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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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內心憋屈,卻不敢違命,二話不說地就把筷子從地上撿了起來,沾上灰和頭發了也沒關係,在衣服上蹭一蹭接著用——作為烈士子女,他必須要給那幫新兵們做個表率!

吳鏘和楊敬對視了一眼,皆在彼此的眼神中讀出了這句話:能讓顧閻王都害怕的女人果然不簡單!

就在事態即將平息的時候,不知從那張桌子上冒出了一個女孩的聲音,語調冷冷,帶著不屑,還有些頤指氣使:「站著說話不月要疼,有本事你自己去吃一口啊。」

剎那間,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這個女孩的身上。

顧別冬呆若木雞地盯著韓嬌,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不認識她了——她一直是一個善良天真的女孩呀,怎麼能說出這種話呢?

其實,不服氣的學生有很多,因為他們年紀尚小,並不理解什麼叫做「刺激自尊心」,也不懂什麼叫做「長官的命令至上」,隻覺得老隊員們是在欺負人,覺得特警隊沒人性,覺得陳染音是在瞎逼逼、站著說話不月要疼,隻不過韓嬌膽子大,把這句話說出來了而已。

陳染音無奈地看著韓嬌,她能感覺到這姑娘一直挺不服氣她的,這次不過是借題發揮把她心裡的那點小情緒發現出來了而已,但她說得也確實有道理,長篇大論不如實際行動,如果她不以身作則的話,怕是連自己的學生都無法說服。

她毫不猶豫地朝著吳鏘和楊敬走了過去,脊背筆挺,步伐堅定。

顧別冬咬了咬牙,也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誰曾想在同一時刻,許詞話也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倆人詫異地對視了一眼,同時邁開步子跟在了陳染音身後。

所有人都呆若木雞地盯著他們師生三人。

陳染音走到了那張餐桌旁,從旁邊的白框裡拿出來了一隻不鏽鋼碗,又拿起了盛湯的長勺子,準備去盛那盆已經插著掃把的餃子湯。

吳鏘和楊敬同時開口阻攔:「陳老師!」

陳染音笑了一下:「沒事,死不了人。」盛好了滿滿一碗混合著飯渣的餃子湯,她直接將碗送到了唇邊,一口氣悶了,倒是沒有想象中的惡心味,因為實在是太辣了,辣到根本嘗不出來是什麼味兒。

喝完餃子湯後,她又盛了一碗混合著冰渣子的糖醋湯。預料之中的酸,但被糖的甜味中和了一些,倒也沒有酸到無法忍受,就是太涼了,牙根都凍麻了。

說真的,她已經有好多年沒吃過這麼辣這麼涼的東西了,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麵不改色的喝完兩碗湯後,她把空碗扔到了桌子上,然後拿起了一個硬邦邦的饅頭,當著所有人的麵咬了一口,轉身走了,邊走邊吃饅頭,背影莫名的酷炫。

顧別冬和許詞話也學著陳染音的樣子先盛了一碗餃子湯,又盛了一碗糖醋湯,強忍著惡心喝完了,然後拿起饅頭,咬一口走人。

食堂安靜的能聽到窗外的蟬鳴聲。

吳鏘麵色鐵青地盯著那幫新兵,冷笑著說:「學生都吃了,還有哪位少爺小姐不想吃麼?」

新兵們麵紅耳赤無地自容,迅速站好了隊伍,整齊有序地按順序打飯,打頭陣的那位就是剛才率先進行反抗的男生,盛餃子湯的時候,他紅著臉,小聲對吳鏘和楊敬說了聲:「對不起。」

兩位長官不為所動,始終板著臉。

兩分鍾後,顧祈舟從南門走進了食堂。

他的臉色極為陰沉,薄唇已經抿成了一條冷硬的直線。傻子也能猜到他絕對是聽某個老隊員通風報信後趕過來的,意在收拾他們這幫不聽話的新人。

剎那間,本就緊張的氣氛越發凝固了起來,新兵們一個比一腦袋埋得低,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就連二中的同學們都開始害怕了——救命,這家夥的壓迫感也太強了吧!!

