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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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驚春可算是看明白公冶啟想玩什麼花招,他麵無表情地在屋內兜圈子,最後給嘴巴捆上幾道,硬生生堵住了聲音。

公冶啟捉住他的時候可實在沒想到還能這麼做,登時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抱著莫驚春這個大寶貝就回了床上。

這裡是莫驚春的地盤,可惜的是正因為是莫驚春的地盤,他反倒是束手束腳的那個。

公冶啟從莫驚春嘴裡硬摘下濕透的布條,無奈地說道:「不憋得慌嗎?」

莫驚春冷冷地說道:「總比說話強。」

公冶啟像是一頭巨獸一般黏糊糊地壓在莫驚春身旁,笑嘻嘻來問,「這可都是夫子的心裡話,難道不覺得有趣嗎?」

「是陛下覺得有趣。」

莫驚春斜睨他一眼,隻剩下強迫看破的出塵。

他打又打不過皇帝,不然他就將皇帝暴打一頓。

公冶啟確實是帶著壞心思,手指也在到處亂扌莫,不過嘴裡卻是不依不饒地說話,「要不是夫子紅杏出牆,寡人才不會特地來一趟,夫子可知你這莫府的戒備森嚴,要想不驚動家丁進來可這事太難了!」

莫驚春先是不得不回他一句「知道」,然後再被公冶啟的「紅杏出牆」搞得萬般無奈,他幽幽地說道:「臣不是女子,也不是紅杏,再則莫府戒備森嚴,陛下不正應該守住本心,不要隨隨便便出宮嗎?!」

至於出牆這事他更懶得說了,且不管他和陛下這糾纏的關係還未定性,他帶席和方回來怎麼就算是出牆了?

公冶啟揚眉,「好啊,夫子壓根就沒解釋出牆這一點,難道是真的打算出牆?」

莫驚春下意識就說道:「臣要是想出牆,外頭您安了十個人都沒用。」

糟,這心裡話怎麼出來了?

公冶啟若有所思,「你怎麼知道我派了十個人?」

莫驚春大驚,「您真的派了十個人?」

兩人麵麵相覷。

公冶啟趕緊趁著莫驚春還沒說話前一口啃下去,帶著莫驚春沉|淪到欲海,讓他半點都想不出要勸諫的話!

他知道的。

隻要他做出一副可憐受了委屈的模樣,莫驚春就不知道為何一直拒絕不了他,再加上一旦有著所謂的正當理由,就能愉悅地將夫子翻來覆去舔舔!

醜時末,屋內似乎有什麼哐當的巨響。

墨痕模模糊糊抬起腦袋,被衛壹壓下說我去看看,就又睡了。

但其實衛壹一臉木然地站在屋外,壓根沒打算進去。

行行好,您兩位是在乾嘛?

翌日,正始帝帶著額角的淤青愉快去上朝,淡淡的青色掩蓋在搖晃的珠簾下,冠冕一戴壓根什麼都看不到,反倒是劉昊被嚇了個半死,最後被正始帝不耐煩地一句自己摔的弄得不敢說話了。

……得,您說自己摔的,那就自己摔的吧。

莫驚春一臉看破世俗的平靜模樣站在下麵,朝會開始前,張千釗還捉著他的袖子說話,「你怎麼換了香料,這一身檀香味我都以為進了佛寺。」

莫驚春鎮定自若地說道:「這不好嗎?斷絕一切世俗的念想,大徹大悟了。」

張千釗聳然一驚,「你不會是想出家吧?」

宗正寺雖然管理這些佛道信仰,可莫要把自己折進去了。

莫驚春幽幽地說道:「那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禁欲!

禁欲啊!

正始帝咳嗽了一聲,知道昨夜是自己一時興奮孟浪了些,玩了些從前沒用過的把戲,但是那時候的夫子可真的是美味……

「陛下!」

正始帝嚴肅正經地說道:「何事?」

底下的官員碎碎念什麼的他沒聽清楚,但是莫驚春卻聽清楚了。

這又是來勸陛下娶後的。

正始帝對這些向來是聽聽就算,他不至於跟之前一樣暴躁,卻也不會任由他們多言,隔一段時間說上的人數太多,他就敲打幾個,我自佁然不動。

莫驚春低著頭,眼角的餘光看到吏部尚書王振明捏著朝板,猶豫了猶豫,像是要出列說話,卻又遲疑再三。

內閣裡,正始帝最是不喜的兩人,要數黃正合和王振明。

黃正合是個無利不起早的,王振明卻是愛和世家勾勾搭搭,當初和許伯衡一紅一白將許尚德送去蘇杭的就是他。但是許伯衡在朝事上雖然有自己的主張,卻唯獨忠君一道上走到了極致,不然為何現在正始帝還留著他?

