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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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驚春逃也似的下去找兩小兒。

桃娘正倚在劉昊的懷裡看外麵的花燈,也不知道劉昊是怎麼哄得了她的,畢竟桃娘的戒備心還很重。她的手裡也拎著一隻小小的花燈,看著璀璨剔透,非常精美。走馬花燈的光華正一點點映照在牆壁上,倒出小小的影子。

桃娘見莫驚春下來,登時掙紮著小跑了出來,一下撲進莫驚春的懷裡。

莫驚春將桃娘一把抱住,對著身後看過來的劉昊點了點頭,「多謝。」

劉昊笑了笑,朝著他們欠身,而後施然然地上去。

越過莫驚春時,他看到了莫驚春脖子和衣領間隙留下的紅梅,他頓了頓,還是低聲說了一下,才快速離開。

莫驚春反射性地捂住脖子,眼角的紅色更甚。

陛下……實在是太過纏人。

莫驚春說了不許,他倒是真的什麼都沒做,隻是黏黏糊糊地依靠在莫驚春的懷裡,又在耳邊廝磨纏|綿,難以脫身。

他最後跟落跑一般,急匆匆離開時,身後還可聽到帝王朗聲大笑。

莫驚春聽著他笑意裡清透的喜意,一時間也不知作何感想。

得償所願,就是那麼高興嗎?

桃娘看著莫驚春額頭的薄汗,墊著腳想要用帕子去擦拭,卻被阿耶溫柔地捉住手,「多謝桃娘,阿耶自己來。」

桃娘站在邊上看著莫驚春的動作,耳邊是莫沅澤和衛壹玩鬧的聲音,她小小聲地說道:「阿耶,那個人,是不是很厲害?」

莫驚春拿著手帕的手微頓,扌莫了扌莫桃娘的鬢發,徐素梅親自給她紮的發髻圓潤可愛,像是兩個小饅頭倒扣在小腦袋上,可愛得很。

「桃娘為什麼會這麼說?」

莫驚春索性不起身,半蹲著與桃娘說話。

桃娘說:「衛壹也很怕他。」

對桃娘來說,辨認最清楚的,無疑是衛壹。

衛壹在莫府出沒這麼久,在桃娘心裡他是莫府的人,對他也很是熟悉。衛壹在公冶啟出現前和出現後是兩個樣子,而且在離開了甲板往下走的時候,衛壹看起來像是鬆了口氣,最是要緊的是……

「衛壹好像也有點怕劉昊。」

在下麵耍弄的時候,衛壹從來都不越過劉昊之前,就像是莫家裡的家丁也不會越過管事身前。

莫驚春訝異,他沒想到桃娘的觀察如此之仔細。

莫驚春不想騙桃娘,實際上他對桃娘一直很誠懇,既然她已經憑借著自己的敏銳發覺了此事,莫驚春將她抱起來,走到窗邊看著近在咫尺的水麵,還有打著旋兒在麵前飄來飄去的花燈,淡淡地說道:「桃娘猜得很準,他確實很厲害,大抵是天下最是厲害的那一些人。」

如果一國之君都算不得厲害,那還有什麼是厲害的?

桃娘貼在莫驚春的月匈口聽著撲通撲通的跳聲。

她還想說,她覺得那個人好霸道。

但是想了想,桃娘還是沒說。

她隻是使勁地抱莫驚春的胳膊,將自己縮得小小,塞進父親的懷裡。

這夜除夕,莫驚春帶著兩個孩子,並未在外麵鬧得多久。在子時前就趕回去了,那時候桃娘已經趴在莫驚春肩頭睡著了,莫沅澤更是在衛壹背上睡得四仰八叉,連小呼嚕都軟軟冒了出來。

莫驚春站在畫舫下和帝王道別,被他壓著在額頭上親了一下。

莫驚春羞惱地往後避讓,可公冶啟卻笑得跟偷|腥的狸奴一般笑著說道,「方才我看著夫子就是這般體貼桃娘的,雖我也想要夫子如此,但是夫子麵薄,必然是不願的,那我來給夫子,也是一樣。」

莫驚春:「……」

這哪裡會一樣!

