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2 / 2)
像火一樣燎原地燒過。
他好想見晏折淵啊。
下一秒,他的手機響了。
是個陌生號碼。
「你最好是晏折淵,不然我真的會很生氣。」
電話一接起來,不等對方開口,蔣遊便搶先道。
沉默了一秒,晏折淵的聲音響起,帶著明顯的笑意:「看來不是我得罪了你。」又問,「那能告訴我是誰嗎?」
雖然前一句話說得很硬氣,但蔣遊沒想到真會發生這麼巧合的事情,一時間把這兩天以來積累的苦悶和煩躁都忘記了,發自內心地覺得自己可真幸運。
「你怎麼會給我打電話?」蔣遊不答反問。
「突然想起那天忘記留聯係方式,就問秘書要了你的電話。」晏折淵解釋了一句,又狀若不經意地問出自己最關心的內容:「醬醋茶同學,這兩天怎麼沒開直播,上次不是說要一周播五次,爭取把不努力的同行都卷死?」
「我已經是一瓶變質的醬醋茶了,還是等著別人把我卷死吧。」蔣遊的聲音瞬間變得有氣無力,那些短暫抽離的負麵情緒再次回籠,「晏折淵,我跟你說一件事,你聽了不要驚訝。」
要是換成別人這麼說,晏折淵百分之百會回答「不了,還是留著讓其他人驚訝吧」之類的話,畢竟他的好奇心沒那麼強烈,而且這類事情通常都會很無聊。
可現實是晏折淵想象這樣語氣的蔣遊大概正坐在沙發或者椅子上,垂頭喪氣像隻小狗,竟然覺得也蠻可愛,於是連耐心都變多了,聲音也變得輕快愉悅:「請說。」
端起手中的咖啡喝了一口,作為一名自認為還算合格的菜農,晏折淵準備好傾聽小白菜蔣遊之煩惱。
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會聽到——
「我的親生父母找到我了,他們要帶我回。」
晏折淵:「……」
大腦立刻對這句話進行翻譯順便拉響一級警報:報!有人偷菜!!
蔣遊繼續說下去:「那天你走了以後我在小區門口遇到了一對夫妻,他們一見我就撲上來說我是他們走丟十六年的兒子……」
並不簡潔地把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蔣遊愁眉苦臉道:「現在他們不想讓我繼續做直播了,還非要帶我去,我煩死了,一點都不想去。」
他忍不住抱怨。
蔣遊並不是愛抱怨的人,因為深知抱怨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可麵對晏折淵時卻無意識地這麼做了。情緒和行為都不由自主地退化回兒時,遇到困難隻要向別人展示一下自己的不開心,順便撒撒嬌就能得到幫助。
晏折淵一時沒有說話。
蔣遊又說了兩句,在對方的沉默裡漸漸失去勁頭。
期待的安慰落空,於是成年人的思維開始回籠並占據上風。蔣遊一邊懊惱自己怎麼這麼瑣碎,一邊忍不住感到低落。
「那你忙吧。」蔣遊無精打采地說,準備掛斷電話。
「我不忙。」晏折淵無視了麵前一堆等待審閱的文件,睜著眼睛說溫柔的瞎話,以至於陳淮都聽不下去了,難掩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晏折淵假裝沒看到,實際上他確實也分不出更多的心思留給陳淮,因為他滿心都是竟然有人偷菜偷到自己菜園子的鬱悶,繼續對著電話那頭說:「反倒是你。」
「啊?」
「如果你也不忙的話我們見個麵吧。」看了一下時間,現在已經快中午了,正好適合澆灌小白菜,「這次換我請你吃飯,想吃什麼?」
心情不好的時候當然要吃火鍋。
掛斷電話以後兩人互加了微信,沒過一會兒晏折淵便把火鍋店的地址發過來,蔣遊回他一個貓貓瘋狂點頭的表情,說自己大概二十分鍾後到。
晏折淵:慢點也行,別著急。
原漿醬油:知道了。
原漿醬油:世上隻有爸爸好jg
說完便收起手機換衣服去了。
早上接到實驗室的通知說鑒定結果出來了,他什麼心情都沒有,乾脆胡亂扒拉了一件衣服穿上了。這時站在鏡子前才發現自己竟然穿著紫色t恤黑色牛仔褲,更要命的是腦袋上還戴著一頂墨綠色的棒球棒。
蔣遊雖然是直男,可他又不瞎,當然看得出自己這身打扮活像一根成精的大茄子。又想到徐麗華文賢歌對著這樣的自己竟然也能哭得出來,一時間竟然有點相信父母對子女的愛無私又偉大了。
重新換好衣服,叫的車也正好到了,出門前再次點開微信,像小朋友一樣給晏折淵匯報:出門啦。
已經坐在車上的晏折淵秒回:路上注意安全。
這次蔣遊選了個「貓貓花式翻滾最後定格單手比ok」的表情包發給他。
晏折淵:謝謝,保存了。
晏折淵:為什麼你有這麼多表情包?