這王振明可全然不同。

莫驚春曾以為王振明是大皇子的人,可是當年陛下寫的是「四」。如今四皇子也沒了,可王振明卻穩坐釣魚台,莫驚春焉能不知正始帝是想放長線釣大魚?

看著近來朝野的動靜,王振明這條餌確實是釣上來更大的魚。

許尚德死前說的話,林禦史將親女逐出族譜,世家和朝臣聯手逼迫宗親,宗親內蠢蠢欲動……再加上莫驚春提前知道的科舉一事,他心裡倒是拿了個主意。

等回了家去,莫驚春將墨痕叫來。

墨痕欠身:「之前郎君讓小的去查,人已經找到了,但不在廣德寺,卻是寒門寺。」

莫驚春眉頭微蹙,這就麻煩了。

莫驚春讓墨痕去查的是林禦史女兒的下落,這朝中發落的女眷除了連累砍頭流放和充為官妓外,一些不上不下的便會被關在寺裡,說是官家寺廟,卻也不是正經的佛寺,而是如同冷宮幽禁的地方,苦得狠。

廣德寺是其中之一,是大家女眷會去的。

可寒門寺卻是這裡頭獨一道倒黴處,正常人家的女眷進去了,不出十天半月就會被揉搓死,更別說許尚德這一出,得是幾月了。

墨痕卻道:「二郎,那女郎似還活著。」

莫驚春揚眉:「你怎知?」

墨痕笑著說道:「小的去查探時,發覺在冬日裡頭,曾叫進去一個穩婆。說來也是稀奇,這寒門寺這半年多前後,唯獨許夫人是懷著孕的。」

若是那寺裡沒那些醃臢事的話,那許夫人還活著也說不定。

當然要真的是她,孩子生下來了,人或許也沒了。但墨痕也偷扌莫著去亂葬崗看了,並無這號人。

莫驚春指著墨痕笑,「你這夜半都敢扌莫亂葬崗,早知就讓大郎帶你走。」

墨痕叫屈,「就小的這身手,大郎卻還是看不上的。」

莫驚春搖頭笑,卻也隻是逗趣,畢竟墨痕在他身邊好幾年,很是得用。倒是比從前的管事還要厲害幾分,做事非常可靠,和衛壹兩人逐漸成為莫驚春身邊的左膀右臂。

衛壹是什麼來頭,墨痕也隱約猜到了幾分,隻是他雖然不知道為何家裡會有個宮內出身,可這是二郎的事情,他什麼都不說不做,墨痕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既然人還有可能活著,就得去試試一二,若是能將人救回來,或許還有二話。」

墨痕自去辦了。

過了些時日,莫驚春聽聞科考要開始了。

考題原本都已經準備妥當,就在考官將要出行前,宮內快馬加鞭過來,又送了一份來,說是這份更為得用,是陛下親自點的。

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考官也是親眼查驗過聖旨,再看了劉昊親臨,方才接受此事。等捧了考題進去,敲鼓宣布的時候,在座的一些考生臉色便微微發白。

隻是在諸多學子與巡考的人員裡,他們顯得並不出頭。

這考試的事情,挨上幾日,總是非常頭疼。

尤其是這上頭壓的是自己前程,究竟是鯉魚躍龍門還是名落孫山,這一哆嗦就全然不同。而且今年恩科聽說還與往常不同,是陛下親自考校的。

什麼叫做親自考校?

便是連最後的批改,也是由得自己來!

是不是一樁出奇事?

那可還有呢!

便是在二月中出了結果後,那攏共幾十個殿前有名的,一一被捉去殿前詢問。正始帝這一回也不弄什麼做題文章,而是坐在殿前出題,當庭奏對。

正始帝坐在高台上,距離生徒略遠,卻是威嚴深重,讓人不敢直視。

整個殿中,隻能聽得正始帝肅穆話語,「今北有未羈之虜,南有百越,故謀夫位得高枕,邊人未獲晏然,將何以長彌斯惠,混清六合?」(*1)

莫驚春立在兩側,聽得正始帝這問話,便知道陛下第一道考問的,是他最是上心的邊境問題。攘內安外,對帝王來說缺一不可,這正是我朝綿延多年的頑疾。

這是第一道問,底下上得殿堂的學子誰都不敢做那出頭鳥,尤其是這種特殊的形式,他們也不知如何才是最穩妥的奏對方式。

過了半晌,才有人出列。

「……征之則勞師,得之則無益,故古人雲,『有其地不可耕而食,得其人而不可臣而畜,來則懲而禦之,去則備而守之。』此乃安邊之術也。」(*2)

