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革靴(2 / 2)
窗邊,一隻蛾蟲扇動翅膀撲向跳躍的燭光,轉瞬化作青煙消散,已然分不清誰是布局者,誰是獵物。
……
三月底,春宴。
虞靈犀本打定主意裝病躲過這場宴會,誰知還未來得及去擼花貓製造過敏,阿姐卻是先一步病倒了。
桃花癬,臉上一片紅腫,還挺嚴重。
上次北征之事,虞家父子雙雙病倒錯過出征,此番春宴,若是兩個女兒都稱病不去赴宴,難免會讓皇帝猜忌。
虞靈犀思慮再三,隻能代表虞家赴宴。
「小姐,您要不還是換身衣物吧。」
胡桃有些為難地看著不施脂粉的虞靈犀,替主子著急,「宴會上各家姑娘都盛裝出席,卯足了勁兒表現自己,縱使您容貌再美,這素淨的打扮,也會被襯得不起眼呢。」
「就是要不起眼才好。」
虞靈犀笑著推開胡桃手中的金釵,起身前後照了照鏡子,滿意地出了門。
馬車旁立著一人,是寧殷。
見到虞靈犀在侍婢的簇擁中邁下台階,他黑沉的眸中劃過些許淺淡的波紋。
她今日隻穿了素淨的衣裙,鬟發簡單,斜插一支玉簪,更襯得麵容天然靈動,見之可喜。
寧殷唇角動了動,主動伸臂向前。
虞靈犀搭著他的手臂上車,素白的手一觸即離,在他堅硬的牛皮護腕上留下淺淡的女兒香。
想起什麼,虞靈犀復又撩開車簾,對寧殷道:「此番入宮,你不必跟著。」
宮外魚龍混雜,她怕有人認出寧殷的身份,打亂她的計劃。
寧殷乖乖頷首:「好。」
片刻,他又笑著補上一句:「宮宴人多,小姐萬望小心,莫去人多的地方。」
虞靈犀疑惑,總覺得寧殷話裡有話,像是在提醒什麼。
不過此事不用他提醒,虞靈犀也知道該怎麼避免鋒芒。
「知道。」她放下車簾。
虞煥臣陪同妹妹赴宴,將兩人談話的神情盡收眼底,劍眉輕皺。
「青霄。」
他喚來侍衛,壓低聲音道,「找人護著小姐,別讓她離那衛七太近。再去查查那小子去鬥獸場前的經歷,一有結果,立刻來報。」
宮宴設在皇家園圃。
虞靈犀剛提裙下車,便見一騎小跑而來,喚道:「虞百騎……」
見到虞靈犀的臉,南陽郡王寧子濯的臉上笑意一僵,劃過一抹尷尬:「啊,是二姑娘啊。」
「小郡王。」虞靈犀福禮。
寧子濯匆匆下馬,朝虞靈犀的馬車內看了眼,似乎在找什麼人。
「虞百騎呢?」
寧子濯咦了聲,「上次春搜多虧她舍身相救,本王一直不曾尋得機會,與她當麵致謝。」
百騎是阿姐的官職,因她射藝出眾,十七歲那年便被聖上擢為百騎司唯一的女將,負責護衛宮中女眷的祭祀或出行。
「阿姐身體抱恙,不能赴宴。」
虞靈犀微微一笑,「小郡王的心意,我會轉達給阿姐。」
說罷不再逗留寒暄,與解了佩刀的虞煥臣一同進門赴宴。
城西,金雲寺。
寧殷甩掉那個礙事的侍衛花了些時間,趕到禪房密室時,一名背負青銅重劍的高大親衛已經等候多時。
「殿下!」
見到寧殷負手踱進門,親衛忙抱拳下跪,顫動的喉結是忠也是懼,啞聲道,「屬下因故來遲,請殿下懲罰。」
黑衣少年旋身坐在小榻上,挑著眼尾看他:「既知來遲,還要我親自動手?」
親衛自知因耽擱行程,而險些導致主子被西川郡王寧長瑞所害,不禁額上冷汗涔涔,吞了吞嗓子,拔-出背上重劍一揮。
伴隨著一陣摧枯拉朽的桌椅破裂聲,一根尾指咕嚕嚕滾落在地,充作謝罪。
重劍墜地,揚起一地塵灰。
親衛捂著斷指,指縫鮮血淋漓,忍痛望著寧殷還纏著繃帶的左手:「殿下潛伏已久,又忍受如此危險和委屈,此番召集屬下等人,是否要動手……」
「不,我改主意了。」
寧殷語調漫不經心,「虞家手握重兵,這麼大塊肥肉,吞並比毀滅更有價值。」
親衛一瞬的訝然,恢復鎮定:「殿下的意思是?」
似乎想起有意思的事,寧殷兀的笑了起來:「有趣的獵物,要養肥了慢慢吃才最盡興,不是麼?」
目光落在腳上那雙簇新的鹿皮靴上,上麵兩點極為細小的猩紅,是方才親衛斬斷手指時不小心濺上的。
寧殷眼底的笑意淡了下去。
他有一搭沒一搭把玩著指間短刃,半晌道:「折戟,你弄髒了我的新靴。」
明明是不辨喜怒的聲音,折戟卻仿佛覺出一股淩寒的殺意直逼而來,壓得他八尺之軀轟然伏地,跪伏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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