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化〔原來,他不過是個替代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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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琰, 黑色玉符你藏在哪了?」

師兄的聲音突兀的響起。

方黎愣了一下,腦中的疼痛頓時變得劇烈起來,玄鐵劍的溫度陡然變的灼熱, 眼前視線似乎被什麼重疊。

一幕是刀山火海。

一幕是安寧寂靜。

方黎的眼神掙紮了一瞬,他深吸一口氣, 忽的緩緩開口:「黑符就在我的身上, 師兄難道忘了嗎?」

白衣男子將他放了下來, 回轉身,神色溫柔的望著他,輕聲道:「是嗎?阿琰再想想。」

白衣男子清雅麵容上掛著溫柔淺笑, 一如既往,他注視著你的時候,讓你不由想向他敞開心扉,毫不猶豫告訴他所有事, 向他傾訴衷腸。

方黎死死看著眼前人,神色猙獰。

師兄沒有死。

不但沒有死, 還找到了躲在山洞的少年, 將他從黑暗中帶回光明。

他的世界不再是孤單一人。

他的師兄一直陪在他的身邊。

這是厭睢的夢。

是厭睢終其一生都渴求不得的幻夢,是他心底最深的執念和幻想, 但……不是他方黎的。

方黎終於意識到, 眼前一切皆虛妄。

他被困在由厭睢記憶打造的幻境之中, 忘記了自己的身份,重走了一遍厭睢的過往,圓他未曾圓的一場夢, 若他真的是厭睢, 也許不想從這樣的夢中醒來吧?他會毫不猶豫告訴眼前這個『師兄』,他所知道的一切……

可方黎終歸不是厭睢。

那句「黑符你藏在哪兒了」, 讓方黎瞬間意識到,幻境和現實世界的不同,找回了屬於自己的記憶。

阿琰的師兄。

是絕對絕對,不會問他這句話的。

白衣男子依舊寵溺溫柔望著他,道:「阿琰怎麼了?」

方黎低低笑了一聲,眸光陡然銳利。

他緊緊握著手中的玄鐵劍,毫不猶豫一劍刺出。

眼前白衣男子沒有躲。

他怔怔看著刺穿他月匈口的長劍,鮮血從白衣上彌漫開來,染成一片刺目的紅,他的神色悲哀又難過,問:「為什麼?」

方黎冷冷的看著他,沒有開口。

寂靜山林。

幽靜小路。

白衣男子。

如一場幻影消散。

一切都再不在。

方黎低下頭,手中的玄鐵劍也消散了。

假的就是假的。

這一場幻境中唯有自己是真的。

他腦中一陣暈眩。

當一切都消失之後,他終於又看到了謝懷,太好了,謝懷一直都在他身邊。

他對謝懷笑了笑,想說我沒事不要擔心,但是沒來得及開口,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謝懷一手抱住即將跌倒在地的青年。