他說的話,得了不少老臣的暗暗頷首。

隻可惜莫驚春聽了大半,就知道這不得正始帝意,這位陛下要的是驅逐強虜,絕無可能這樣被動挨打的。

但是有了第一個人拋磚引玉,接下來的事情就順暢得多。

也有旁的學子引經據典,駁了先前那位的話,說得頭頭是道,恨不得當下就沖上戰場殺敵。隻可惜莫驚春聽了後也是搖頭,他家裡畢竟有兩位將軍,耳濡目染之下也清楚方才這番話不過是空中樓閣,算不得準。

倒是最後出列的一個瘦小郎君說了幾句,提及到了馬種和騎兵這種種切合實際的問題,又點了邊關馬市與異族常年倚馬而生種種要事,平靜地剖析了兩處的矛盾,讓人眼前一亮。

莫驚春記住了他的名字,叫楊輝。

楊輝退下後,便無人再出列,正始帝沖著旁邊在記錄的幾個官員頷首,便又點了下一問。

第二道問的卻是鹽。

因著前朝便是在苛政重稅下爆發起義,其中與鹽牽扯不清,而去歲正因著私鹽一事又掀起波浪,不管是誰對陛下出的這道題心中有數。

可這題不好答。

這問的是鹽,其實也是稅,是國庫,是私心。再則官場上種種來龍去脈,各種世家為了其中一點腥臭而鑽營的姿態,其實盡在一道題中。

有的隻聽出了表層的意思,就這之前發生的事情洋洋灑灑。

有的卻敏銳聽出了陛下藏在內裡的心思,驚得背後發麻,諾諾不敢言。

倒有一麵色蒼白的瘦弱學子步了出來,行禮說道:「……其乃根本,不論是官家專賣,還是鹽引販賣,這其中一二得利,無不讓人爭破腦袋,可最為要緊的,到底是持刀者心不正,掌權過大。

「負責是他,販賣是他,懲處也是他,集權於一人身,一旦其墮|落,豈不是禍害?讓一人清明,不可使其誘惑在前,次數一多,便是天上神明,也容易墮|落成財鬼……」

莫驚春瞧了瞧,這人卻是席和方。

他說話不比前頭那個文縐縐,但是勝在簡單易懂。

莫驚春斂眉,這人倒是清楚誘|惑的害處。

隻不過他簡單這麼說完,倒是有那大家出身的冷冷駁他,說是管職的官員定然是有才有德,莫說是金山銀山,便是將天上玉邕擺在眼前也是不換,一心隻為了聖上做事,哪裡會有那麼多的歪心?

當然這都是小打小鬧,歸於正題還是回答題目。

又略過了兩道,莫驚春大概扌莫清楚這一次能到殿試的學子情況。

這裡頭一半是大家出身,一半是貧寒子弟。

在意識到科舉的重要性後,不管是權貴還是世家,他們再想下場讀書,可是比那些寒窗苦讀二十年的學子要容易得多。

隻是這些年天下書院盡開,已經是源源不斷的生源,雖然未必能夠有命得中科舉考試,可是這開化之路卻是不斷傳承下去,再不像之前隻有一些世家收攏了天下知識。

那些大家出身的學子對於官場上的敏銳遠不是清寒子弟能比擬的,一旦問及這些話題便說得頭頭是道,甚至還能隱晦地給皇帝拍馬屁。但是涉及到民生,尤其是較為細化的尖銳的問題,反倒是普通學生說得清楚。

這些都是他們切身相關的問題,有的看起來不過簡單一二十字,卻是他們曾經遭遇過的難事,或許在從前便思之慮之,如今到了殿前居然有此相關的題目,登時就脫口而出,說得深入淺出。

正始帝的考題是一道接著一道,有的是之前考官寫的,有的是他自己想的,更有的是坐在殿上,他突然想起來的。

譬如就有一道,他是看著坐在下頭的薛青一時想起,便順口問的法考。

法考的專精的科目,可沒得那麼簡單,平日裡的題目再是不懂都能隨便糊弄一二句,可這嚴謹的法律問題,便是連糊弄都不敢隨便說。

殿上寂靜的時候,正始帝也不惱怒,優哉遊哉地四下看著。

這殿上,怕是最安逸的便是他。

過了許久,方才有個從未說過話的乾瘦學子站了出來,乾巴巴地說了幾句。耷頭耷腦的樣子壓根就沒引起眾人的矚目,卻獨獨引起了薛青的關注。他那張臉嚴肅得要死,看過去的時候,當即嚇得那個學子不敢再說話,可他卻是微蹙眉頭,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座上正始帝看到薛青那樣子,就知道他不是不高興,而是見獵心喜。隻是他這個人就是這種臭臉做派,別的不識得的遠遠看過去,還以為天生欠他一堆錢,半點都不敢靠近。

