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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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十月十五日,西六宮的儲秀宮又迎來一位新嬪妃,仁孝皇後的庶妹赫舍裡氏,享嬪位份例。本來在宮裡也算掀起了一點小風波,但入宮那日,眾人才得知她不過是個十歲的小丫頭,霎時便沒了興趣。

六宮的主位都隻是依照先前的例子送了禮,而赫舍裡氏悄無聲息收了又回禮,然後就沒了動靜。

康熙對元棲還新鮮著,召幸的日子比從前隻多不少。

而她也漸漸和六宮嬪妃熟絡起來,和宜嬪郭絡羅氏的關係比旁人都好些,概因和其餘嬪妃相比,宜嬪是個直性子,說話不喜歡遮遮掩掩,和她相處不費腦子。

轉眼間又是一年初雪,已經到了十一月。

這一日天蒙蒙亮,大雪頃刻便至,紛紛揚揚鵝毛一般鋪滿整個院落,將枝頭的梅花壓得極低,與背後的金瓦紅牆相互映襯,美不勝收。

元棲在明瓦窗前立了一會,一時興起,邀了西六宮住著的嬪妃來她院裡賞雪。宜嬪,安嬪,郭貴人,還有儲秀宮和鹹福宮的兩個格格都應邀而來。

待見了永壽宮牆根兒底下那幾束草草紮住的紅梅,宜嬪第一個抱怨:「我還當是怎麼賞雪呢?」她指了指牆根下的梅花,頗有些嫌棄:「這樣好的花,你也不拿個花瓶裝起來,這樣糟蹋。」

元棲站在屋內,攏了攏身上的白狐狸鬥篷,笑道:「這就是你不懂了,咱們圍著坐在雪地裡,一邊溫著酒,一邊比一比誰理出來的梅枝好看,如何?」

宜嬪沒好氣地看她一眼,意有所指道:「可別,也不是誰都有你這麼好的白狐狸皮鬥篷,你是凍不著了,我們幾個恐怕回去就得宣太醫。」

正說著,後頭徐徐又進來四個風姿卓越的女子,其中一個手裡牽著半大的小女孩。

眉眼和宜嬪有些相像的,顯然就是宜嬪的姐姐郭貴人,見過禮後,她熱切迎上來,扶著宜嬪問:「這麼冷的天兒,怎麼不進去?」

元棲扌莫扌莫鼻子,吩咐人把桌案圍著放在門口,中間則置了一尊掐絲琺琅葡萄紋的暖爐。

宜嬪被郭貴人拉進屋裡,才輕輕「哼」了一聲,臉上卻是帶著笑的,「哪裡是我要站在外頭了,是咱們這位娘娘原先計劃著叫咱們坐進雪裡去,被我一勸才罷了。」

元棲親自給她手裡塞了個掐絲琺琅的手爐才堵住她的嘴。

小赫舍裡氏被安嬪和博爾濟吉特氏一人一邊牽著手,穿一身嫩黃的厚衣裳,背上也披了一件帶著毛的鬥篷,乍一看倒有些太臃腫了。許是剛剛離家,所以赫舍裡氏很是拘謹。這麼小的孩子不能喝酒,元棲便吩咐小膳房的人給她熱了一盞牛乳喝。

安嬪出自漢軍旗,自小讀著詩書長大,舉手投足間帶著江南女子的風韻,也是個多愁善感的性子,對著雪便不由自主要想起些別的事情。偏偏在坐幾人不懂,她亦無法訴說,隻好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酒。

唯有宜嬪和博爾濟吉特氏性子爽朗,也不拘謹,什麼都能聊上幾句。

郭貴人五年生了四公主,傷了身子,因此不喝酒,便撐著下巴靜坐看雪。

元棲已經漸漸有些醉意,迷迷糊糊地將一束梅花拿來,摘了幾朵花握在手心,揭開煮酒的小爐往進扔。身側沒有宮人,其餘幾人各做各的事情,都沒注意到,隻有赫舍裡氏瞧見了又慌忙低下頭去。

