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真心和壯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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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又出現了,像把黑刀無聲地切割房間裡的空氣。

林漸眨了眨眼,差點要跟著倪館長三人鞠躬,給文子硯送終。

最終還是文子硯略帶沙啞的聲音敲掉了沉默的刀刃,「聽到好歌,總是想分享給其他人聽——」

文子硯的目光艱難地尋找倪館長三人視線的空檔,像躲避激光鐳射網的神偷,騰挪轉移,盡可能不發生一點點接觸。

「可清老板說這首歌是你作曲作詞寫的!」倪館長沖文子硯吼,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

清水建拍拍倪館長的肩,示意他不要激動,後退,該我了。

清水建站在文子硯身前,光頭像麵鏡子照徹著文子硯蒼白的臉。

「子硯,歌的事,先不要提。我也有一個跟他們兩人類似的問題。前麵他們已經說過,有很多重復的地方。我就挑重點說一下。」

「五年前,你進我店裡,我問你要吃什麼。你說最便宜的有什麼。我說黃瓜壽司。你就要了一條黃瓜壽司。吃完後,你靜靜坐著,看著空盤子發呆。」

「那時我店裡沒有bg也沒有其他客人,店裡隻有你一個人,氣氛很尷尬。我問你還需要什麼,你搖頭,說不用了。我說那請結賬吧。一共30元,謝謝。」

「你沒說話,隻是側過頭,很專注地聽什麼東西,好像有個幽魂對著你的耳朵竊竊私語。你問我,老板,你不覺得你店裡還缺了點什麼?」

「我說,對,缺你結賬。想賴賬的客人我見多了,各種花招我都見過。你這一套在我這裡行不通。不過你可以去隔壁橋縣第一餃子店試試。」

「你自顧自地說下去,老板,你店裡缺音樂。我問,然後呢?你給我唱歌?讓我給你免單?」

「你搖頭,真摯地說不是,還說你是個作曲家。終有一天,你會創作出流芳百世的名曲!」

「我本不想相信的,可你手上的藥膏,眼裡的滄桑,身上的傷痕,更重要的是那副疲倦得好像在網吧裡熬了三天三夜的神態,無不彰顯了一個落魄作曲家的風範。我問你藥膏怎麼回事?你說敲鍵盤敲多了,現在作曲都用電腦,雖然我更崇尚自然的創作方式,可為了效率,也免不了隨大流。」

「為了證實你的說法,我問你既然是作曲家,你會唱什麼歌,你說會唱《兩隻老虎》。我叫你唱給我聽。你唱了。唱得虎頭虎腦,我很喜歡。我再去附近的網吧,找網吧老板求證,有沒有這樣一個人在你這裡騙吃騙喝,網吧老板說沒有。」

「我確定了你作曲家的身份,第二次見到你時,主動跟你說,以後你沒飯吃了,來我這裡吧,黃瓜壽司還是給得起的。」

「你抬頭看著我,眼裡全是不敢相信的目光,嘴巴哆嗦著。我尷尬地笑了笑,說我欣賞有壯誌的人。因為我也有一顆巨大的壯誌。我想成為一名雕塑家,不能白白浪費了我這一手苦練多年的本手返!」

「接下來的日子,每天晚上,你都會到我店裡吃黃瓜壽司,有時候還會帶幾條回去。有時候又會帶你的作曲家朋友過來。你堅持隻吃黃瓜壽司,那份毅力任何人看了都要佩服。隻有偏執到如此程度的人才會堅持自己的壯誌。」

「一年年過去,除了兩隻老虎外,我再沒聽你唱過其他歌。一次你吃完了黃瓜壽司,打嗝剔牙的時候,我問你最近有什麼新歌可以唱一下給我聽。你抬起頭,很認真地跟我說你是作曲家不是歌手。我說我明白,那有什麼新歌寫出來。你說還在努力,技術上不是問題,主要還是靈感。」

「我看你手上的藥膏和身上的傷痕,同情你,理解你。不再追問。過了幾天,你就拿了一份de過來給我聽。我聽了,剛開始覺得很吵,歌詞也聽不清,聲音就像一個中年大叔在浴室裡忘我高歌,結尾處還有一群女人的尖叫聲。結構上很突兀,聽感上也不太舒服。我直截了當地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你給我詳細解釋了這首歌的風格和創作靈感。歌的題目叫作《更衣室裡的絕叫》,講的是一個中年男人在麵臨生活重壓,無處可去,無人傾訴的絕望境地。最後一腔的鬱悶、委屈、不理解,盡數化作更衣室裡的絕叫,隨著流水流進下水道。」

「在這個社會中,無論從哪個角度剖析,中年男人都是被遺忘的一個群體。消費市場上看不到他們的影子,娛樂產品中不見討好他們的設計,他們的喜好,他們的壯誌都被家庭這個概念所包涵,容納,窒息。他們的角色變化多端,是公司裡的小領導,是同事,是下屬,是丈夫,是父親,是兒子,是女婿,可能還是情人,或是下周輪到他去小學門口值勤的爸爸,唯獨不是他們自己。他們年少時發過的壯誌,早已被各種角色承擔的壓力磨平。唯一能釋放的空間也隻剩下自己的車,和浴室。絕叫就是在這樣的封閉空間裡發生的。歌詞聽不清,代表的是他一心苦悶向人傾訴,別人卻完全聽不懂,無法理解的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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