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元旦加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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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沃檀的記憶中,好似還是頭回,見到他這樣一本正經地唬人。

氣息壓低,出挑的眉眼淩厲攝人,聲音沉金冷玉般擊打人心,很是像模像樣。

而果然在這樣的威懾之下,老族長麵色如土,額角都沁出汗來。

片時,老族長呼吸發緊:「還請王爺……明鑒……」

帶著些哽咽的聲音之中,老族長緩緩地,撩起自己右邊的衣袖來。

但見他那右臂之上,刺有徽騰。

趾間有蹼,全蹼相連,形似雁足。

而據老族長所說,這寨子裡的苗人一出生,便要被迫刻上這印記。

小嬰兒們皮膚雪嫩,哪裡經得住鐵器生烙,因而紅腫潰爛是常見的事,甚至有過小嬰兒因為右臂上的傷而高燒不退,最終不幸夭折的慘案。

沃檀立時想起滿月酒上那名小男童,攏起眉頭問:「這徽騰有什麼深意?怎麼非要給你們刺上?」

「這徽騰與舊朝有關,若我們出了寨子被官兵發現,單憑這徽騰,便,便會引來朝廷絞殺。」這番話,是負責照顧沃檀與景昭的那名苗人所說的,雖他口音不太標準,但意思卻表達得很是清晰,且當中的畏懼,不難分辨。

誰不想堂堂正正活在人世之間?誰願意背負舊朝餘孽這樣不容於世的,走鋼索般的包袱?

尤其族長這樣的人物,籌劃整族人的安危與未來,怎會願意讓族裡世世代代都活在舊朝的陰影之下,無法堂堂正正出現在市井之中,甚至連走出這片寨子,都可能給整族人引來殺身之禍?

他們想光明正大地活在世間任何一片土地之上,想毫無顧慮地與其它族人相聚相會……可這一切的前提,不僅是要脫離那些守墓之人,還要徹徹底底的,與舊朝割裂開來才行。

而所謂盜墓人的出現,於他們來說,自然與救命稻草無異。

聽罷這許多話,在場眾人嘩然,沃檀眉頭的褶亦是深了三分。

這行為再明顯不過,就是要讓這寨子裡的苗人在外頭無立足之地,讓他們知曉出了這寨子,便是死路一條。

在這樣的百般壓製之下,使得苗人們既怕那群守墓之人,也怕外頭的世界。

為防寨中苗人透露這墓穴位置,那幫鱉孫真是煞費苦心。

韋靖撓了撓耳朵:「可是,好似不曾聽說有這個法子辨識舊朝勢力?是編來騙人的吧?」

「此事,便要問及秦都帥了。」就著他的話,景昭看向秦元德:「秦都帥,可否借你那軍符一觀?」

眾目睽睽之下,秦元德攥著拳思慮良久,最終,還是從身上扌莫出塊軍符來。

那軍符是烏金所鑄,而正麵的圖徽,竟與這些苗人手臂上所紋的徽騰一模一樣!

景昭聲音沉洌下來:「若本王所料不錯,待此行回京,秦都帥便會將這軍符呈予東宮。假以時日,東宮便會上奏禦前,稱是費心尋得。屆時憑這上頭圖徽,便可查出舊朝餘孽,且進行清絞?」

秦元德咬了咬腮幫,沒有說話,卻已是默認的姿態。

一眾苗人鼎沸駭然,其餘人亦是瞠目不已。

至此,沃檀總算知道了這裡頭的彎彎繞繞。

這勞什子軍符,恐怕是她們門主另行送給東宮,給東宮示好的禮物,也是進一步換取東宮信任,且用以撇清六幺門與舊朝關係的有力證據。

反正這東西交到禦前之後,朝廷最終絞殺的,也會是這寨子裡的苗人。而彼時反正墓穴已經暴露,這些苗人,自然也就沒了丁點價值。

再說那批守墓人,要是沒死,便會與她們門主牽上關係,最終暗暗加入六幺門,繼續為復國大業效力。

思緒通到此處,沃檀指尖發麻,不寒而栗之餘,看著這堂裡堂外的老老少少,陡然生出不忍之心來。

當年被征來修築墓穴,最終淪為被看管的對象,世代被變相地囚在這寨子裡頭不說,如今還預備當作舊朝勢力所絞殺,被獻給那東宮去當邀賞。

她們那位門主,當真手段狠辣,心性非常人所及。

「大人!!!」

一片哀吼,拉回沃檀神思。

她抬目一看,卻見這寨中苗人竟通通跪了下來,在老族長的帶領之下,開始向秦元德淒聲求饒。

這事實委實太荒唐,除苗人外的一乾人等除了震驚,便隻有緘默了。

而於秦元德來說,若苗人暴動或是硬搶,他或許還有得拉扯,但用這樣的方式,又讓他如何自處,如何麵對?