正始帝抬了抬手,邊上劉昊便記下這人的名字。

這一場殿前對策,直從天明說到了天黑,中間還有賜菜,反正是足足熬夠了時間,才足見他們飄著魂出來了。

其實中午那頓飯菜還算是不錯,皇帝也很上心,隻是他們在殿前不適應,一個個跟老鼠見了狸奴一般。之前聽說隻是在朝中做文章,那大家都還能裝著膽子做事,左不過不抬頭看人就是了。可是這一回卻是不同,皇帝要的是他們當場口述,這考驗的不僅是他們的文章功底,更是考驗他們的急智和膽量。

寫出來的東西,和說出來的東西再是一樣,那也是不大一樣。

這整整一日的時間他們說得艱難,這朝上記錄的官員卻也寫得艱難,畢竟一人說話,就要有兩人同時記錄謄抄他們口述的內容,遇上那些滔滔不絕的特別麻煩,遇到那些乾乾巴巴說不出來的,也是尷尬,這落筆墨點都沾上了,那嘴巴裡的話還沒說出來呢!

但得了正始帝這神來之筆,文武百官雖然被折騰得夠嗆,卻也覺得新奇。

先前能夠看到文章內容的也便是皇帝和一些得用大臣,倒是沒有大家聽得這麼實在。而這其中,那些顯得落落大方的,說話周到的,腦子有想法的,心裡有成算的,不就這麼被記住了?

每一個學子要上前回答問題前,必定得先自報家門,說自己是哪個州縣出身,姓氏名誰,說完,方才可以作答。

莫驚春能記住的就約莫有五六個,這其中自然有席和方。

席和方說話的次數並不多,但是每每開口都非常實在,盡管還有點稚嫩,但是腦子轉得不錯。隻要陛下不刻意卡他,席和方這一次當是榜上前排。

正始帝自然不會卡他。

如果當夜人被他殺了,那殺了也就殺了。在方歌樓席和方要是死了,那也是無妨。但是人既然走到了這一步,出現在眼前,又的確是有真才實學,那留下來也無傷大雅。

而且……

正始帝的眼神往下一掃,正看到一本正經正在看著那些步出去的學子的莫驚春,這人似乎對夫子很重要。

他總是忽略掉莫驚春說的那句話。

在他看來,就算現在掉下來十個能乾的許伯衡,都比不得莫驚春一人。

這席和方現在能比得上許伯衡不成?

那……自然是不成。

莫驚春眨了眨眼,忍下一個哈欠。

事實上不獨獨是他,其他的大臣大多也是如此。畢竟再是強健的身體,在接連不斷一日的奏對裡,也會顯出幾分勞累。倒是今日主持的正始帝,卻是精神奕奕,半點都沒覺得難受。

他看著朝下大臣萎靡的樣子朗聲大笑,讓人去準備膳食,便是要留諸位在宮中用膳,這是偶爾會有的事情,朝臣也不覺得古怪。

就是莫驚春下意識扌莫了扌莫鼻子,覺出了幾分微妙。

他待會還是不要往陛下|身前湊,畢竟今日的次數可還沒用呢。

這懲罰可惱的是,莫驚春直到現在都沒找到這懲罰消失的秘訣是什麼,而正始帝那邊,也不知道是不是席和方的事情真的刺激到了他,往常還會留著給莫驚春喘口氣的時間,眼下卻是有事沒事就會出現在莫府上。

莫驚春一邊擔心莫家家丁會發現蹤跡,另一方向又擔心公冶啟的安全,實在是左右為難。

好在這幾日因著科舉要緊,才沒再看到公冶啟出現,可即便是這樣,因著隔開了二三日,反倒是讓莫驚春心下打鼓,生怕陛下在這時候做出什麼事情來。

不過公冶啟也不是每次過來的時候都會胡鬧些什麼,更多時候是抱著莫驚春睡覺。莫驚春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習慣,但是好一大隻抱過來,確實也輕易掙脫不了。

張千釗坐在莫驚春的對麵,那臉色顯得有點麵黃肌瘦。

莫驚春忍不住笑道:「可是在院裡吃苦了?」

與他們同桌也有同僚忍不住笑了起來,「吃不吃苦不知道,但是看他這模樣,像是被什麼吸去了精氣一般。」

張千釗有氣無力地說道:「去,去,在陛下跟前說什麼胡話呢?」

他這些天確實是苦悶。

之前守在院子裡頭,說話做事不大方便,但是大家進進出出,也是習慣了的。隻是不知為何他那段時間在屋內一直睡不安穩,這樣日夜熬下來,人再是厲害,也是空耗了身體,怎麼可能會簡單得過去?