青年因為剛剛強行掙脫幻境,此刻神色蒼白且虛弱,他就這樣倒在他的懷裡,似有依戀般的溫順乖巧,好似你就是他在意的人,可以安心托付的人。

可是謝懷知道,這一切隻是假象罷了。

就連這個人對自己的笑容,每一分溫柔關切,以及曾經所有的好……都全部是假的。

自己從來都不是他想要的人。

他的師兄,才是他小心翼翼放在心上的存在。

他會因為自己傷了他的師兄,不依不饒訓斥自己一個晚上。

他會因為師兄的出現,而隨意視自己於不顧。

他會仰慕又眷戀的看著那個人,依偎在那個人的身邊,隻要看著那個人,雙眼就滿是喜悅光芒。

他會和那人一起讀書練劍,一起偷跑下山,一起做任何事……

隻要師兄在他的眼前,那雙眼就再看不到其他。

幻境的方黎,展現的全都是謝懷從未見過的一麵,隻是對象不是他。

之前所有的不解疑問,此刻都有了解答。

他終於明白了。

為何方黎明明不愛自己,卻偏要把自己留在身邊,不惜圍攻雲間闕也要得到自己。但他分明做的強取豪奪之事,卻又從不肯真的傷害自己,還會那樣溫柔看著自己……

因為他不過是透過自己在看另一個人。

為何方黎明明不愛自己,卻要夜夜和他同眠,對他下情-蠱,看他為他情難自抑,卻不肯真的被他碰絲毫。

因為他想要的其實是他的師兄,而自己自然不配碰觸他。

他對自己所有的溫柔,小心翼翼,維護關照,都隻因為自己像他的師兄。

而他不肯靠近自己,躲閃逃避,冷酷無情,都隻因為自己不是他的師兄。

他隻是在透過自己這個影子,去幻想他再也得不到的東西。

即便連你最後要死了,也要成全我的名聲,大約也隻是因為,不希望像你師兄的我,落到那個地步吧?那是你不惜一切也要保護的東西……

至於我是否會痛苦難過,從來都不是你在意的事。

謝懷慘笑一聲。

再也沒有比這更荒唐可笑的事情了。

這就是他一直探求的真相,然而事實就是,真相比這個人不愛自己還要殘忍一萬倍。

你從來都不曾愛過我,卻一意孤行的,將對別人的好施加在我的身上,高高在上,戲弄的看著我對你動-情,看我為你動搖……最後又冷酷無情的離開,因為我終歸不是那個人,不值得你真心以待,可以輕而易舉的舍棄掉。

你從不在乎我想要什麼,更不會回應我的心意,因為那從來都不重要。

這一刻,謝懷覺得自己連一個笑話都不如。

他的尊嚴被無情的放在地上踐踏。

他的真心被人嘲弄後撕的粉碎。

這個人一次又一次的騙他,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容忍,隻希望有一天,這人可以和自己坦誠相待,不再欺瞞。

但他永遠都不會等到那一天。

這就是你不願回來,不同我相認的理由。

他舍棄了自己的立場,愛上了一個魔頭,為他寧可墮入地獄,萬劫不復。

可是這個魔頭,隻是將他當做一個低廉的替代品罷了。

謝懷眸底幽暗之色塵囂而上,自嘲和譏誚之色糅雜在一起,心底黑暗的種子在掙紮著破土而出,那一直被他拚命壓抑,一再告訴自己不該如此的另一麵,不甘的要從黑暗的牢籠裡掙脫出來。

謝懷狠狠的閉上眼睛。

………………

方黎這次睡了很久才醒過來。

他的腦海還依稀有些暈眩,晃了晃腦袋,開始思考幻境中的事情。

對方的手法著實高明至極,以至於自己都中了招,這個對手不可小覷啊。

而且對方能製造這樣的幻境,至少說明兩點:一是這個人已然知道他的身份,二是這個人非常了解他的過去。

若非自己並不是真的厭睢,對幻境的代入感沒有那麼高,又有玄鐵劍一直提醒自己,恐怕真的會被套出話也不一定。

說來幻境中的玄鐵劍也不太對勁,甚至在練劍時還傷了師兄,其實一直都是在提醒自己,可能是自己潛意識認為幻境不對,才通過玄鐵劍警示自己,但直到最後師兄問出那句話,自己才終於清醒過來。

設下這一切的到底是誰?

某一瞬間方黎腦中驀地浮現,師兄昏迷後醒來的那一幕……難道師兄被奪舍了?不,不對,最開始拿到玉符的是厭睢,就算要被奪舍,也該是厭睢被奪舍,不應該是他的師兄。

厭睢什麼事都沒有,所以不大可能是奪舍。

但如果不是奪舍的話,難道是……方黎神色微沉,那種可能性未免太小,過於巧合。

也許並不是厭睢的師兄。

幻境裡的也不都是真的,雖然一部分由厭睢的記憶構成,但一部分卻是對方製造的假象,從師兄救他卻沒死開始,便和現實產生了偏差。

不過不管對方是誰,至少現在對方的目的自己知道了,對方就是沖著黑玉符來的,看來這聖尊至寶掀起的風雨,還未曾停歇啊……

重萬山已經死了。

當初自己隻顧著完成劇情下班,並無意將此事追根究底,重萬山身邊很有可能有漏網之魚,知道這件事。

扶風派雖然十九年前就被滅門了,但到底是不是每個人都死了,自己也並不確定。

二者都有可能。

不過既然知道了對方的目的,自己就不算完全在暗,完全可以利用這一點,設計對方……

方黎若有所思。

他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對了,謝懷呢?

方黎環視四顧,自己似乎在一個客棧中,是謝懷帶他回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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