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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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珩前兩日便在滿香樓定了座,本來也是要同魏珘一起領魏琦魏珊去滿香樓用午膳的。正好用完午膳後,再在滿香樓觀看龍舟賽。

滿香樓就在湖邊上,共四層高,魏珩要了頂樓的雅座。

而這會兒謝家兄妹突然造訪,魏珩自然也一並請了二人同行。

早在十多年前,還是先帝在位時,謝家同魏家便頗交好。後來因先太子府一事,謝家被「流放」回祖籍,魏珩與其雖再鮮有來往,但這些年來,他也有寫過信去問候老公爺。

再後來老公爺病逝,魏珩這才漸漸與謝家減少了聯絡。

直到數月前,謝家又被今聖召回。

謝家當年被「流放」,發落回原籍,是因為先太子府。而如今十多年過去,先太子府的殘餘勢力早不復存在。

且如今最令聖上頭疼的也不是先太子府的餘黨,而是如今的太子齊王之爭。所以,對這些先太子的舊臣,聖上也不吝嗇再重新召回。

委以重任是不可能了,但至少體麵是有給的。

如今謝國公領有差事做,謝國公的兩個兒子讀書尚可,日後大概率是要參加科考的。

隻是,曾經赫赫揚揚的第一公府,如今是再回不去從前的巔峰了。

當年的權貴之巔,如今傾其所有,也隻能算是勉強穩住體麵。

但謝家似乎並不在意這些,逢年過節時該走動還是會走動,哪怕是受了當年對家的奚落和白眼,兄妹二人也無甚在意。

謝家和魏家交情甚篤,常有節禮往來。

這次端午佳節親自登門,兄妹二人先去了老夫人那裡請安。

等從老夫人的壽安堂請安出來後,才朝魏珩的鬆青院來。

而此刻,魏珘已經領著兩個妹妹也等候在這裡了。

等謝家兄妹一到,眾人便一道出發往滿香樓去。

衛轍定的也是滿香樓。

能在這裡定有位置的都是非富即貴,為的都是午膳後可直接觀賞街對麵湖上的龍舟賽。衛轍對龍舟賽沒興趣,原也沒想湊這個熱鬧,他是為了父母。

而如今,還捎帶上了一個顏熙。

魏珩也對這些熱鬧大多無興致,不過身為兄長,他受了老夫人的命,每年總有那麼幾回是要帶著府上兄弟姐妹出來玩的。

可巧,兩撥人才行至滿香樓樓下,便迎麵撞上。

顏熙站在衛夫人旁邊,而衛夫人的另外一邊就是衛轍。魏珩目光淡淡從衛轍身上掠過,然後落在一旁顏熙身上。

顏熙自然也看到了魏珩,但她避開了魏珩的目光。

魏珩衛轍二人雖不算和睦,但既遇到了,也都會相互打個招呼。

衛轍還是那副不羈樣,抬手朝魏珩拱了拱:「魏世子。」

魏珩沖衛轍點了點頭,又看向一旁衛氏夫婦,略微頷首,以示恭敬。

顏熙始終垂著頭,避開了魏珩目光。但魏珩目光在衛家人身上溜了一圈後,最終又落回到她身上。

魏琦許久沒見顏熙了,這會兒遇上自然高興。她直接跑了過來,朝一旁衛夫人匆匆行一禮後,忙拉著顏熙手道:「許久沒看到你,我都想你了。」

顏熙卻始終記得她們之間身份的差距,始終守著禮數和規矩。

「見過魏三姑娘。」顏熙給魏琦行禮。

魏琦卻說:「我們都這麼熟了,你我之間就不必客氣啦。」又高興道,「你也是來這裡吃飯的嗎?太好了,我們呆會兒可以多說說話。」

兩撥人一道往酒樓裡去,魏琦始終伴在顏熙身邊。

謝端嬅從沒見過顏熙,她見魏琦對顏熙親熱,便好奇問一旁魏珊道:「這位姑娘是誰?」瞧著實在眼生。

但看魏琦對她這般親昵,想來是和魏家極親近之人。

魏珊自不好把她曾經和自己兄長的關係說出來,她隻能含糊其辭道:「曾經在府上寄居過一陣子,和我們關係甚好。」

魏珊一邊說一邊悄悄去打量兄長神色,隻可惜兄長走在前麵,她隻能看到他一個背影,並看不到他臉上表情。

謝端嬅倒沒再多問,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但不由的,又朝一旁顏熙望去一眼。

她生在名門,自幼便是見過不少貌美女子的。便是宮裡的娘娘,她也見過不少。

隻是,縱再閱人無數,她也還是被身邊這個女子的美貌給吸引到了。

又多看了兩眼後,謝端嬅平靜收回目光。

而此番,一眾人等已經被請到了四樓。掌櫃的見兩撥人認識,就安排坐在了相鄰的位置,中間隻隔擋了一道屏風。

但魏珩似是跟掌櫃的說了什麼,沒一會兒,便來了兩個人又將隔擋在兩桌中間的屏風撤走了。