他現在瞧著還算是好的,要是再擱他前幾日出來,那臉色才叫難看。

莫驚春看得出來張千釗人是真的不舒服,就也時時看著他。等到兩人一起出了宮,張千釗舍下自家的馬車,爬到莫驚春的馬車上後,整個人才是真的鬆了口氣。他用手帕擦著虛汗,無奈地說道:「你是不知道,我這段時日不知為何,總有種刀懸在脖子上的感覺,就莫名覺得這顆腦袋保不住了,直到剛剛離了皇宮,這才算是好了些。」

莫驚春看他,他的手指確實還在打顫。

「你說,我是不是在不知道的時候得罪了陛下?」張千釗思來想去,也隻能想到這個。

畢竟這天底下除了皇帝,還有誰眨眼就能要人腦袋的?

莫驚春:「……」難道張千釗在這種事情有著獨到之處?

不然為何會有這樣敏銳的反應?

即便是這樣,莫驚春還是毫不猶豫地打斷了張千釗的想法。

「絕無可能。」

最近正始帝盯著席和方還有可能,盯著張千釗作甚?

因著莫驚春說得斬釘截鐵,張千釗這才鬆了口氣,整個人軟在了車廂上,但是過了好一會,他又忍不住坐了起來,「可是這不對啊,如果沒人的話……我最近這一直在發愁的感覺是為何?」

他可是好些年沒這樣輾轉反側都睡不著,尤其還是在考院那樣的地方。

這也不是張千釗第一次出題啊!

莫驚春心道,怕是你冥冥之中感覺到了這一回舞弊的事情!

這種事情說出去不好,莫驚春隻將話頭引了引,便落到今日這一出稀奇古怪的殿試上。

說到這裡,張千釗更是大吐苦水,他們被關在考院裡大半個月,辛辛苦苦出的考題,結果到了最後,正始帝居然全部棄之不用,不知打哪裡又弄來了一套考題,給了這一次的恩科。天曉得張千釗他們這一行人互相扶著出了考院後得知這個消息,險些天旋地轉。

他們是真真拿這個皇帝沒辦法。

莫驚春有點心虛,垂眉耷眼地聽著。

張千釗又說,這臨到頭了,選出來的這一批學子,殿試又不做文章了,改成奏對?!這從早考到晚,讓這些毫無準備的官員撐得實在夠嗆。

殿前的考生心裡顫巍巍,有門道的更是可恨可惱塞了那麼多錢,卻是半點口風也不露。誰曉得這些麵沉如水的官員,其實也隻比他們早了一刻鍾知道這消息!

正始帝可是在上朝前才說了此事,然後笑嘻嘻地讓人將準備的桌案全部撤下,隻留了跪坐的席麵。

百官:「……」

無話可說。

莫驚春聽了張千釗一路的苦悶,好聲好氣地將人給送回去了。而後他才讓人調轉馬車,去了莫家在外的一處別院。

這別院裡新進了一個病人,已經回天乏術,大夫也說是這一二日的事情。

這是墨痕救下來的許尚德夫人。

他原是想去寒門寺打探,所以那些時日都在外頭踩點,可是沒想到有一日傍晚,那寒門寺的後門卻是開了。有一架破落的推車上裹著一張草席子,他跟著一道去了後麵,發覺那是去亂葬崗的路。

墨痕藏得深,在確定兩個婆子都離開後,這才出去又將人挖了出來,結果人還活著。

他左思右想先將人送到了秦大夫那裡,然後才去見了莫驚春。

莫驚春並沒有責怪他救人,隻是讓他莫要走漏了風聲。秦大夫可以說是莫家的人,口風又緊,人在他那裡是沒什麼問題。隻是沒想到那女子醒來後,道出的身份卻是湊巧,讓墨痕大吃了一驚。

莫驚春在得了墨痕回報後,就讓人挪到了別院去,也讓大夫日夜看著。

隻是該走的壽數還是救不回,莫驚春在知道後也隻是嘆息了一聲,讓大夫換了法子,讓她能在最後那段時間走得安詳些。

不過許是因此,許夫人多了幾分意識,在白天清醒過來,從墨痕口中不知得了什麼消息,說是想要見他。可是正趕上朝會殿試的時間,莫驚春不得不去殿前,直到現在才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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