而且他也隻是貼了貼桃娘的額頭,哪有……哪有陛下那樣……

桃娘還在呢。

莫驚春羞窘地後退,可是袖子卻捉在公冶啟的手上,他笑著靠近,低聲說道:「夫子,下一回,您主動來尋我一次,可好?」

帝王在這時候說著「您」,不但提醒著莫驚春他倆那幾乎不存的師生關係,更是讓他自後背竄起來酥|麻的詭異。

下|腹蠢蠢欲動,如同貪婪的妖精。

隻是莫驚春此時早就麵色微紅,這點小小的異動掩藏在暗色下看不清,「……好。」帝王儼然他不答應,便不讓他離開的模樣,不依不饒又粘人得緊,莫驚春隻能低低應了。

「我會去找你。」

得了莫驚春的應允,帝王這才喜笑顏開,又咬了口莫驚春的下唇,才不舍地撒開手。

莫驚春羞惱地大步離開。

他抱著桃娘的手緊了緊,心口微微鼓動,唇|瓣在這幾次糾纏裡變得又紅又腫,就算用燈光做掩飾,也是很難解釋得過去。

公冶啟久久地凝視著莫驚春的背影,在他的身影即將消失在盡頭的時候,公冶啟才邁開步伐,墜在後麵不緊不慢地跟著。

他的速度也算不得快,隻要隱隱綽綽能看到莫家一行人的背影,他便隻是這麼慢慢走著,直到他站在街頭,看著莫驚春頭也不回地步入莫府,被莫家閽室外的無盡黑色所吞噬。

公冶啟站在那頭,麵沉如水。

良久,帝王幽冷地說道:「劉昊,你說寡人為何,猶是不滿足呢?」

劉昊恭敬地說道:「陛下,得隴望蜀,乃人之常情。」

正始帝低沉地笑了起來,「貪婪。」

他擺了擺手,幾條人影融入黑夜裡。

而他,再回首望了一眼,便越過這坊市繼續往前走。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走到最北麵,站在巍峨肅穆的皇城腳下,大步流星地再走進去,直到沒入無邊寂寥中去。

子時至,爆竹炸開。

震天喧囂寓意著新一年的到來。

紅燭炮竹碎落,一地的紅屑散落在皚皚白雪上,紅的白的混在一起,落在世家的眼底,這個年卻過得非常不痛快。

外界喧鬧依舊,就好像年前發生的血案半點都不落痕跡,這如何能讓他們不著惱?如何能讓他們不憤怒?

