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告別終章(1 / 2)
第二天。
市一中。
三(1)班少了四個人。
霍長英退職學生會長和班長職務,辦理了退學手續。
程從浩請假,陳平請假。
衛沉也沒有來。
三(12)班隻少了一個人。
但不是周曉月。
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認認真真地上課。
李雪兒在周曉月旁邊,臉上的好奇心都快漫出來了,但就是硬生生地憋著。周曉月眼看她好幾次張了嘴,但又沒說。
周曉月不忍心,幫她說出來:「我知道霍長英很久沒來學校,而且他以後應該也不會來了。」
李雪兒聽她先開口,驟然鬆一口氣,然後馬上湊上來追問:「到底怎麼回事啊?今天程從浩和陳平也沒來,連你的『阿沉』都不在。」
周曉月默然一會兒說:「他們應該是去送霍長英,他要出國讀書。」
李雪兒的熱情一下子井噴出來,把陳容容也一起拉過來,激烈地討論起霍家動手把霍長英掃地出國的種種可能性。
周曉月默默地聽著,沒有加入討論。
李雪兒也毫不介意,她的積極性更多的是在於討論的過程,而不是一定要個結果。
何況她們都知道周曉月的心思已經不在霍長英上了,也不會再追著她問「你為什麼不去呢?」
李雪兒的猜想隻對了一部分。
出國的計劃是霍長英提前做的應對,他為自己留了一招後手。但這裡麵,未必沒有霍家的表態。
出國的事能這麼順利快速地落地,就說明霍家是希望霍長英離開的。
作為霍家現在的真少爺,衛沉還是去了一趟。
機場。
候機室外。
幾個少年聚在一起,個個長相出眾,風格還各不相同,一時引來了眾多目光。
最出挑的兩個少年身量最高。
一個肩寬月要窄,五官深邃俊美,高鼻豐唇,嘴邊揚起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讓人看不透。
一個修長挺拔,眉眼處處精致,漂亮得像是一幅畫,偏偏冷若冰霜,麵無表情。
另外兩個少年神情也並不怎麼好看。
體格更健壯些的,濃眉長眼,雖然長得英俊,但眉頭緊皺顯得焦躁,不好相與。
旁邊的就斯文許多,抱臂半側身站著,但白淨的臉上沉著一絲無奈,顯得消極。
動與靜對比鮮明。
看得出,他們四個人
互相認識,其中三個站得更近一些,從身體姿態也能看出,冷俊少年是和他們關係最疏遠的。
但現在他們彼此之間也全然無話。
唯一一個臉上還有笑容的,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沒想到你也會來送我,阿沉。」
衛沉冷冷地看著,一言不發。
霍長英又接著問:「是怕我不會真的離開嗎?」
其他兩個人也沒有怎麼熱絡,但他們顯然還是更傾向霍長英這邊的,警惕地看向衛沉。
但衛沉並不理會他們。
衛沉對霍長英說了一句:「去哪裡都隨意,我隻是替曉月把這些還給你。」
他示意地掃過身邊放著的一箱東西,「托機運,可以和你一起落地。」他說得乾脆果斷,沒有給霍長英任何一點拒絕的餘地。
霍長英盯著他,笑容漸漸褪去。
霍長英沒有去翻看那個箱子裡裝著的到底是什麼。
站在這裡的四個少年幾乎都猜得到,那裡麵一定是霍長英曾經前前後後送給周曉月的禮物。
但現在它們全被打包裝好,放進一個四方的大箱子裡,像是一種集中清理,但更接近丟棄。
反正,都是周曉月不要了的。
「你確定,這是周曉月的意思嗎?」霍長英像是確認般地問了一遍。少年的語氣越輕,反而越透露出危險的氣息。
旁邊的程從浩和陳平聽到周曉月的名字,臉色都有些不自在。