陳染音也抿住了下唇,捂著隱隱作痛的胃部,緊張兮兮地盯著顧祈舟,卻在心裡偷笑:顧隊長還挺有威嚴的嘛?

顧祈舟身姿挺拔,雙手負後,麵無表情地在餐桌與餐桌之間的過道上巡視著,黑色戰靴一步又一步地踩踏在灰色的瓷磚地麵上,所過之處無人不誠惶誠恐。

他忽然在食堂中央立定了下來,冷聲啟唇:「三分鍾之後北操場集合,晚一秒鍾自動退隊。」

恐懼、緊張、忐忑不安、無法下咽的情緒在瞬間消失無蹤,所有新兵們全部像是被摁下了開機按鈕似的,開始狼吞虎咽地扒飯,也不管難吃不難吃了,先吃飽再說。扒完飯就從凳子上彈了起來,拚命朝著北操場沖刺,有人為了節約時間乾脆把饅頭拿在了手裡,邊跑邊吃。

不到兩分鍾時間,食堂空了一半,新兵盪然無存。

食堂大媽氣得不行,氣急敗壞地瞪著顧祈舟:「都不送餐盤,等著誰去收拾呢?!」

惹誰都不敢惹食堂大媽,顧祈舟尷尬地揉了揉鼻尖:「馬上就讓他們回來收拾。」

陳染音差點兒就笑出聲了——呦,也不是那麼厲害呀?

但顧祈舟的餘光還是清楚明了地捕捉到了她上揚的唇角以及她的幸災樂禍,沉著臉對吳鏘說:「讓他們回來送餐盤,罰一百個俯臥撐,下次二百,依次疊加。」

吳鏘:「是!」

隨後,顧祈舟又轉身看向了二中的學生們:「還有你們,吃完飯直接把盤子刷了,不然也是俯臥撐。」

二中學生:「……」

嗬。

每一個小朋友的臉上都寫滿了「高興」,顧祈舟就是想逗他們,眉頭一挑,冷幽幽地問:「不樂意?」

二中學生:「……」

行了,好了,我們樂意了,你快走吧,不送。

顧祈舟卻沒有走,氣定神閒地找了張空桌子坐了下來,跟定海神針似的,徹底把食堂裡麵的氣氛給定住了。

小朋友們敢怒而不敢而言,甚至不敢再廢話,堅決執行「食不語」的行為準則,迅速地扒完了碗裡的餃子,然後乖乖地刷碗去了。

陳染音突然發現,其實顧隊長這人真挺壞的,連小孩都欺負。

不過,壞得可愛。

反正她覺得很可愛。

十二點將近,越來越多的特警隊員們湧進了食堂,陳染音看到顧祈舟也去窗口打飯了,所以就沒去找他,把自己的碗刷完之後就走了。

學生們是八人一寢,教師是兩人一寢。

和李思綿一起回到寢室後,她立即去給自己倒了杯熱水,希望能緩解一下胃痛——剛才那一辣一涼兩碗湯下肚後刺激到了她的胃,現在疼得厲害。

「你沒事吧?」李思綿看著她的臉色有些蒼白,不由有些擔心。

陳染音揣著常年不離手的保溫杯,搖了搖頭:「沒事,老毛病連,喝點水就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半杯水下肚後,她自我感覺胃痛的症狀緩解了一些,然後從床上站了起來,對躺在對麵床上看手機的李思綿說:「我查寢去了。」

李思綿坐了起來:「你行麼?不行我去。」

陳染音:「你鎮不住他們。」

李思綿想了想,感覺也是,於是問了句:「用不用我去醫務室給你拿點藥?」

陳染音:「不用了,估計等會兒就好了。」

李思綿:「你別硬撐啊。」

陳染音:「沒事。」

她們這些女老師和女學生們一起住在這棟老舊的二層小樓裡,所以陳染音決定按照就近原則先查女寢。

二班的女寢一共有三個,按照上學期期末考試的排名分的——女生前八名在一個寢室,中等生在一個寢室,後八名在一個寢室——陳染音先去了許詞話所在的頭部寢室,住在這個寢室裡的小姑娘都比較文靜老實,走到寢室門口時根本聽不到門裡傳出聲音。

