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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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甚時候招惹了殿下?」張千釗的眼底滿是驚訝。

莫驚春坐在他邊上的椅子,月要板挺直,異常正經,「隻是些許小事。」從張千釗看過去的方向,他甚至能夠察覺到他額角的薄汗。

這對嚴於律己的莫驚春來說有些許詭異,但是聯係到他們離開前的諸多視線,張千釗又覺得在常理。

張千釗:「東宮無小事,你可自己掂量著些。」

莫驚春謝過張千釗的提點。

翰林院要商議的事情也不少,等討論得差不離,老翰林散去後,莫驚春這才慢吞吞地從位置上爬起來。

他走得很慢。

比以前中規中矩的步伐要慢上三分之一。

等莫驚春回去後,汗珠滾落成串,砸在他的衣袖上。這不是寒冬臘月的時間,卻還是料峭春寒的時節,小吏擔憂地說道:「學士,可是身體不適?」

莫驚春依舊在冒汗,卻聲音沉穩地否決了他的提議。

等到重新落座後,他長長出了口氣。

「這懲罰什麼時候到期?」

莫驚春甚至都顧不上自己的語氣,在心裡發問。

其實他在精怪出聲的時候立刻就留意到了這點,如果不是東宮驀然出現牽走了莫驚春的注意,在忍過那古怪的酸軟感後,莫驚春就會立刻質問。

【到臨界點】

這是一個莫驚春聽不大懂的名詞,「何意?」

【您到時候會知道】

莫驚春:「……」他再一次湧起憤懣不滿的情緒,卻勉強被他壓了下去。

他敏銳地從精怪這幾次任務的引導中覺察到,對於精怪來說最重要的任務對象是太子公冶啟。而這諸多懲罰,其實是為了牽製莫驚春的做法。

任何一次意外都能毀了他。

這驅使著莫驚春不得不認真對待。

莫驚春發現這點時算不上多為難,這精怪隻是采取了一種更為激烈的方式,可實際上算計本就是一種刻薄嚴謹的手段。

最起碼,這一次的所謂兔尾,比起之前的產|乳要好些。

隻是……他真的長出了尾巴嗎?

莫驚春強忍著去撫扌莫的念頭,埋頭辦公。

等他有空再想起此事時,是莫府的下人習以為常地為他準備了熱水而他毫無意識地沉進去的瞬間,那團毛絨絨緊張地瑟縮成一團,燙到莫驚春險些叫出聲來。

……那真的是一團兔尾巴。

濕漉漉的、可憐兮兮地在他的尾閭上瑟瑟發抖。

莫驚春不得不緊急地沐浴更衣後,花上更多的時間將這團毛絨絨擦拭乾淨。相比較白日這團剛出現時的酸軟,習慣之後這團兔尾不再那麼敏|感,不過觸碰時它的反應顯然比其他地方要更刺激些。

不過最為刺激的還是莫驚春在親眼看到自己長出尾巴的那一瞬。

毛絨絨,嫩白色,一小團,活物。

一時間年少時期為了緩解讀書的困乏而讀過的無數鄉野雜談和閒書紛紛在他心裡閃過,妖精,怪物,報恩,書生……很快,莫驚春壓住那心裡竄上來的荒謬感,苦笑著搖頭。

要是他現在這模樣被人發現,或許都要落到亂棍打死的下場。

一個……兔妖?

他的臉色變得愈發古怪。

最好不要有這樣的意外。

莫驚春擠在馬車裡,朝著東華圍場前行的時候,他的身邊隻帶了一個小廝。同行的劉春是都察院的,不過他暈車,就在車隊停下來的幾個短暫瞬間,他都不得不被自家下人扶著去外麵吐上幾回。

「您身體不適嗎?」坐在馬車車轅上的墨痕小聲說道,「需不需要我去幫您討點熱水?」

實際上,莫府的小廝對莫驚春有著相同的看法,他總覺得自家郎君看起來好像有些坐立不安,臉色蒼白了些。

莫驚春不著痕跡地換了個位置,搖頭,「不必,你可以進來歇會。」

墨痕憨厚地笑著,「我瞧著他們都在外頭,還是不要了。」

「進來。」

莫驚春直接下了命令。

墨痕這才小心翼翼地挪動身子,跪坐在門邊上。

被點去東華圍場的皇子除開太子外,大皇子到七皇子都在名單上,就連一些老臣也都隨行。這一次永寧帝的陣仗極大,看起來要在東華圍場住上好些天,家裡頭給準備的東西不算多,卻很是全麵,看來女眷對這些事情總比他們細心。

「郎君,外頭那些士兵看起來可比街上巡邏的要肅穆得多。」墨痕小聲嘀咕著。

莫驚春:「這些都是保護皇室的,與城防的鐵定不同。」他掃了眼窗外,相同的景物就算再有趣,看久了也是乏味。

「在外麵謹言慎行。」

墨痕臉色嚴肅了些,然後點了點頭。

劉春又被扶了回來,臉色鐵青的他壓根沒注意到一個小廝進來,實際上如果不是下人死死攙扶住他的肩膀,劉春或許會直接滑落下去貼著車廂。

莫驚春:「副都禦使,家裡備了些暈車常用物品,可以緩解一二,不如試試?」

要不是劉春實在太過痛苦,莫驚春也不會主動開口。

劉春接受的時候並沒有多少奢望覺得有用,畢竟這暈車是他的老毛病了,但沒想到隔了一刻鍾,他的臉色居然稍有好轉,至少有力氣自己坐起來了。

「多謝太傅,」劉春取著手帕擦汗,「我險些以為要死在車上。」

坐在窗邊看書的莫驚春淡淡說道:「是家裡人常用的東西,我是用不上。待會我讓墨痕全部取來,副都禦使且先用著便是。」

劉春沒有推脫,說了幾句感謝的話。

他提起力氣和精神後,這馬車內總算不再沉寂,「……方才在車隊停下的時候,大皇子好像也出了馬車,正在與幾位皇子說話。」

莫驚春按著卷軸的手指緊了緊,「太子殿下也在?」

劉春笑了笑,微胖的身子擠在厚實的衣裳下,勒出了些許痕跡,「哪能呢?太子殿下可正在陛下禦駕裡。」

永寧帝對太子的寵愛是體現在方方麵麵的。

太子正用一種不是那麼得體的姿勢倚坐在永寧帝的對麵迎接他的怒視,即便他剛剛在棋盤輸給了皇帝,顯然也沒換來多少寬恕。

「父皇,您再瞪著我,我怕是要懷疑我臉上是不是有東西了。」公冶啟淡定自若地說道。

永寧帝:「不許胡鬧。」他嘆息地摁了摁眉心,旋即咳嗽了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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