隻是眼下這一切,還都遮蓋在濃鬱的年味下,誰也覺察不到。

除夕那夜鬧得太晚,回到家裡,兩個孩子重新清醒過來,居然又鬧了一個多時辰,還跑去屋內找軟乎乎的小妹玩。

結果大晚上抱著哭唧唧的孩子逃竄到正屋,苦著臉交給徐素梅。徐素梅笑得連連打跌,看著他們兩人身上被畫的地圖,一邊嘲笑他們,一邊忙讓侍女帶他們下去換衣服。

徐素梅和奶娘給小妹換過衣裳,這才拍著她軟軟的後背笑著說道:「是不是生氣哥哥姐姐來鬧你了?乖乖。」

低低的絮語裡,莫驚春正站在廊下看著月光。

畢竟那場合他在不合適。

小孩雖未滿周歲,但是她的名字已經由逝去的老夫人取好了。

噗——

一團白雪從後麵砸中莫驚春的腦袋,凍得他一個發顫,身後傳來莫沅澤尖叫的快樂,莫驚春默默露出個微笑。

好小子。

他轉身,一下子逮住了大侄子。

莫沅澤那天晚上曉得了什麼叫做胳膊擰不過大|腿。

鬧鬧騰騰的一夜過去,翌日,到了日上樹梢時,莫府還很是安靜。除了偶爾有晨起的奴仆起來做活,那是半點響動都無。

莫驚春起來的時候,額頭還有點抽|搐,他坐在床榻邊想了一會,讓墨痕去通知廚房的人準備薑湯。昨日怕是玩鬧太過,說不得就要著涼。

結果兩小兒剛醒,懶洋洋吃過朝食後,便一個人捏著鼻子灌下去一碗薑湯。

有要走動的人家,便要在這幾日走完,還有幾戶親戚也要略略走動,這翻年過了幾日,莫驚春才勉強能夠休息。

親戚間大抵都知道了桃娘的存在,也知道桃娘現在歸在徐素梅名下教養,也有幾個在拜訪的時候勸過莫驚春再娶。

莫驚春從前沒招惹到皇帝前,就沒這個念想,如今這糾纏不清的狀況,卻是更不可能了。

莫驚春有這煩惱,遠在皇城內的公冶啟卻也不逞多讓。

身為帝王之尊,每年這時候他總得祭天祭祖,皇室的流程走下來往往就是半日一天,等忙完後,便是一些在京城的王爺前來拜謁。

因著皇帝還未立後,這些王府權貴的女眷便要按著規矩去拜見太後。

這念頭過得忒是忙碌,太後在皇帝來躲懶的時候忍不住笑罵了幾句,無奈地說道:「你樂不樂意再娶是你的事情,可你總得給哀家尋個幫手,總不能這些事情哀家做了幾十年,如今成了太後,又再做個幾十年罷?」

正始帝笑嘻嘻說道:「母後能者多勞,再幫兒子承擔則個。」

太後翹起的手指上貼著漂亮的甲片,她便用那甲片狠狠地戳了兩下正始帝,「不是同你說玩笑,你對女色不上心,但宮裡也實在空盪盪,如今就正兒一個,怎麼足夠?」

先帝算是不重欲,後宮其實也隻得十來個女子。

可即便這樣,他膝下也有七個皇子,並幾個公主。

在正始帝這個年紀,先帝都有了幾個孩子了。

正始帝:「有大皇子一個就足夠了。」

話罷,他突然有了正形,坐正了說話,「母後,您可得上心些,切莫將他養死了。」

太後狐疑地看了眼皇帝,「你什麼時候這麼上心了?」

她臉色突然一喜,又覺得不對。

皇帝這話聽起來著實古怪。

正始帝揚眉,眉宇間意氣風發,「兒子自有妙用。」

太後無奈地說道:「即便你再不喜他的出身,他畢竟是你皇兒,什麼用不用的,又不是器具。」

正始帝:「兒子又沒缺了他吃穿,不說這個。母後也別忙著給兒子看皇後和妃嬪了,如果不出意料之外……」

他沉默了一瞬。

那一刻的默然,不知為何讓太後提了一口氣。就見她這個性情古怪的皇帝兒子滿臉含春,嘿嘿笑道:「兒子自有主張。」

太後看著正始帝這般模樣,微微蹙眉。

她慢慢扶住了把手,卻覺得……那不會是她樂見的事情。

遠在宮城外的莫府上,莫驚春突然打了個寒噤。

前來拜訪的劉素挑眉,「這是著涼了?」

莫驚春慢吞吞地吃著茶,搖了搖頭。那是一種莫名發自背後的心悸,不知是從何而來,更像是一種奇怪的預感。

他看著坐在對麵的劉素淡淡說道:「桃娘在家中很好,前日也帶去劉府上見過。你今日特意再上門,是還有別的事情?」

劉家對不住莫驚春這女婿。

不管是惠娘從前的事情,還是之後桃娘的事情,都讓劉家在莫家麵前低了一頭。即便後來知道套麻袋打人的是莫廣生,劉素也隻是默默在府上養傷,半句話都沒說。

莫驚春在這些事情過後,逢年過節還是會照著禮節拜訪送禮,這一二年還會帶著桃娘去,已經算是很足夠了。

劉家一直沒有二話,也沒臉主動登門。

今日劉素的舉動,就顯得奇怪。

劉素吃著茶,微微斂眉似是猶豫。劉家雖然是武將出身,但是長子劉素卻走的是科舉入官,他讀書沒那麼狠,但是也約莫在二十幾歲考中進士,博得了一個出身。如今正在吏部做官,頗得王振明賞識。