陳染音趴在玻璃窗上看了一眼,發現八個小姑娘都在乖乖地睡覺,連窗簾都拉上了,所以就沒進去打擾她們,還在心裡長舒了口氣,一邊朝著第二個寢室走一邊欣慰地想:還是女孩好,真省心啊。

第二個寢室的表現也不錯,雖然還有兩三個女孩還沒上床就寢,但也沒有鬧騰搗亂的,隻是在靜悄悄地說話。陳染音隻是催促了兩句,讓她們趕緊上床,好好休息,下午還有訓練呢。女孩們也都比較聽話,立即鑽進了被窩裡。

走到第三個寢室門口,陳染音的頭就大了起來,胃也跟著一陣陣的抽搐……這個寢室裡麵亂糟糟的,乾什麼得都有,竟然還有放音樂的。

韓嬌和任月住對頭,任月正趴在床上看言情小說,男主的職業剛巧是警察,讓她聯想到了什麼,抬起腦袋對韓嬌說:「其實我覺得顧別冬他舅挺帥的。」

不等韓嬌開口,寢室裡麵的另外幾個女生就開始七嘴八舌地附和她的話——

「確實挺帥,就是有點兒凶。」

「哪兒是有點啊,是太凶了!我看見他就害怕。」

「不過他真的帥,身材也好。」

「獵鷹還挺厲害呢,竟然能搞定他。」

任月又說:「我覺得他和獵鷹挺配的,都是高顏值。」

韓嬌終於撩起了眼皮,不屑地說了句:「你們不會真覺得陳染音長得好看吧?我覺得她醜死了,又醜又裝。」

任月一愣,不明就裡地說:「裝?她還行吧……」

另外一個叫章琳佳的女孩也說:「我覺得她挺好的,最起碼比李芬芳強。」

「比爛的話,誰都比李芬芳強。」韓嬌的語氣中透露著不甘心和不服氣,「她今天在食堂說得那番話可真是尷尬死了,我都替她尷尬。」

虛掩著的寢室門忽然被推開了,陳染音麵無表情地走了進來。

幾個女孩全被嚇了一跳,上床的上床,藏手機的藏手機。韓嬌也有些心虛,但她就是討厭陳染音,偏要和她對著乾,盤著腿坐在上鋪的床上,一臉挑釁地和她對視著。

陳染音本來就胃疼,現在被她氣得更疼了,說話是的語調都顯得有些有氣無力了:「大家都躺下睡覺了,你在乾什麼?」

韓嬌蹙眉,一臉厭惡:「傳單被套都有怪味,我才不睡呢。」她高高在上地看著陳染音,「我從小就沒睡過這麼垃圾的床,也沒蓋過這麼劣質的被子。」

真是個難伺候的小公主啊——陳染音在心裡嘆了口氣,強忍著胃痛,神色嚴厲地盯著韓嬌:「能睡就睡,不能睡就出去站著。」

她現在沒力氣大聲說話,但輕飄飄的語氣卻更能透露出冷意。

韓嬌與她對視片刻,垂下了眼眸,不甘心地咬住了下唇,不情不願地躺下去了。

陳染音實在沒有那個精力多說話了,看大家都躺下後就轉身走了。

一走出房間,她就捂住了自己的胃部,跌跌撞撞地回了寢室,連鞋都沒脫就上了床,竭力蜷曲著身體,因為她總覺得把自己蜷成一團後疼痛也能被縮小一樣。

但她的胃疼得實在是太厲害,像是有一把尖頭的高速電鑽在胃裡麵打孔,攪合的她痛不欲生,什麼姿勢都沒用。

不消多時,她的額頭上就冒出了細汗,即便是把臉埋進了被子裡,還是止不住地□□了出來。

李思綿一下子就從床上坐了起來,害怕又擔憂:「你還行麼?要不我去醫務室給你開點藥吧?」

這次陳染音沒再逞強:「行,開點止痛片就行了,老毛病了。」

「行,我快去快回。」李思綿迅速地穿上了鞋,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沖出了寢室大樓,卻又猛然停下了腳步,因為她懊惱地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醫務室在哪兒,這時,三個身穿黑衣的特警隊員忽然從食堂的南門走了出來。

