的房間內很是突兀。
桌麵上摞著一疊大學課本,一名少年正全神貫注地做題,筆尖劃過紙頁,傳出沙沙細聲。
他突然停下動作,餘光看向桌角刺眼的陽光,緩緩伸出手掌,讓暖陽照在自己的手心,欣悅地彎了眉眼。
高中的學習剛結束,江昔言就給自己安排了大學知識的學習計劃。
完成晨間學習,江昔言換好衣服走出房間,家裡果然還是隻有他一人,按部就班地煮飯、做家務,將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
從他懂事起,他的父母就一直在忙碌,對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我們這麼忙,就是為了給你更好的生活,所以你要懂事,要好好學習」,這些他都做到了,卻並不覺得快樂。
他早就習慣這樣的生活,但不知怎麼的,總覺得今天有些奇怪,似乎是有大事要發生。
他推開門將要離開時,心裡惴惴不安的感覺促使他留了一個心眼,寫了張紙條貼在冰箱上:「爸、媽,邱蕙老師下午讓我去學校幫她整理畢業生檔案,晚歸。」
看著路邊的一家人和樂嬉鬧,江昔言抿了抿唇,收回艷羨的眼神,徑直走向學校。
雖然高三已經結束了高考,但高一高二還在上課,他恍然間覺得樓上有人在往下看,抬頭看去,正好對上了高一的高誌強老師的目光。
兩人皆是一愣,江昔言很是禮貌地輕鞠一躬,抬頭卻見高老師已經走了,他並未太在意,走向了教師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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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自己的兒子,江毅與曾雯很是驕傲,但更多的還是遺憾。
曾雯一聽說自己兒子被人埋進了街心公園的水泥地裡,一時接受不了,氣沒緩上來,暈了過去。
江毅將妻子抱到床上,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關上臥室門,示意警察坐沙發聊,「警察同誌,殺死我兒子的真凶有下落了嗎?」
警員高芒真誠道:「江先生您放心,警局正在追查當中,一定會找到真相。我們此次前來,是想問江先生和江太太,死者也就是你們兒子在出事之前,有什麼異樣表現嗎?比如在學校裡有沒有和同學鬧矛盾、接到可疑電話之類的?」
江毅毫不猶豫地搖頭,肯定道:「我兒子打小就懂事,隻知道學習,不可能招惹那些人的。」
高芒見這樣問話得不出個結果,於是改口問道:「江先生,您可以給我們講講您的兒子嗎?」
江毅點了點頭,抬眼望向櫃子上的全家福,悵然一嘆:「昔言他學習能力強,我和他媽媽從來都不擔心他的學業。」
他起身拿起相片,輕輕擦掉上麵的灰塵,「以前家裡條件不好,為了給孩子更好的生活,我們做父母的隻能忙裡忙外,多賺錢。我們是疏忽了他一點,但這孩子也爭氣,十歲出頭就能自己照顧自己了,從沒麻煩我們。」
他的話說著,突然噤聲,表情很是難看。
是啊,兒子從來沒有麻煩過他,那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高芒見他臉色不對勁,立即詢問道:「江先生,你是想起什麼了嗎?」
江毅張了張嘴,眉目之間是些許懊悔和擔憂,他猶豫良久,沉聲道:「昔言失蹤前的一天晚上,給我打過電話,他說……說有人跟著他,問我能不能去學校接他。」
「你為什麼從沒和我說過這件事!」曾雯剛緩過神來,走出臥室時,就聽到這個消息,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丈夫。
她大步走來,一把抓住丈夫的領子,「孩子從來沒要求過我們,他突然讓你過去接他,肯定是出事了,你為什麼不去!」
這些年,她沒有一天不活在愧疚裡,他們大人自以為是地認為孩子需要更好的未來,拚了命的掙錢,但到頭來,陪伴在孩子身邊的時間寥寥無幾。
她回頭一看,自己的親兒子從來沒有埋怨過他們,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貼己話。
他們一家人反倒像是陌生人,聚少離多。
孩子願意那麼快成長嗎?還不是他們這些糟心的父母,逼著孩子長大!
她作為一個母親,竟然錯過了自己孩子的成長,她是真的失職,更可恨的是,這一切她都在兒子失蹤之後才幡然醒悟!
江毅懊惱地抓住自己的頭發,企圖為自己申辯,「那個時候我在陪客戶,他是個大單子,我走不開!加上那個時候我可能酒喝懵了,之後有想說的,但……但怕你怪我,我就……」
他一直抱著僥幸心理,隻要沒看見孩子的屍體,兒子那麼聰明,就還可能活在世上,可現在他怎麼後悔都沒用了。
「江先生,您還記得您兒子給您打電話是哪一天的事嗎?」高芒追問。
江毅在妻子的目光中縮了縮脖子,點了點頭,「記得,十年前的6月22號。」
他有保留合同備份的習慣,酒宴的第二天,他就和客戶簽了合同,所以這個日期是不會有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