被派出去折梅花的賀兒推開宮門,手裡還抱著幾束紅梅,一反常態地匆匆跑進屋裡,顧及在場的另外五人,她強壓著聲音在元棲耳朵跟前說:「娘娘,出事兒了!王福和咱們宮裡的宮女蘭雙結成對食,在外頭行苟且之事被佟貴妃撞了個正著,正拿了人往永壽宮來呢!」

元棲一驚,酒瞬間醒了大半。

宮中嚴禁太監和宮女對食,輕則趕出宮中,重則賜死,本朝早有先例,更有甚者,還會連累到主子身上。

她深吸一口氣,捏著眉心,早就知道太後壽辰後會出事,隻是沒想到會有人從她身邊的宮人下手。

賀兒還在等著她發話,見她麵色酡紅,眼神不大清明,連忙吩咐:「快給娘娘拿醒酒湯來。」

將醒酒湯一飲而盡,元棲隨意拭了唇角,示意宮人將那五人請下去,而後定定神道:「如今到哪了?」

賀兒點頭,臉色難看:「奴才回來的時候貴妃的輦駕已經到了隆福門。」

正說著,宮門大開,佟貴妃自輦駕而下,徐徐走入永壽宮正殿。她似乎真有些被嚇到了,麵色懨懨,看向元棲苦笑著道:「你宮中這二人未免太不知分寸,湊成對食也便罷了,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放肆。得虧今兒隻是沖撞了我,我帶著這二人來,不是為了別的,就是想著他們終歸是永壽宮的人,要處置也該你來。」

元棲深深蹙眉,福了一禮,斂容道:「貴妃娘娘統領後宮,自然要您說了算。」

佟貴妃看她的眼神帶著些許寬慰,她道:「宮中嚴禁對食,按律應當打了板子再逐出宮去,那麼冒犯主子這一項就不必再罰。妹妹看如何?」

元棲心下明白過來猜出她的用意。這麼把兩個人都打一頓趕出宮去,看似事情完美解決,但後頭的隱患卻都到了她一人身上。這二人被一路押回永壽宮,其中內情早晚要弄得眾人皆知,禦下不嚴這個名頭她是非背不可,另外,如此眾目睽睽之下她聽從於佟貴妃,被人牽著鼻子走,毫無主見,便是以自己的無能怯懦襯給佟貴妃立威。

簡直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的典型。

元棲漠然掃了一下底下跪著的二人,蘭雙和王福人都被布條塞了嘴巴,王福低著頭看不清神色,蘭雙則雙目滿是怨憤,心底一動,道「貴妃娘娘寬厚,隻是依妾身來看,這二人冒犯娘娘若是不罰,難以認識到自己的錯處。不如乾脆將其二人亂棍打死,以儆效尤!」

蘭雙聽罷這話,忽然掙紮起來,嘴裡含糊「嗚嗚」地叫著什麼。

元棲仿佛才剛剛注意到一般,先是麵露訝然,而後冷聲問道:「怎麼?貴妃娘娘金口玉言,難道你還敢反駁不成?」說著便吩咐人拿開堵著她嘴的布條,凜然發問:「本宮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佟貴妃麵色變了變,卻並未加以阻攔,而是偏偏頭,示意在場的宮人都退守至門口。

早便清醒了的宜嬪見狀,暗暗「嗤」了一聲,堵住宮人的嘴有什麼用,這裡頭多得是主位娘娘,隨口提一句,滿宮都能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蘭雙被鬆開以後,反而沒有半點怨憤,隻顧著瑟縮著身子求饒,看起來像被她那番話嚇破了膽子,「奴才伺候娘娘一場,請娘娘開恩,繞過奴才一命吧!奴才以後真的不敢了!」

她樣貌俏麗,哭起來更是梨花帶雨,叫人不忍心再難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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