蔣遊笑嘻嘻地回:我們年輕人就是這樣啊,人均表情包富翁[doge]
晏折淵:這樣啊,那我保存你的表情包應該屬於先富帶動後富吧?
蔣遊哈哈大笑。
原漿醬油:神特麼先富帶動後富,你可是晏氏集團的老板誒!!還是得晏總帶帶我[可憐][可憐]
發這句話的時候蔣遊不由想到前幾年突然走紅網絡然後被網友徹底玩壞的y省山歌《老司機帶帶我》,小臉逐漸變得通黃,自己和自己打賭晏折淵肯定不知道。
果然,晏折淵根本沒想到別處,而是一本正經地回了一個字:好。
不愧是我爹,真古板啊。
對文賢歌這個找上門來的「真爹」完全不感冒,對晏折淵這個隻大自己五歲的假爹倒是很熱情,蔣遊雙標得很有自知之明,卻不打算改。
目光掃過晏折淵的微信頭像,是一張星空的照片,星星掛在天上的同時也映在水中,星光細碎如同鑽石。
蔣遊覺得有點眼熟,但轉念一想這樣的照片自己在網上看過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不足為奇。於是不再多想,拿上鑰匙歡歡喜喜地出門吃飯。
散發著濃鬱香味兒的熱汽盤旋上升,熱汽後麵,已經吃得半飽的蔣遊正托著腮幫子向晏折淵傾倒苦水。
「……我覺得自己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能聽懂他們在說什麼,也能看得見他們在哭,可我覺得好無聊,甚至在想還有完沒完了,好煩。」蔣遊說著,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嚇了他一跳,「晏折淵,你說我會不會是反社會人格啊?」
晏折淵:?
「不是說具有反社會人格的人都很聰明,共情能力差,道德標準異於常人嗎,」蔣遊一邊說一邊進行自我對照,越發覺得危險:「好家夥,這三點我全中!」
晏折淵哭笑不得,拿起公筷給他夾了一筷子燙好的肥牛卷:「是嗎,那為什麼我隻看見一點?」
「?」
兩人對視,這一點特質頓時表現出來,蔣遊心領神會地點頭:「你說對了,我確實聰明。」
「不要給自己安這種奇怪的人設,你隻是不適應這種突然的變化罷了。」晏折淵寬慰他,又狀若無意地批評起徐麗華和文賢歌來:「那對夫妻……」
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打從心裡不願意承認這兩人是蔣遊的親生父母,不願意他們把自己散養多年的小白菜摘走,因此脫口就是毫無親緣關係的代詞。
「過於急著宣泄自己的感情,並沒有顧及你的想法,尤其是在已經知道你失憶的情況下。」晏折淵盡量說得委婉,不要摻雜過多的個人感情,但想要做到確實很難,「所以你感到不適也很正常,不要對自己太過苛責。」
蔣遊感覺有被安慰到,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注視著晏折淵的神情就像條被表揚的小狗,「真的嗎?我一直覺得自己很冷血來著,如果換成別人應該會很開心自己被親生父母找到吧。」
「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你更獨立。」
也更獨特。晏折淵想。
吃過火鍋,蔣遊的情緒好了一點,卻和上次一樣磨磨蹭蹭地不願意回去。
晏折淵看出來了,於是很體貼地讓他等一下,自己走到旁邊給陳淮打了個電話。
陳淮:「您出去的時候不是說隻是吃頓飯?」
「臨時有點事,」晏折淵道,「我記得下午隻有一個電話會議,往後推一推。」
陳淮當然不敢教晏折淵做事,又想下午的電話會議確實不是很重要,尤其是剛才那位大區經理還特意打電話來向自己打聽晏折淵的心情,話裡話外透露出數據出了點問題,還沒有整合好的意思,能不能再給他點時間。
出於謹慎,陳淮又問晏折淵遇到了什麼事,緊急嗎,需不需要自己過來處理。
晏折淵說不用,想了想還是補充上一句:「是私事。」
陳淮再次感到驚訝。他以為晏折淵的臨時有事是指吃飯時碰見了其他公司的張董王董李董,對方熱情邀約,晏折淵實在無法推拒,結果竟然是私事?!
私事還說得這麼理直氣壯!
在陳淮的印象中晏折淵是標準的工作機器,待人或許不夠寬和,但更加嚴於律己,絕對不會因私廢公。
沒想到今天工作機器竟然宣布罷工,雖然是暫時的,可陳淮依然感覺自己的三觀有些搖搖欲墜。
隻可惜工作機器本人並不在意。
回到桌邊,晏折淵很是自然地問蔣遊接下來打算去哪,就仿佛這是他們早就說好的事情,而不是臨時決定。
蔣遊當然知道他為什麼打電話,因此頗有些眼巴巴地看著他,言不由衷地說:「你下午還有事吧,跟我待在一塊兒可以嗎?」
「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所以往後推一下也沒關係,」晏折淵笑道,「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我想偷懶。」
「但你好像不太精於此道。」蔣遊客觀評價道。
晏折淵坦然承認:「確實。」
「那我教你!!」蔣遊開心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