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護〔師兄該不會真被那魔頭迷惑...〕(1 / 2)
現場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的呼吸都放緩了, 山青陽伏在地上顫-抖,他做夢都想不到,自己已如此小心謹慎, 竟還是引來了那魔頭……
計芳芳失神的看著眼前慵懶悠然的青年,雖看似溫柔隨和、與人無害, 卻又隱有視一切如螻蟻塵埃、漠視眾生的高高在上之感……
「殺活人煉魔胎這種事, 素來是我們魔修乾的, 你們不但做了,還想嫁禍給本尊,可有問過本尊的意見那……」方黎輕笑。
眾人皆瑟瑟發抖, 沒有一個人開口,唯有方黎的笑聲,清晰回盪在山洞中。
方黎垂眸,視線落在山青陽身上, 眉梢一挑:「至於這血靈胎,既然都說是本尊做的, 那本尊卻之不恭, 唯有笑納了。」
山青陽跪伏在地上,一張老臉皺紋縱橫, 露出諂媚至極的笑:「這, 這血靈胎, 能,能被尊上看中,是老朽的榮幸, 自當獻給尊上……」
「好, 看在血靈胎的份上,就讓你——」方黎微微一笑:「死的痛快點吧。」
山青陽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 剩下的話還沒來得及開口,烏衣寐手中的鞭子一絞,一個腦袋咕嚕嚕的滾了下來,老者還保持著張口的樣子,但那口中卻再也說不出話了。
舉手談笑間,堂堂分神期修士就如同一隻螻蟻被碾死,剩下的人俱都麵如死灰,他們以為之前已經足夠絕望,現在才知道錯了。
原來還可以更絕望。
山青陽已經是在場修為最高的了,而且他還向魔頭獻出了血靈胎,這樣都沒能保住一條命,他們這些人難道就能保住命嗎?想起自己等人之前對方黎的冷嘲熱諷……
據說這魔頭最是冷血殘忍、睚眥必報,還不知道要怎樣折磨他們呢?剝皮抽筋大概是基本的吧……
落在星月宮的手裡是個死,落在這魔頭的手裡,那是生不如死,既如此還不如落星月宮手裡,至少能死的痛快點兒……
方黎回頭看向那群人,看著他們絕望恐懼的麵容,唇角輕輕的勾起。
原來這就是被人畏懼如鬼的感受啊……
這滋味竟有些不錯。
他似乎有些明白,厭睢為何沉迷其中了。
這個世界一切皆是虛妄,唯有力量是真,他不需要別人的理解、憐憫、肯定、同情……他要的是傾覆這世間,唯有恐懼才是他的養分,令他可以一往無前,永不回頭。
所謂『真理公道』,隻應握在他手中,他說是對就是對,他說是錯就是錯,忤逆他的人,質疑他的人,全都殺掉就好了……
方黎眼底浮現一絲冷謔之色,緩緩抬起手……倏的,一隻灼熱的手落在他手腕處,有力而沉穩。
方黎緩緩轉過頭。
落入一雙幽遂清冷的黑眸,謝懷的聲音如冰泉入耳:「尊上,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固神守心,切勿一時沖動,作出後悔的事。
方黎看著謝懷怔了片刻,忽的,那鋪天蓋地的戾氣,如潮水般飛快褪去,眼神漸漸恢復清明……
剛剛自己約莫是受氣氛影響所致,瞬間勾起了厭睢過往記憶,差點受厭睢戾氣影響,作出了不該做的事,幸好謝懷及時喚醒了他,沒想到將謝懷帶在身邊還有這等好處,清心丹都沒有謝懷好用……
想到這已是謝懷第二次幫他了。
方黎彎起眼睛,反手握-住謝懷的手,情深魔尊立刻附體,語氣繾綣而溫柔:「本尊既答應了玉儀君,就一定會說到做到……」
說著轉頭看向眾人,薄唇微啟,吐出一個字眼:「滾。」
眾人本以為在劫難逃,逃不過生不如死的折磨,淒淒慘慘戚戚……誰知魔頭身邊人竟勸阻了魔頭,而魔頭竟然也真的聽了勸阻……等等,魔頭剛剛喊這個人什麼來著?
玉,玉儀君?
