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2 / 2)
過猶不及,晏折淵太懂這個道理了,所以乾脆不再多說一個字,閉嘴保持深沉。
他不說,蔣遊隻能意會。
首先已知晏折淵不是追星黨,不存在討厭的對家哥哥姐姐,其次晏折淵很有錢,非常有錢,再次他還是個直男。
什麼能讓一個男人說出不想看到另一個人?
答案呼之欲出,前女友,肯定是前女友,而且是能演院線電影的前女友。
蔣遊頓時了然,都是男人嘛,他能理解。
「那就不看了。」蔣遊十分乖巧地說。
抱著爆米花四處環視了一圈,看到電影院對麵是一家電玩城,蔣遊又想起上次自己抓娃娃失敗的事情,頓時來了興致,「去那兒吧。」
渾然不覺自己已經多了一個前女友的晏折淵立刻表示同意,去哪都行,隻要別繼續留在這個尋子含量超標的地方就行。
走出電影院的時候蔣遊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正好消防宣傳片播放到最後一秒,屏幕一暗,隨即一個女人的形象躍然而出。
頭發蓬亂,妝容又黃又黑,卻更襯得一雙杏眼明亮若星辰,勇敢又堅毅。
……原來是你差點當上我後媽,蔣遊有些酸溜溜地想,還好沒有,我太討厭杏眼了。
之後的兩個小時都是在電玩城裡消磨的。
和霸總文裡的霸總不一樣,晏折淵對抓娃娃一竅不通,因此斥資一百個幣也沒抓上半個娃娃。
藍色的毛絨玩偶半個身子卡在出口,眼見著隻需要鐵夾子再推那麼一下就好了,晏折淵伸出去抓幣的手扌莫了個空。
「我再換五十個來。」晏折淵沉聲道,頗有今天不抓到不罷休的架勢,「這次一定能行。」
蔣遊在旁邊笑得臉都酸了。他嚴重懷疑這是晏折淵第一次來電玩城,第一次夾娃娃,還沒有被電玩城裡的各種隱形規則教做人,所以越戰越勇,絕不認輸。
「真的嗎晏總,可是上次換幣的時候你也這麼說啊。」指了指旁邊兩個空著的紅色小盆,蔣遊不懷好意地笑著看他。
晏折淵麵不改色:「我現在已經掌握了抓娃娃的技巧了。」
「這樣啊,」蔣遊點頭,把晏折淵推到一邊,「但我覺得你可以看看我抓娃娃的技巧。」說著攤開掌心,露出最後兩枚遊戲幣。
蔣遊原本覺得自己的水平不行,不想給老板白白送錢,但看晏折淵這麼菜都還屢敗屢戰,蔣遊瞬間覺得自己可以!!
晏折淵讓到一旁,把機器空出來留給蔣遊。
大頭朝下如同跳井時被意外卡住的藍色玩偶原本就搖搖欲墜,真就是臨門一腳的事,蔣遊以最後兩個幣為代價成功撿漏。
機器忍無可忍地發出一陣歡快的音樂,倘若翻譯一下大概意思應該是「求求了快滾吧」,伴隨著音樂聲,藍色玩偶骨碌碌滾了出來。
蔣遊彎月要撿起,然後塞進晏折淵的懷裡,大方道:「送你了。」
晏折淵和毛都炸起來的玩偶麵麵相覷,從對方的玻璃眼珠中看到自己臉上不知何時已滿笑意,無奈地搖了搖頭:「謝謝。」
「不客氣!尊老愛幼,應當的。」
說是不換幣,結果還是又換了五十個。
蔣遊像小孩兒一樣在每台機器前麵流連。他確實很聰明,對很多事情都上手很快,但與之相對的是一旦上手後很快就失去興趣。
第一局打地鼠打得不如意,第二局漸漸適應了節奏,第三局如魚得水,可是玩到一半蔣遊就覺得無聊,於是任性地把小榔頭塞給晏折淵,還一臉純良地勸對方說「這個超有意思,你快來試試!」
晏折淵還是無奈地笑,然後對他推過來的一切都照收不誤。
玩到最後,把所有的項目都體驗了一遍,蔣遊看著商場過道裡隆隆開過的卡通小火車,眼神一亮,「晏折淵,我想坐這個!!」
「你確定?」晏折淵挑眉,看看他又看看自己,「坐得進去嗎?」
「肯定可以。」蔣遊指了一下某節車廂中靠在一起的情侶,「他們都行,我比那個姐姐還瘦呢!」
晏折淵掙紮了一下,很快妥協,單手抱著藍色玩偶超朝門口走去,「走,去買票。」
小火車原本就是親子項目,更確切地說是哄小孩兒的,因此兩個成年人坐在一起並不舒適。
晏折淵大半個肩膀都在外麵,兩條腿更是無處安放,藍色玩偶被擠在他和蔣遊之間,毛都亂了。
小夥車快開了,整個車廂連帶著座位微微震顫。
蔣遊忽然開口:「晏折淵,你喜歡什麼飛船?」
晏折淵:「?」
「算了,來不及了。」蔣遊說,然後高舉手臂,在火車開動的瞬間重重向下一揮,沉聲道:「自然選擇,前進四!」
說完自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在路人「他們是不是有病」「怎麼會有兩個男人坐小夥車」的注視中,蔣遊眼睛發亮地轉頭看向身邊的男人:「晏折淵,你想說點什麼嗎?」
你高興的樣子很好看,所以不要不高興了。
晏折淵心想,嘴上卻配合著蔣遊說:「我第一次為無神論者感到一些遺憾,否則我們就可以懷著希望在某個時間某個地方最後相聚。」
蔣遊目光閃動,這一刻心裡湧現出無數的想法。
並非不渴望被親生父母找到,也並非沒有幻想過親生父母可能的樣子——他們不需要很有錢,哪怕很窮困,他一點都不會嫌棄,同樣地他們也不會嫌棄自己。
他們會彼此尊重對方獨自度過的這十六年,接受對方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樣的地方,而不是用剛剛裝備上的「父母」這個身份迫不及待地對自己指手畫腳,順便把自己目前的人生批評的一無是處。
這才是蔣遊不喜歡甚至對徐麗華文賢歌夫婦感到厭煩的真正原因。
為什麼不能像晏折淵一樣坦然地接受現在的我呢?
蔣遊有些喪氣又有些生氣地想,他當然知道自己不是完美的,甚至還離這個標準很遠。
別亦南曾經說蔣遊是典型的小孩兒脾氣,沒什麼安全感,別人對他越好他就越想更進一步,試探對方能夠包容忍耐的底線,可同時蔣遊又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小孩兒,嘴硬心軟,天真爛漫,永遠懷抱幻想。
確實如此。
他忍不住想在親近的人那裡得到更多的包容和偏愛,就像此時此刻晏折淵願意縮著自己的兩條長腿,彎曲月要背,在路人注視傻子的目光中陪自己坐隻有小孩兒才會坐的小火車一樣。
為什麼晏折淵才二十七歲啊,為什麼他不能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哪怕晏折淵又老又醜又窮也沒關係,他想跟晏折淵父慈子孝,想給晏折淵養老送終。
蔣遊有些生氣地想,晏折淵這麼好的人不僅不是我爸,而且以後還會是別人的爸爸,謝邀,已經開始嫉妒了。
念頭在心裡轉了好大一圈,可最終都沒被宣之於口。
蔣遊隻是眨了眨眼,眉目間笑意更重,像是欣慰又像是自我開解:「此生能相聚已經很幸運了。」
沒有後半句,他不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