衛沉點頭,直接回答了霍長英問題裡暗藏的那一絲希冀:「曉月已經知道了,她不想來。」
「她也不想我來。但我覺得,還是親自送過來比較好,免得出什麼問題。」
衛沉的語氣裡沒有任何感情,但他說出來的話語本身對霍長英就是一種最大的刺激報復。
因為這是他替周曉月傳達的話。
隻有周曉月能真正傷害到霍長英。
當周曉月下定決心要把關於霍長英的一切都舍棄掉時,霍長英就被分割得支離破碎了。他對周曉月完完全全的掌控,本就是在支付自我的一部分。
周曉月身上,存在著霍長英自己最美好的寄托。
但無論那是支配還是愛,周曉月統統不要。
她其實也把霍長英裝進這箱子裡,一塊丟出去了。
意識到這個事實的那一刻,霍長英的表情就凝固住。他不會笑了,但也無法露出憤怒或者傷心的表情,像是再度破碎一遍。
「周曉月啊,周曉月。」
霍長英的嘴巴一張一合,有些魔怔地念著那個名字。「原來,她也會這麼狠心……」
「這不是我教的。」霍長英輕輕一嘆,看著衛沉的眼睛裡深沉如旋渦,「這是你教她的。」
衛沉沒有絲毫退讓,眼底平靜無波。
「曉月有自己的想法,她已經長大了,你就別繼續活在過去了。」衛沉一針見血,他總是很直白。
「打敗你的人是曉月,不是我。」衛沉終於表達出一點遺憾,但更多的卻是自然而然地為周曉月感到驕傲。
霍長英默然一會兒,認下來。
「我確實是輸了。」
他這次倉促出國確實是一次灰溜溜的逃亡,裝模作樣地否認對霍長英來說毫無意義。霍長英嘆氣。
「我想過很多遍:
我應該早點動手,在你第一次出現的時候,就徹底解決掉,周曉月就不會因為心軟再去見你;
我應該找一些人逼你真的動手,坐實你的暴力歷史問題,周曉月就不會那麼相信你;
我應該在被你打的時候摔下去,摔破腦袋摔失憶甚至摔成傻瓜,把霍家給我的一切還回去,周曉月就不會堅定地選擇你,她還是很心軟的……」
霍長英輕聲細語地說出一個比一個更可怕的計劃,越溫柔,越冰冷。
那是霍長英想要為周曉月建造的,一圈又一圈以周曉月為中心的囚籠。
「霍哥,你別繼續錯下去了!」
旁邊的一個少年聽得一陣不舒服,忍了忍還是忍不住出聲。他眉頭緊皺,皮肉夾起。
這是他第一次當麵反駁質疑霍長英,但霍長英隻是淡聲道:「你是真覺得我錯了,還是因為周曉月才認為我錯了,程從浩?」
程從浩的臉色瞬間變白,像是被當場揍了一拳一樣,從五官到臉部肌肉都在微微抽搐。
「霍哥,我知道我的心思瞞不過你。你怎麼說我,我都認!」程從浩咬著牙擠出這句話。
「但是不管怎麼樣,你也不能那樣對周曉月吧……」
斯文少年用力地咳嗽一聲,同時扯住程從浩的胳膊,示意他別再說話了。然而程從浩根本是拉不住的。
「行了別攔我了,陳平!你明明知道得比我多,參與得也比我多,我就不信你什麼都沒有做。」
程從浩一使勁甩開掣肘。他的話也讓陳平勉力維持的平靜徹底崩斷,浮出一絲醒目的難堪。
霍長英挑眉,隨即幽幽的感慨。
「看來我輸得不算冤枉。」霍長英說,「不在慶功宴會那次,也遲早會輸。」
他說得風輕雲淡,看向陳平的眼神卻冰冷得讓陳平心驚。
「陳平,你也是幫周曉月的呀。」
陳平抬起手扌莫了扌莫鼻子,試圖掩飾自己的狼狽和尷尬。
但他也知道到這一步不可能再回避,陳平隻能無奈回答:「你做得太過了,長英。周曉月是人,又不是東西。」
陳平盡力想要維持冷靜。
可是變化的臉色已經透露出他真正的心情。陳平並不是衛沉那樣冷漠的性格,但他也絕不會把喜怒流於表情,行事作風內斂沉穩。
把自己排除在風險之外才是陳平的做法和信條。
他早就和霍長英綁在一起,不光是作為朋友那麼簡單,更是作為一個利益共同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