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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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淮心想不,我完全不

「我能不能問一下,這麼重要的事您為什麼會第一個告訴我?」

「總要有人第一個知道,」晏折淵一本正經地說,「怎麼,不恭喜我嗎?」

「……恭喜,祝您新婚快樂。」

「謝謝,」晏折淵滿足了,很是溫和地說:「去工作吧。」

滿腦袋漿糊地離開,陳淮經過會客區時又被蔣遊叫住。

「陳秘書。」扌莫出幾顆糖拋給他,蔣遊的笑容和晏折淵如出一轍,又或者說就是他把晏折淵帶壞了,竟然以捉弄無辜的秘書取樂。

「請你吃糖。」

陳淮覺得這糖有些燙手,強自鎮定地點頭:「謝謝,祝您和晏總……」陳淮心想去他媽的直男,我再也不相信你們倆是直男了,「……百年好合。」

晏折淵讓蔣遊去裡麵的休息室躺一會兒,自己起身去會議室開會。

一夜沒睡,蔣遊確實有些累了,躺在床上看了會兒手機就忍不住開始犯困。

意識在夢的邊緣徘徊,像是過了許久又像是隻過去片刻,蔣遊再醒來發現已經是下午五點。

晏折淵還在外麵跟人談工作,隻是聲音壓得很低,似乎怕把他吵醒。

還沒打算正式對外公布兩人的關係,蔣遊不想出去,乾脆在床上翻了個身,重新調整了一下姿勢,拿手機搜了《北京折疊》這篇科幻小說來看。

小說不長,主題嚴肅,字裡行間都是作者對階層區隔固化和貧富懸殊的思考,很有現實意義,但蔣遊想到的卻不是這些。

他在想晏折淵。

從晏京到晏折淵,從無人關心的單親家庭小孩到受人追捧的晏家繼承人,這種驟然間的改變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天翻地覆的,更遑論是一個九歲的孩子。

晏京屬於卑微的不堪的過去,是被命運拋棄的底層,而晏折淵則代表光風霽月的未來。

晏老爺子用一個全新的名字將屬於晏京的人生一筆勾銷,卻又時時刻刻提醒他來自哪裡,是如何才有今天。

蔣遊很討厭別人否定自己的人生,因為不論過去是好是壞,那都是他真實經歷的事,是過去每個選擇的總和才讓他成為今天的自己,他一點都不後悔。

蔣遊的運氣很好,因為賀長康確實是一位很好的父親,能夠接受他是賀錫也是蔣遊,從沒想過將屬於「蔣遊」的那部分從自己身上剝奪。

可晏折淵卻不是,他的運氣很差。

沒有人問過他的意願,沒有人在意屬於晏京的時光,他的童年被拋棄,人生被割裂,從此以後他隻能做晏折淵。

大概因為兒時遭遇的生理痛楚太真實,蔣遊對恢復記憶這件事一直都不怎麼上心,可這一刻他卻忽然很想恢復記憶。

他想去回憶裡看一看,希望在過去那些彼此陪伴玩耍的時光裡,不那麼頑皮的賀錫能夠給剛剛成為晏折淵的晏京帶去哪怕僅有一刻的安慰。

半小時後,休息室的門從外麵敲了兩下。

「醒了?」看蔣遊臉上照出手機的光,晏折淵走進來道,「該回家了。」

「這麼早下班啊,不是說有好幾個會要開?」剛睡醒,蔣遊的聲音還有些黏糊,頭發也亂糟糟的,賴在床上不想起來。

「都處理好了。」仔細端詳了一下蔣遊的表情,晏折淵有些詫異,「怎麼不高興,做噩夢了?」

蔣遊「嗯」了一聲,呆呆地看著天花板,過了一會兒才再次開口。

「晏折淵,你活到現在,是高興的時候比較多嗎?」

晏折淵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卻敏銳地察覺到他心情不佳,想了一下道:「差不多。很少有特別高興的時候,但也沒有特別難過的時候,每一天都很普通。」