顏熙原已經鬆下去的那口氣,隨之又提了上來。

魏珩坐在旁桌的最上位,而顏熙坐在這一桌的最下位。他們二人此刻正好麵對麵而坐,顏熙隻要一抬頭,就能看到魏珩。

但她始終沒抬頭。

顏熙在心裡想了想,又覺得其實這也沒什麼。所以,提上來的那口氣,又漸漸放下。

那邊,魏琦挨著謝端嬅一起坐。想著謝家姐姐都好久沒回京了,此番又是自家哥哥做東道主,所以魏琦便熱情招待起謝端嬅來。

「謝姐姐,這裡的菜可好吃了,一會兒你定要每一樣都好好嘗嘗。」

謝端嬅挨坐在自己兄長身旁,她旁邊就是魏琦。麵對魏琦的熱情,謝端嬅笑著說好。

顏熙本來是沒往這邊看的,隻是在她聽到那個「謝」字後,下意識便朝這一桌望過來。

她這才意識到,原來方才跟在魏家兄妹身旁的那位貴女,竟就是魏珩前世最後定下的未婚妻。

謝國公府獨女,謝端嬅。

識出身份後,顏熙心境更沉著平穩,再無波無瀾。

再對視上魏珩送過來的目光時,她也更是泰然麵對。

沒有回避,而是麵無表情的沖他微頷首,算是禮待。

魏珩見狀,卻輕蹙了下眉心。

他人雖在同一旁的謝國公說話,但心思卻是一直牽在顏熙身上的。顏熙麵上的表情,他盡收眼底。

從她的表情,他大概能揣摩出她此刻的態度,和心情。

魏珩若有所思,便下意識轉了下套在拇指上的玉扳指。

心內縱有萬千思緒過,但魏珩麵上卻仍是平靜無波。至少,一旁同他說話的謝國公,是沒看出來他這會兒其實是走了神的。

這會兒外麵已經熱鬧起來,謝國公望了眼窗外,看到了似乎巡防營的兩撥人在維係京中治安時略有爭執,他忽想到了如今朝中的局勢。

不免笑了起來。

「如今太子和齊王之爭,愈演愈烈,到時候,也不知該會如何收場。」這會兒口中說的是太子齊王,但其實謝國公真正想提的是當年。

是當年還是晉王殿下的今聖,以及當年的太子府。

說來也是可笑,如今的太子齊王,正映照了當年的聖上和先太子。隻不過,在身份上卻是掉了個個兒的。

如今的太子乃貴妃所出,齊王才是皇後所出,是嫡出血脈。

若論才乾和年紀的話,太子和齊王其實是不相上下。二人皆文韜武略,政績也旗鼓相當。二人在朝中,想來也是勢力均勻的。

太子占了「長」字,比齊王大一歲。齊王占了「嫡」字,身份上壓太子一頭。

想當年,到底是立嫡還是立長,群臣在朝堂上想來是有過一番唇槍舌戰。本來該是齊王略勝一籌才對,但他輸就輸在這個「嫡」字上。

今上當年便是庶長子。

他當年一直不忿先帝立嫡不立長,所以,如今到他有選擇權的時候,他自然不會去打自己的臉,推翻自己之前的言論。

所以,他立了貴妃之子為儲君。

美其名曰,任人唯賢,不看嫡庶。

但其實齊王才乾並不在太子之下。

如此一來,自然就惹得嫡係不滿。

或許到這種時候聖上也能明白當年先帝的苦心,知道他自己當年或許也有錯。但身為帝王,他顯然是不會承認這個錯的。

身為當年那場事變的目睹者,謝國公隻是覺得如今的一切,實在是太諷刺了。

魏珩回過神,也朝窗外看去一眼。但他目光平靜,似乎並無意外,看完後又緩緩收回目光。

對於朝堂政事,魏珩素來三緘其口。

謝國公知道的這些他自然都知道,隻是他從來不會非言私議。

「此次回京,差事辦的可趁手?」魏珩沒接謝國公的話,而是另轉了話頭。

謝國公會意,忙不再談太子齊王,隻同魏珩說起了他在衙門當差之事。

而魏珩,則目光又不自覺朝顏熙這邊挪過來。

顏熙已經完全沒什麼反應了,他看過來,她看到了,就淡淡和他對視一眼。然後無視掉,再自然的挪開,或繼續吃自己的,或同一旁衛夫人笑說幾句話。

衛轍看了眼魏珩,然後點了點顏熙。

「你坐我這兒來。」說罷,衛轍已經起身,要同顏熙換位置。

顏熙忙說:「不必了三哥,我坐這裡很好。」

衛轍已經走到了顏熙跟前,笑著道:「今日帶你出來,就是想你能好好玩玩的。坐我那裡,正對著窗,你能看到街景。外麵這麼熱鬧,一會兒龍舟賽也要開始了,不看可惜了。」

衛家其實沒那麼多規矩,衛老爺衛夫人也不是太在意這些尊卑之別。

見兒子肯讓出位置來,衛夫人也就笑著道:「你聽三郎的。你坐這兒來,正好同我挨的更近,我們一處說話也更方便。」

顏熙這才應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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