李思綿認出來了為首的那個男人是主教官,立即朝他跑了過去,急慌慌地問:「你們這裡兒的醫務室在哪裡呀?我同事胃病犯了,我要去給她開點藥。」

顧祈舟劍眉一蹙:「你哪個同事?嚴重嗎?」

李思綿不明就裡,心想:這也要盤問一下麼?好嚴格啊……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問題:「陳染音,好像挺嚴重的。」

顧祈舟的眉頭蹙得更深,焦急追問:「哪個寢室?」

李思綿有點兒懵:「1、102。」

顧祈舟拔腿就跑,直接朝著對麵的女寢大樓沖了過去,看得李思綿和副隊長昆鳴以及教導員林毅皆是目瞪口呆。

陳染音疼得渾身大汗,簡直想死,寢室大門猛然被撞開了,她睜開眼睛一看,愣住了。

顧祈舟直接把她從床上橫抱了起來,闊步朝著門口走。

陳染音微微仰頭,呆愣愣地看著他:「你怎麼來了?」有那麼幾個瞬間,她甚至忘了疼。

顧祈舟步伐飛快,卻依舊冷著臉,語氣還有些氣急敗壞:「我來看看得胃病的人不聽話會有什麼後果!」

陳染音猜測他八成是已經聽說了中午在食堂裡麵發生的事。

雖然現在胃疼的厲害,但她絕不能錯過如此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努力回想著傷心事,醞釀悲傷情緒,很快就紅了眼眶,泫然欲泣:「你不用管我,反正你也不喜歡我了,我也不值得你喜歡。」

顧祈舟現在根本不吃她這一套,板著臉回了句:「對,確實!」

「……」

望著他緊繃著的下顎線,陳染音是真的有點想哭了,眼眶紅得像是暈染了彩墨:「行,我知道了,放下我吧別管了,反正我最喜歡的人都不喜歡我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不如去死。」

顧祈舟:「……」

論說哄人的話,陳姐排第二,沒人敢排第一。

哄他全靠一張嘴,畫餅第一人。

至今為止,他仍然記得,他們剛在一起的時候,她像一隻乖巧的貓似的依偎在他的懷中,含情脈脈地看著他,信誓旦旦地說:「林宇唐,你是我這輩子第一個喜歡的人,也是最後一個,你放心,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當時他還挺感動的,覺得她是在對自己掏心掏肺深情表白。

然而後來的事實證明,她哄他時說得小詞小句真是一套一套的,還能張口就來,無論是否動情。

但是,明知她是在故意誘哄他,他還是止不住地心猿意馬。

她絕對是他這輩子所見過的最具危險性的女人。

深吸一口氣,顧祈舟竭力地迫使自己保持冷靜,滿不在意地說:「放下吧,都過去了。」

誰要跟你過去?

陳染音咬緊牙關,抵抗過一陣疼痛後,有氣無力地說:「行,都過去了,但是、你這幾天能多關心我一下麼?真的很難受……」

顧祈舟忍不住垂眸看了她一眼。

她的臉色蒼白,喘息虛弱,眼尾還紅彤彤的,看著怪可憐的。

「你想得美」這四個字都已經冒到他的話嘴邊了,最終說出口的卻是:「行……」

陳染音笑了一下,笑得挺勉強的,因為胃實在是太疼了,但眼睛卻閃亮亮的,目不轉睛地仰望著他:「顧隊長,你真好!」

那雙桃花眼含情又帶著媚,病懨懨的神態更為她填上了幾分動人的破碎感。

顧祈舟呼吸一窒,不由自主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突兀的喉結隨之滑動,觸電似的別開了自己目光,在心裡狠狠地罵了句:他媽的!

真的,很想,收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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