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水槽(2 / 2)
黃醫生照樣心不在焉地答應,說有空一定會幫我通的,非常敷衍。
這時莊可雄進來了。黃醫生拿了些泡麵就走了,莊可雄問他要不要蘿卜,黃醫生說不用了,給原山的份量還沒吃完。
然後我跟莊可雄說了窗邊那第五人的事,隻不過是原山她們演戲用的假人。
說著說著,我笑起來,笑個不停,就跟剛才的黃醫生一樣。
我突然明白了,剛才黃醫生為什麼笑得那麼厲害。
一個人要掩飾什麼東西,又想不到說詞的時候,如果哭不出來,最好的辦法就是笑,笑得越大聲越好,笑得越誇張越好。
我也是這樣。
回到房間後,我的臉都笑僵了。
黃醫生在騙我。
他說演戲用的假人是用大衣、帽子、棍子做起來的。
可昨晚窗邊那五個人影,或探頭,或彎月要,或後仰,或扒窗,或直立,沒有一個人戴著帽子。
黃醫生為什麼要特意提帽子呢?
就像鄭六如說的,船長故意弄壞水泵,船上多了一個長發女人,船體裡總是回盪著哩應哩應的怪聲,還有船長、原山、裴總、黃醫生四人聚在二層,神神秘秘地不知搞什麼東西……
這些東西抓撓著我,激發了我的好奇心和報復心。
說不定黃醫生他們真的抓到了什麼伏陀海異種,出於某種私心,不肯透露給我,偷偷藏起來研究,瓜分好處呢。
有什麼伏陀海異種能讓他們直接跳過自己這個海洋考古學專家,自己私藏起來?
難道是不用研究,普通人都能感受到其中好處的伏陀海異種?
就像有人挖到了金子,不需要叫來地質學家鑒定一樣。
一想到這裡,我的好奇心就更強烈了。
暴風雨又來了,我到二層去看,二層所有門都拉上,鎖住了。
我敲了下門,黃醫生不在門口守著。
我隻好下去,又不想回房間乾坐著,就去冷庫。
打開冷庫後,我在裡麵轉了一圈,沒發現任何異樣,關了冷庫的門出來。
這時頭上的管線又傳來哩應的怪聲,好像一堆伏陀海異種從船底的縫隙爬進管線內部一樣。
我抬頭看著那聲音,由近至遠,由遠及近,繞了幾圈,最後消失在船體深處。
不知不覺間,我的手扶在牆上,沾了什麼髒東西,粘乎乎的,搓都搓不掉。
我趕緊打開邊上水槽的水龍頭,顧不得水會滿出來,拚命用水洗。
好不容易搓乾淨了,那種異樣的觸感還留在手上,好像捏了一手的新鮮鼻涕,甩都甩不掉。
看著滿出來的水,我嘆氣,想著下次一定、一定要叫黃醫生把水槽修了。
再不修好,自己都快瘋了。
我正要離開,腳卻挪不動了。
水槽裡的下水口咕咕地冒出氣泡,好像一個人藏在裡麵憋不住了往外麵吐氣一樣,然後是一縷縷的血水繞著彎洇出來,一直彌散到水麵上,血紅一片。
我看著一水槽的血,像是陷入了最深的夢魘,動不了,叫不出來,隻能眼睜睜地盯著血水漫過水槽邊緣往下流,把地板打濕,那血還不見少,反而越來越濃,凝膠一般,咕湧在地上。
這水槽裡到底藏了什麼東西啊!
我終於清醒過來,想跑出去,找莊可雄來看看,走到一半,又回過頭,看著水槽下那根軟管。
其實第一次水槽堵住的時候,我就想把軟管拆了,可是總想用省力的辦法偷懶,蹲下去的話,耳機線也會掉到地上弄髒,就一直沒有去動它。
現在,為什麼不拆呢?
我把耳機線收好,蹲下去,直接用手旋開軟管,還好連接處不是很緊,我用了幾下勁就鬆開了。
在水壓下軟管像條蛇一樣扭動起來,在我懷裡彈開,灑了我一臉血水。
我屏住呼吸,扔開軟管,趕忙用水洗了臉。
用袖子擦乾眼睛後,可能是憋氣太久的緣故,我的頭有點暈,挪了一步,下意識地想用手去扶,還好及時收了手,不過腳上又踩了一個東西,差點摔倒。
我移開腳,睜眼往下看。
地上有一截斷指。
說到這裡,田雅思的臉變得煞白,好像眼前又出現了那截斷指似的。
林漸跟她說,不用急,可以休息一下再說。
田雅思搖了搖頭,說沒關係。再恐怖的事,做了五年的夢,天天見到,也習慣了,不說出來,心裡反而覺得不痛快。更何況說出這些,可能還會救醒七號。
林漸問那截斷指你是怎麼處理的?
田雅思看看林漸,眼神十分復雜,好像在咽一個半生不熟的小籠包,提前咬破了皮,滾燙的湯汁澆進食道一樣。
「不是一截斷指。」田雅思糾正。
「那是什麼?」林漸奇道。
「整整一軟管的斷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