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蟲)(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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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蹄像鐵釘一樣紮在地麵,沃檀死死抓著韁繩,被顛得眼睛都花了,身下的馬還在不斷發出咈哧咈哧的聲音。

她試圖側屈著控製馬的行進方向,然而那馬卻全然不受控地飛跑,這樣瘋狂的架勢,如果她不小心被拱落了地再被馬蹄踩上一腳,人都得穿個洞。

沃檀竭力穩住自己,整個身子都繃緊了,劇烈的搖晃之中,見馬兒直直沖向一堵朱紅色的高牆。

若被甩到牆外,髒腑根本經不住那般沖擊,怕是她腦瓜子都要摔開條縫來。

便在馬匹就快因著慣性而要撞到那牆上時,突然有人淩空躍上馬背,帶著她一個飛撲,滾落到了地麵。

咕嚕嚕滾了幾轉後,沃檀趴在地上喘了會兒氣,餘驚未平。

待灰頭土臉地坐起來,救她那人卻連臉也沒給她看清,半個字不說爬起身便往回跑。

瘟馬撞牆死了,秦元德比公主府善後的下人趕來得還要快。

「可有事?」秦元德急急問道。

沃檀本想說沒什麼大礙,可撐著地站起來後卻悲催地發現,自己左腳崴了。

將門之後素來不拘小節,秦元德兩條大濃眉一擰,便主動去攙沃檀。

沃檀一蹦一跳地跟著要離開時,聽到去處理死馬的公主府馬仆納悶地搔頭:「這馬早晨還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遭瘟了?」