劉素:「倒不是為了別的,你可曾聽說,世家聯名?」

莫驚春微挑眉頭,「聯名……所欲何為?」

劉素苦笑著說道:「你該是知曉的。」

莫驚春:「為的齊王閔?」

齊王閔犯下的過錯可謂嚴重,但某種程度上,也算不得嚴重。翻開宗正寺的記載,並著每年各個王府傳到京城的記錄,便能知曉這些高高在上的宗親曾犯下的過錯。

有為了一己之私踩踏農田,以至於農家一年收入全無,顆粒無收拒不賠償的;也有鞭打當地官員,將人活活抽死的;還有強搶民女,鬧得整個封地內的女子都紛紛外逃……還有私下偷著養士兵,插手財政,攔下稅收等等的事情,或是牽扯人命,或是乾涉朝政,這些無不是出格的事情,可到底是在自己的封地內。

有時候查了出來,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些宗室身份不同,完全不理容易亂了朝政,可大肆觸發更會犯了禁|忌,如果隻是同輩人便算了,在頂頭上還是有幾個如同老齊王老康王這些活了幾十年還沒去見閻羅王的,這些王爺聲名在外,根基牢固。

如果這一次老齊王不是為了泄憤殺了恆氏在京城這麼多人,他們壓根不會去管。

即便世家再如何自持身份高貴,也絕不會那麼昏頭要和皇室宗親乾起來,可偏生這一回卻涉及到他們切身相關的事情,尤其是當朝王爺都可以在京城腳下動手殺人,這無疑是讓世家大動肝火,隻認為被狠狠地下了麵子。

這些千年世家一旦結合起來不容小覷。

莫驚春的手指捏著微涼的茶盞,半晌才說道:「他們要的是齊王閔,還是劍指陛下?」

劉素驀然一驚,猛地看向莫驚春。

莫驚春淡淡說道:「恆氏在京的族人被殺,族內必然動怒,無論是哪個世家,在朝野中都有人為官。他們如今結合在一處,必定有足夠的利益。齊王閔可以是個由頭,卻不會是最終的目的。」

僅僅隻除了一個齊王閔,不夠。

劉素咬牙說道:「林氏今年回娘家,遇到了林禦史。」

劉素說的林氏,正是他的夫人。

隻不過不是潁川林氏本家,而是非常偏遠的分支,不然也不會嫁給劉家。劉家和莫家一樣都是上一輩才發家,在這些世家的眼中壓根不過是初學幼童,沒甚值得關注的。

其實這想法卻也是沒錯。

世家綿延幾百上千年,可不是這些三代而衰五世而斬的姓氏。

莫驚春:「林禦史是潁川林氏本家,他夫人正是直麵這一次禍事的案發者,他會參與此事也是正常。」他麵上雖是這般說,卻清楚不止如此。

許尚德聽說已經死了。

這消息是徐鶴鳴與他說的。

除了他家裡頭被發罪外,林禦史的女兒也被連帶著發落。聽說林禦史在剛入秋的時候就將他親女驅逐出族譜,為的是不玷汙族上的清白。此事也到此結束,並未乾涉到林禦史。可是那日許尚德與他說的話,卻始終停留在莫驚春的心裡。

世家們……再加上莫驚春的任務,還有最近幾月朝廷的動盪,都無不說明風雨欲來。

劉素苦笑著說道:「不管他們所欲何為,林氏都覺出不妥。潁川林氏往年在京中不會留有那麼多人,再說起來,他們聯名,怕也是為了齊王的行為震怒。」

劉素言下之意,還是不敢想得太過深遠,寧願這些人是為了逼迫皇帝處置齊王。

「劉素,」莫驚春這般直接稱呼劉素的姓名確有不妥,一般隻為嚴正說話才會有這般稱謂,「你可知道,即便麵上諸王不能豢養士兵,可是就連慶華公主都有三千私兵,難道那些素有威名的老王爺,不會偷著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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