天穹漸灰,光線暗下。

廳堂內外,哀求聲有老有幼,此起彼伏。

而此時,筵席之上剛滿月的那位男嬰被抱著跪去秦元德跟前,其父母紅著眼睛,緩緩掀起小嬰兒右臂的衣袖。

潰爛之處,觸目驚心。

秦元德眼珠子顫了顫,牙關咬緊著,臉都發青了。

連個蒙冤老仆都會不餘餘力相幫的人,怎看得了這種場麵?

半晌之後,他閉上眼,將那軍符扔進炭爐子裡,徹底給熔了。

……

極盡鬧騰與跌宕的一天,寨子裡依常入夜了。

暮鴉飛轉,多數人也都精疲力盡,等著被安排歇息。

縱是暫時出不去,便要先想法子在這裡頭安頓下來,再鑽研離開的事。

景昭儼然已成了整個寨子的中心人物,近乎所有人都問他討主意,還有王府的人圍著他,等著關心這些時日的安危。

而沃檀則被秦元德擋住去路,問及近日情況。

沃檀與他打哈哈:「我哪哪都好,吃睡不缺,還算滋潤。」

秦元德看了眼景昭,縮起眉頭道:「這些時日,你與王爺……」

出路在哪裡都不知道,還關心這些有的沒有的?沃檀不能理解。

她在秦元備身上看到阿兄式的囉嗦,一時心頭亂糟糟,乾脆反問起外頭的事:「那些守墓人都死乾淨了?」

秦元德頓了頓:「王府那些人詭詐,引得另一拔伏擊者與他們對打,最終兩敗俱傷。」

說起這個,沃檀倒真來勁了:「另一拔也是朝廷的人?你認不認識?」

「莫要問太多,知道這些對你不安全。」秦元德避而不答,鬼打牆似的,又繞回一開始的話頭:「你到底雲英未嫁,姑娘家家的,與九王爺那樣的外男,還需避嫌才是。」

沃檀是真沒想到,這人居然能比她阿兄還囉嗦。

為擺脫秦元德,沃檀乾脆揚起微笑,字正腔圓地答道:「我早跟他同床共枕,就差沒生孩子了,秦都帥還要問什麼?」

「你,你……」秦元德雙眉緊湊,一時怒至無言。

見他氣得像要撅過去,沃檀登時笑不可抑。

不僅如此,她腳尖一轉,竟是當著秦元德的麵跑去找景昭。

景昭正吩咐著事務,冷不防月要間被一雙軟臂抱住,後背旋即纏來熟悉的女體香氣,姑娘家靠在他背後嗲聲嗲氣:「你好了沒呀?人家累了,想回房休息……」

景昭身形一滯。

任誰好端端被貼成這樣,且還是大庭廣眾之下被纏磨,想來都不止是錯愕二字能形容。

軟玉溫香不是不好,但若私下溫存自是消受無窮,這般當眾摟摟抱抱雖談不上有傷風化,卻到底是於人前受窘,下不來台。

尤其如他這樣任誰看都端正自持,在下屬麵前還凜有積威的人物。

眾人麵麵相覷,又是驚疑,又是詫然,一時連剛才談的是什麼都給忘了個精光。

景昭略略轉頭,便看見不遠處站著個突眉暴目,恨不得生砍了自己的秦元德。

他大致猜出了些什麼,可要推開偎來的這幅嬌柔,總是不能夠的。

暗自嘆了口氣,景昭拍拍月要間那雙還算安分的手,溫聲哄道:「再等片刻,很快就好。」

韋靖與萬裡共視一眼,俱從對方眼中看出深重的抽搐。

好嘛,這又是在演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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