聽到這個答案,蔣遊有些喪氣,翻了個身繼續追問:「那昨天呢,昨天高興嗎?今天高興嗎?」

休息室沒開燈,光線昏暗,但蔣遊的眼睛卻很亮,執意要從他那裡問出一個答案。

不會有人跟你在一塊兒還不高興的,晏折淵心想,眼前閃現出這二十四個小時裡發生的諸多畫麵。

漆黑的海洋,微茫的星光,朝霞從遠處升起,煙火從璀璨轉向黯淡。

所有的美好最終都歸於眼前的這張麵孔。

晏折淵看著蔣遊,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很高興。」

「那就好。」蔣遊點頭,既然無法安慰過去的晏京,那就讓現在的晏折淵高興一點,這件事他還是能辦到的,而且截止目前反饋良好。

「那你明天也會很高興。」蔣遊翻身坐起,重新振作精神:「好了,回家!」

說是回家,但事實是兩個偷偷扌莫扌莫結婚的人最終隻能各回各家。

因為要送蔣遊,晏折淵今天也回了晏家老宅。

進門的時候看到花園裡一片狼藉,還以為是大狗拿破侖造的孽,阿姨笑著解釋說是約了人上門來修剪樹冠,免得過入冬後有些乾枯的樹枝會被積雪壓斷。

另一邊蔣遊到家後免不了被賀年追著問了一堆問題,昨天去哪了晚上為什麼沒回來怎麼會跟晏折淵一起失蹤你們倆都乾什麼了等等等等,反倒是賀長康這個做爹的比較淡定,隻說下次出門前打個招呼就好。

吃完飯,賀年熟門熟路地來到蔣遊的房間,正想開口再問蔣遊卻搶先一步道:「年年,你那兒有沒有電影?」

「什麼電影?」賀年一時沒反應過來,「我有各個平台的會員,哥,你想看什麼?」

蔣遊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忍笑說:「我想看各個平台都不敢引進的那種電影。」

「禁片?」

「差不多,」蔣遊補充,「成人向的,最好主演是兩個男人。」

聽清蔣遊在說什麼,賀年頓時嚇得跳了起來,滿臉通紅。

「哥!!!」他叫得像是死了哥,語氣悲憤,「你怎麼會突然想看這種電影,是不是晏折淵的主意!你昨天到底跟他乾什麼去了!!」

「小聲點,你想把爸叫過來嗎,」蔣遊道,覺得有必要替晏折淵解釋一下,「跟晏折淵沒關係,是我自己想看。」

「你不對勁!」賀年控訴,「你不是直男嗎!哪個直男會想看這種電影!」

見賀年這種反應,蔣遊幾乎已經能預想到等他發現自己已經跟晏折淵結婚時的場景了,有些心虛的同時又忍不住故意逗他,「萬一我要跟晏折淵結婚呢,你就當我是在預習必修課吧。」

「啊啊啊別說了!」光是想一下那個場景賀年就覺得頭皮發麻,於是決定火速逃離:「我回去睡了,時間不早了,哥你也早點休息吧!」

原本隻是想逗逗賀年,但這個念頭一旦冒出來竟然還有些吸引人。

蔣遊靠在門上反思了一秒,難道我也是個假直男?

*

深夜十一點,晏折淵洗完澡,坐回桌前接著看報表。

下午之所以準時下班是想著早點送蔣遊回家,但實際上還有好些工作等著處理,晏折淵乾脆把這些都帶了回來,換個地方繼續加班。

正工作著,晏折淵忽然意識到有什麼地方不對——窗戶外麵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多出來了一顆腦袋,正笑眯眯地看著自己。

「晏折淵,我來啦!」蔣遊很自然地打招呼,還抬起一隻手揮了揮,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仿佛昨日情景重現,但問題是這裡不是一樓的小書房,而是晏折淵的臥室,三樓。

晏折淵:「……」

「往後讓一下,我要跳進來了!」蔣遊道。

晏折淵這才發現蔣遊竟然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一架梯子,整個人正以一種慣犯的姿態非常靈活地從外麵翻進來。

「門是你家狗給我開的,梯子是在花園裡拿的,我來呢是想看看你在乾嘛。」一落地蔣遊便很自覺地全招了,一邊說一邊探頭朝桌子上看了一眼,嘖嘖嘆道:「竟然真的是在工作。晏折淵,你有沒有意識到今天你結婚了啊,新婚之夜還加班,你這是什麼屬性的資本家,對自己這麼狠?」

他說得似模似樣,表情卻全然不是那麼回事,眉梢眼角的笑意連藏都不藏一下,簡直像一隻偷到雞還要跑到主人家麵前炫耀的狐狸。

「所以?」晏折淵冷靜地問。

「所以我特意來送溫暖啊,」蔣遊笑嘻嘻道,伸手搭住晏折淵的肩膀,「跟你共度良宵,怎麼樣,感動嗎?」

「感動。」晏折淵說,心想今晚必須打孩子了,不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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