另一個人則毫不在意地答道:「管它呢。謝天謝地,還好那陳府千金騎的時候它沒發病,不然今兒這事可不好交待。」

「這可是險些出人命的大事,豈容你二人兒戲話之?」

秦元德視線如炬,聲如甕中之響,直將那兩名馬仆嚇得肩頭一縮:「小,小秦將軍,小的們不是那個意思……」

「好生查探清楚緣由,否則我定稟予公主殿下,治你們一個懈怠之責!」

扔下威嚇後,秦元德扶著沃檀上了馬,親自牽著韁繩往回走。

沃檀沒想到這人會幫自己說話,一時也是好奇又好奇地多看了他幾眼。

然而秦元德在牽著馬走出不遠後,立馬發現了前頭的異常。

亂,到處都亂哄哄的,比方才沃檀驚了馬的動靜還要大。

沃檀心知,是六幺門出手了。

料想秦元德武功不會差,沃檀有心替同門拖住他,便故意痛呼一聲,趴在了馬背上。

秦元德果然注意力被她吸引:「姑娘怎麼了?」

沃檀扮作虛弱難忍,嘴裡斷斷續續地說不出句完整話。

見她這般,秦元德振臂喚人,讓把府醫給喊過來。

待沃檀瞅著時機在府醫的診治下慢慢恢復之時,那頭硝煙已散。

好好的一場馬球會被攪了個徹底,不少官宦家眷都嚇得花容失色,不得不提前離開。

周嬤嬤代表陳府過來關切了幾眼,還捎話道:「夫人說了,姑娘既受傷,便回去歇著罷。」

周嬤嬤傳了話便待要走,卻被沃檀喊住。

沃檀仰著臉看她:「我沒事的。驗毒用的是手又不是腳,不耽擱保護你們小姐,你說呢?」

周嬤嬤眼珠子顫了顫,神色有些微妙。

沃檀將她麵容間的變化捕捉得清晰,未幾脆脆地露齒一笑:「開玩笑的。其實我不止崴了腳,頭也暈得很,怕是要好好歇上一段時日才成。」

打發周嬤嬤後,沃檀又支著耳朵聽見別的消息,道是那位九王爺安然無恙,倒是蘇姑娘奮不顧身救駕,眼下昏迷未醒。

緊接著,沃檀又從胡飄飄那聽來個揪心的消息:適才她阿兄涉險突襲,在快要得手的瞬間,與九王爺身邊一位武功高強的近侍纏鬥,也受了不小的傷。

合計著要去看兄長時,聽得秦元德張羅起讓人送她回家的事,沃檀狐疑地睇了他一眼:「你乾嘛對我這麼好?我不喜歡你。」

好心被當作無恥覬覦,秦元德方方正正的臉霎時黑了下來:「本將已有婚約在身,姑娘休要胡說!」

「你們這些公子哥不就愛這類套路麼?小施恩惠就想讓人家感恩戴德以身相許,原來你不是?那我誤會你了,向你道歉。」沃檀認錯也坦盪。

直白得令人情緒忽起又忽滅,秦元德突然覺得這姑娘性子倒很有他們行武之人的果脆,便也不多計較:「當真不用派人送你?」

「不用。」沃檀借力起身,又指了指因她突然出事,而沒來得及去支援門人的胡飄飄:「她會送我。」

……

出了公主府後,沃檀和胡飄飄回了六幺門。

見到沃南時,他剛剛包紮完畢。

沃南肋側中了一劍,右肩也挨了兩掌,傷勢委實不算輕。

「早前便知那九王爺身旁有個武功奇高的,今日得以探清他五成虛實,傷也不算白受。」沃南安慰胞妹。

聽兄長聲音發虛,嘴唇更因失血過度而泛著霜色,沃檀攥了攥手心。

雖然不清楚門派為什麼非要追殺那九王爺,但打今兒起,那勞什子王爺也變她仇人了!

「沒事的阿兄,我晚些就去找師父要方子,我來照顧你,你很快會好的。」沃檀認真地鼓著腮。

沃南道:「門主已然派人送了丹參丸藥來,近來門裡事多,我住在天番堂將養,也方便處理事務。」

「阿兄不回居處麼?」

沃南搖了搖頭,轉而關心起沃檀道:「你在那陳府,一切可都好?」

提及這事,沃檀踟躕了下:「挺好的,就是有點奇怪……」

「何處奇怪?」沃南聲音微微發緊。

「那陳夫人有點怪。」沃檀微頓了下,目有疑竇:「她好像……很不願意看到我?」

沃南眉際微動,視線浮離,未幾低聲道:「她並不識得你,怎會不願意看到你?莫不是多想了?」

沃檀壓下眼睫,收了收熠熠溜轉的眸光,再抬頭又是幅沒心沒肺的模樣:「阿兄說得對,那陳夫人又不認識我,怎麼會對我額外關注?」

話畢她偏頭想了想,又把剛去陳府那日時與胡飄飄舞劍嚇唬陳寶箏的事給說了,末了主動揣測道:「也許是這個原因?」

聽胞妹說到被陳寶箏無理趕走時,沃南呼吸陡然促起,月匈膛迭動間牽動傷口,唇間便溢出悶哼來。

「阿兄?」沃檀連忙傴下月要去:「沒事吧阿兄?」

「我無事,」沃南寬著胞妹的心,可緊扣的腮幫與料峭雪川般的臉色,卻表明了他的忿與怒:「高門閥閱的閨秀,竟如此嬌蠻!」

沃檀忙說自己沒有吃虧,還著重描述了陳寶箏當時被嚇得有多狠。

在沃南麵色稍霽後,沃檀又答過崴腳的小事後,出了天番堂。

拄著根樹枝走下階,沃檀稍稍立定,在腦子歸攏了下細枝末節的微妙感。

果然,她阿兄也有古怪。

彼時太陽還盛,沃檀的小腹卻隱隱作痛,不由懷疑是驚馬時或顛或摔傷了,便想著早些回家休息。

傷了腳走路不比以往,輕功也不方便使出來,等沃檀深一腳淺一腳地回到住處時,便聽得裡頭傳來陣陣咳嗽聲。

驕陽還未褪去,這一路走來,沃檀早被躁人的暑氣攻擊得鬱弄氣短,推開矮門,便見那斐然身影坐在院中。

沒有石桌,他便把房室裡頭吃飯的案幾搬到了院中,伏案練字。這會兒他穿著她挑的尋常裳服,眉眼若鬆煙繪就,專注得像刻苦自礪的窮苦書生。

沃檀提著腳跟悄悄靠近,僅剩兩步時,她一個猛子撲到背上蒙住郎君的眼:「別動,劫色!」

像是聽到聲低嘆,旋即有涼意的肌感覆上她的手:「姑娘回來了。」

沃檀在後頭嘻嘻一笑,順勢把被挪開的手往下抱住他的月要:「你在寫什麼?」

說話之間,沃檀將臉埋在景昭後背使勁地嗅了嗅。

她最喜歡聞他身上的味道。

按說常日喝藥,人的身上怎麼都會沾染上藥的苦腥味或是草本的涼感,可他周身的味兒幾時都像是被雪潤過的枝葉,此刻又混著些許清淡的墨香,聞起來令人倍感舒適。

等了會兒沒聽到回應,沃檀抬起一隻手,拿食指在他頸側戳了戳:「怎麼不說話?」

月匈背相貼,景昭的視線停滯於摟在自己月要間的手上,情緒幾度催變。

他在想,自己當初選擇回來的決定本身便有些草率,而今如此多的佐證擺在眼前,他或許真應如舟兒所說的,直接將她帶回王府。

作者有話要說:帶回去乾啥?人拿你當仇家了

給大家拜個早年,希望大家多多留評,想跟我日思夜想的追文寶寶們貼貼(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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