燙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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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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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五皇子亢揚的聲音,景昭開罐取茶,不急不緩道:「這當中疑點頗多,待查探之處仍有許多……」

「還有何好猶豫的?那個叫沃南的若不是舊朝皇室之後,怎麼能掌著最重要的天番堂?烏漁不也說了麼,歷任天番堂主便是下一任六幺門門主!」五皇子聲音促促,話如泉湧。

疾走幾步,他坐於景昭對麵:「皇叔,若按我的意思,便直接捉了那女子逼問鬼功球的下落,屆時咱們尋著舊朝的藏寶之地,再將此事稟奏聖聽。為著這事,父王也得記我一大功,儲位不就更有望了麼?」

景昭攏起眉:「她到底救過本王一命,豈好以刑逼供?」

「說不定是個局呢?否則哪有那樣巧的事?」五皇子心情實難平靜:「再說了就算真是碰巧,咱們也是幫了她。歸於朝廷安撫安置,好過跟著六幺門謀逆起亂不是?」

景昭目光如蜻蜓點水般掠過去:「那我且問你,倘那兄妹二人當真是桓王之後,六幺門恐怕早便將他們供了起來,又怎會由他二人拋頭露麵執行任務,做刀尖舔血的事?」

五皇子頓住。

景昭眄視著他:「還有,那鬼功球當真藏著寶圖,亦可開那古墓,為何六幺門不早些取了那墓中財物,反因本王壞了他們來錢的路子,便投靠了陳府?」

「呃,這……」五皇子不由語塞。

「所以才要等,要試,要查。」景昭收回目光,提了燒開的水沿著壺壁澆入:「我已派人去追蹤那印記之事,或可探出個消息源頭,其它事,待我想法子慢慢套來。」

韋靖亦在旁補充道:「五殿下,我們王爺可是為了您的大業,才屈身去給那女殺手作外、咳……此事著實非同小可,萬不可心急壞事啊。」

提起這茬,五皇子再度來了勁:「她若真為桓王之後,便是沖著殺皇叔而去的,皇叔日日與她待在一處,何其危險!」

「可她若真為桓王之後,那鬼功球,興許便有下落了。」韋靖提醒。

五皇子訕訕,這才悶聲道:「本殿知曉。正是因為這般,本殿才想快些了結此事。皇叔一世磊落,眼下卻被個女子當外室養起來,想想就覺得憋屈。」

日頭越來越燦,高升的燦陽照卷荷葉,總算能看得清底下淺淡的鯉魚了。

景昭起身到了護欄房,取瓷缽往裡灑了些魚食,這才重新說道:「若妄動,就怕驚動的不止是一個六幺門,還有旁的舊朝餘勢。」

「你說的坐實太子與六幺門勾連,需知道眼下太子與陳府仍未結親,就算日後結親了,東宮也沒那麼快和六幺門直接對接。若輕易出手,太子也有許多法子,可將罪名推個乾淨。」

五皇子興致勃勃地來,蔫蔫地又挨了通說,不由悶悶地坐下,自己倒茶喝。

喝著喝著,他突然想起方才的事:「對了皇叔,我適才在母後宮中見到那女殺手了。」

驀然聽見這話,景昭手下動作停了停:「怎麼?」

「也沒什麼……」五皇子掬著茶盞,照原把過程復述了一通。

按他的理解,沃檀那幾個模糊的回答應當都是摻了假的話,否則哪有人連自己姓什麼,祖籍哪裡都不記得?

甚至五皇子還憂思道:「照我來看,她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皇叔平日裡與她相處著,還是要警覺幾分。」

景昭眉目鬆和地聽著,末了嘴角徐徐挑起:「不過是有些匪氣罷了,我尚且應付得來,不必擔心。」

當日晚些時辰,離五皇子寢宮不遠的地方,景昭的轎攆被人攔停。

「臣女拜見九王爺殿下。」駕前福身的姑娘聲若黃鶯出穀,體如明月輕風。

「王爺,是蘇國公府的千金。」韋靖提醒道。

過了會兒,景昭的聲音從幔帳中傳出:「蘇姑娘。」

這般便算是應過招呼了,蘇取眉卻仍未移開。她一改方才人前的清冷模樣,將關切的視線投向那轎中:「臣女昨夜一宿都未曾睡安穩,不知王爺可有受傷,眼下身子可好些了?」

素來皇族遇襲非同小事,會著人暗中營救搜尋,卻輕易不會公諸,唯恐有人趁機生事。因而景昭的失蹤遇襲,也是這兩日方為人所知。

而這位國公府的千金實則昨日便去了王府,被管家以景昭抱恙在身為由給好生謝回了,哪知她今日,又在宮中攔了駕儀……

驕攆之上垂幕之中,景昭的聲音低緩平淡:「多謝姑娘關心,本王已好些了。」

知曉這位國公府千金對自家王爺的心思,韋靖硬著頭皮上前勸道:「還請蘇姑娘借個道,我們王爺仍帶傷在身,需回府休養了。」

「王爺……」蘇取眉尾音有如孤弦在顫,惹人心憐:「下月便是娘娘忌辰,臣女請了玉清寺的宏禧大師給娘娘做佛事平不寧,王爺若得空,可在府中為娘娘手抄一卷地藏經,臣女著人取了去。」

韋靖忙製止道:「蘇姑娘可莫要再說了,娘娘隨葬先帝爺,那可是天大的榮幸,哪有不寧的說頭?若給人聽了這話去,蘇姑娘可落不著好。」

蘇取眉瞧著仍不願讓,好在她身邊跟著的丫鬟知曉事情輕重,跟著半拉半勸地扯開了。

這期間景昭坐在驕攆上,就連身形,都不曾動過。

待驕儀重新抬動後,蘇取眉立於原地盯住景昭漸遠的背景,半個人都如同癡了一般,久久才眨了回眼。

而彼時已隨著回到陳府的沃檀,正跟胡飄飄一起貓在窩廊角下,邊啃糍耙邊扯淡。

再是話不投機,她們也隻有彼此為伴,倆人又還都不是能耐得住的,出入幾趟後,又還是貼一道閒聊來了。

胡飄飄對沃檀進宮的見聞聽得津津有味,她雖然沒進得了宮,對八卦閒私卻靈通得很。

比如陳寶箏之所以對蘇取眉有敵意,是因為淑妃曾想把這個嫡親外甥女指給太子。

但一則,蘇取眉比太子要大上兩歲,二則太子妃這麼重要的位置,如果給了淑妃娘家人,別說皇後了,就是皇上也不會肯點頭。

畢竟再是千千萬萬的抬愛和寵幸,也敵不過皇權的顧慮。

沃檀咬了口糍粑裡的紅糖心,呼呼燙著嘴問:「可當太子的,是淑妃兒子。」

「因為大邱皇室立儲的規矩,是選賢不選嫡。」胡飄飄哂笑了下:「說起來也有意思,老皇帝是先太後嫡子,他爭太子位時倚仗最大的就是他那嫡出身份,而到了自個兒要立儲的時候,就不理嫡子了。」

正午的太陽斜了過來,沃檀抬手搭在眉上擋了擋,又聽胡飄飄問:「你還記不記得昨兒那個九王爺?」

「記得,我今天還碰到他駕儀了。」

胡飄飄又問:「看清楚長什麼模樣沒有?」

「沒看清,」沃檀向避光的簷下走去,順嘴反問胡飄飄:「你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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