所有人都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但這會兒卻不是驚訝的時候,那個『滾』字令他們如蒙大赦,連滾帶爬的從這裡跑了個乾淨。
計芳芳算是比較鎮定的,她復雜的看了方黎一眼,然後快步從這裡離開。
另一邊剩下的星月宮弟子,見狀也想趁機偷偷溜走……誰知才剛剛動了一步,就被烏衣寐一鞭子抽了回來,烏衣寐陰冷視線掠過,啞聲道:「誰讓你們也走了?」
星月宮弟子麵色慘白,個個都神色絕望不已。
方黎卻不在乎這些事了,反正烏衣寐會處理好的。
他視線一轉,落在了吞雲獸身上。
吞雲獸之前被星月宮一再刺-激,又吞噬了過多了精血,血靈胎的存在令它痛苦不已,此刻蜷縮在地上輕-顫著,發出痛苦刺耳的嘶鳴……
它看到方黎走過來了,本能的恐懼令它想要逃離,但一隻微涼的手,輕輕落在它的額頭處,清冽寒意從額頭滲入進去,瞬間撫平了它的痛苦,它頓時就不再掙紮,任由方黎撫-扌莫它。
方黎的手落在吞雲獸的額頭,看著它因為痛苦而發紅的雙眼,緩緩閉上了眼睛。
白衣溫雅的男子從竹林深處走來,如墨黑眸一掃,發出一聲輕笑:「阿琰在看靈獸卷?」
少年點點頭,驚喜的道:「師兄。」
白衣男子撫了撫他的腦袋,視線掠過他手中書冊,笑著道:「吞雲獸啊……阿琰可知,這吞雲獸身上最寶貝的,並非其內丹。」
少年有些不解的道:「可是書上說了,吞雲獸身上就是內丹最珍貴啊。」
白衣男子從他手中接過書卷,垂眸露出溫柔微笑,語調徐緩如清風拂耳:「書上寫的不一定就是全的,吞雲獸內丹雖珍貴,但若以鮮血激發其凶性,取千人精血餵養,則可以孕育出血靈胎,修士得血靈胎可作第二元神,無論是修煉還是保命,都是比內丹還要珍貴的東西。」
少年認真的思索,片刻後,有些不忍的道:「取千人精血餵養,實在太過殘忍了。」
白衣男子合上書,贊許一笑:「阿琰真是善良,第一下想到的不是血靈胎的珍貴,而是此舉太過殘忍有違天道。」
少年微微臉紅,諾諾道:「吞雲獸被取了血靈胎,一定會死的吧,我看書中說,吞雲獸是瑞獸,它很好的,不但從不傷人還會救人,萬一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難道就沒有救它的辦法了嗎……」
白衣男子沉默片刻,道:「要救吞雲獸也不是沒有辦法,隻要趁其血靈胎未成形之時,取走它體-內的血靈之力,血靈胎失去了血靈之力滋養,胎死腹中自會消失,吞雲獸便能活下去。
但……不受控製的血靈之力,可就不是好東西了,一般人無法控製這般凶戾之氣,取其傷身,實乃以命換命的法子,誰又會願意為了救區區靈獸,而冒著付出生命的代價呢?」
少年聞言有些難過,說:「幸好師兄你說的這些,都沒有人知道,書上也沒有寫,這樣就不會有人傷害吞雲獸了。」
「是啊……」白衣男子笑了笑,寵溺的望著他,道:「也許聖尊便是不希望人知道,所以才沒有記載在靈獸卷中……阿琰你需得記得,修行之途需守本心、走正道,方能長久,否則終將反噬其身。」
少年濡慕又眷戀的看著師兄,鄭重的點點頭。
白衣男子轉過身,漸行漸遠。
眼前一幕如風吹雲散。
但厭睢心中的遺憾和愧疚,卻仿佛還久久徘徊不去,抱歉……終究還是辜負了你的期望。
對不起……
方黎閉了閉眼睛,視線落在吞雲獸身上,伸出手,拂過它雪白的毛發。
滾滾血靈之力如洪流湧-進他的身體,方黎覺得喉頭一甜,但他生生將那口血咽了下去,直至吞雲獸眼中紅芒徹底散去。
吞雲獸雙眸恢復漆黑而清澈,它柔順又感激的蹭了蹭方黎手心,站起來在他身邊徘徊。
方黎拍拍吞雲獸,微笑:「我已取了報酬,你走吧。」
吞雲獸仿佛能聽懂人言,它有些不舍,過了好一會兒,才轉身消失在山中。
方黎晃了晃腦袋,站起來抬頭一看,便對上謝懷擔憂的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