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番外四（1 / 2）
超市裡的燈光閃了閃,待在辦公室裡的葉舟都激動地站了起來，他走到窗邊，伸手一把拉開了窗簾。
玻璃窗外不再是虛晃的樹影,也不再稍一抬頭就能看到星空。
高樓遮擋了葉舟的視線，從超市旁路過的行人手拿蒲扇，一邊扇一邊笑著和身邊的人聊天。
附近商店燈火通明,城市的夜晚有與白天不同的活力。
他回來了！
葉舟臉頰緋紅，他一把抱住站在身邊的鄒鳴，激動地喊道：「終於回來了！」
誰也不會知道他在看到目的地出現自己家鄉名字時有多興奮,甚至都紅了眼眶。
他離開的太久了,久到他都快記不起家鄉的路了。
鄒鳴拍了拍葉舟的後背,他笑著說：「現在就回家？」
葉舟用力點頭：「先回家！正好把那些翡翠搬回去。」
他掙得錢雖然能換成人|民幣,但這錢的來源說不清，總不能拿去洗|錢吧？他又沒有作奸犯科,倒是可以把翡翠交給父母,這東西容易說清來源——他爸去買幾塊石頭就行。
賭石嘛,買塊品相好的帝王裂石頭,到時候就說切開來賭贏了，到中間就不裂了。
而且高品質的翡翠也好出手。
他忙了這麼多年，總得有點收獲。
「我準備多待會兒再走。」葉舟說。
這次回來,他沒有帶上超市裡的雇員,而是找了個他們都喜歡的位麵讓他們先過去待著，等他要重新做生意了再去接他們,畢竟回了他的位麵可沒有地方放員工宿舍。
況且他也沒那個本事給他們準備身份證這些東西，過來了生活不方便,而且之前他也已經請好了超市雇員,明天人家就要過來上班了。
「我現在就跟你回家？」鄒鳴看著葉舟鬆手走出辦公室。
葉舟腳步一頓,他太興奮，差點把這件事給忘了。
對父母來說，也就是一天沒見到他，現在他領鄒鳴回去，告訴他們他在這一天內辦完了人生大事，不僅不知道從哪兒搞來了一批價值不菲的翡翠瑪瑙，還找到了愛人，並且成功流動了性向，愛人是個男的。
估計他爸媽得暈過去。
葉舟有些尷尬的看著鄒鳴，他扌莫了扌莫後腦勺，正想說話，就聽鄒鳴說：「我在超市等你，沒事，我們時間很多，我可以等。」
此話一出，葉舟嘴邊的話就說不出口了，甚至升起了幾分愧疚。
鄒鳴為了他尋找了那麼多年，待在他身邊的時候也從來都是以他為主，他們倆之前，一直是鄒鳴付出的更多，而他現在竟然還要鄒鳴有「家」不能回，讓他受這樣的委屈。
這個想法一旦出現就很難再壓回去。
葉舟抿了抿唇，躊躇幾秒後說：「你還是跟我一起回去吧，先回去跟他們說一聲，我再帶你出來開房，睡在超市不舒服。」
鄒鳴臉色沉穩平靜：「我沒關係，隻要不讓你為難就行。」
葉舟：「……走走走，你跟我一起走。」
回到自己的位麵，葉舟看什麼都覺得親切，就連在電線杆旁邊抬著腿尿尿的野狗，此刻都變得可愛可親了起來，路燈拉長了葉舟的影子，當他走在前麵時，他的影子就會和鄒鳴的糾纏在一起。
現在是晚上八點半，明天就是定好的超市開業的日子。
原本葉舟是準備在超市過一夜的，因為預定的花籃說定了早上六點半送到。
員工的上班時間是早上六點，超市營業時間是九點，留出的三個小時是為了上貨。
每天六點十分左右，和葉舟合作的公司會把新鮮的菜和肉送過來。
「原來我這個點就已經走了。」葉舟這時候才知道自己究竟是幾點去的大梁朝。
鄒鳴：「這麼早就睡了？」
葉舟：「為了忙開業的事我有大半個月沒睡好覺，本來是準備眯一兩個小時，結果睡著了，一睜開眼睛就跑大梁朝去了。」
現在想起來，葉舟都覺得自己心大——他當時都做好了在大梁朝待到老死的準備。
回去的路上葉舟又緊張又激動。
激動是因為馬上就能看到久別的父母，緊張是因為他身邊還帶了個愛人。
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葉舟差點忘了要掏門禁卡才能進去。
「小葉！」保安忽然叫住了葉舟。
葉舟轉過頭：「有事嗎？」
保安：「你爸媽剛剛出去逛街了，讓我看到你回來跟你說一聲，他們大概十點過才會回去。」
葉舟沖保安笑了笑：「謝謝，辛苦了。」
保安擺了擺手，他有些好奇的看了眼鄒鳴，但也沒問。
葉舟住的小區是十年前買的，那時候這個小區是這附近最貴的高檔小區，在一平方七八千的時候，這個小區的售價是一平方一萬八。
小區內自帶一所幼兒園，還有健身房和泳池。
不過過去這麼多年，泳池已經無人打理，健身房倒是因為承包給了私人所以生意還不錯。
葉舟他們家買的是躍層，買之前想的是樓上樓下電燈電話，住進去不到一年一家人就後悔得不行——每天吃飯都要下樓，拿個什麼東西也要樓上樓下跑，打掃更麻煩，以至於家裡隻能請阿姨，固定時間過來打掃。
「就那棟樓。」葉舟指向自家住的那棟樓，「走吧，到了咱們先吃點東西。」
自從確定能回來後葉舟就精神恍惚，食不下咽，現在馬上就要到家，葉舟才感到飢餓。
鄒鳴環顧四周，這裡和他想象的幾乎一樣，路邊種滿了樹，小區內大片的花壇草地，甚至還有幾顆參天大樹，人造池塘裡是潺潺流動的水，頭頂的夜空群星閃耀，美好的如同人間天堂。
他們去過那麼多位麵，鄒鳴卻認為葉舟所在的位麵才是最美的。
連路邊上的行人，都比別的位麵看起來更健康。
葉舟刷臉進了家門，他熱情的招呼鄒鳴進去。
「你穿我的拖鞋。」葉舟打開鞋櫃，放了一雙拖鞋到鄒鳴麵前。
鄒鳴沉穩的換鞋進了葉舟家，葉舟家很大，躍層總共兩百多平，隻是裝修不怎麼樣——當年裝修葉爸非要自己動手，堅決不請設計師，以至於裝出來的風格實在有些可怕，說好聽點叫中西合璧，說難聽點叫洋土結合。
葉舟指著電視牆上掛著的十字繡牡丹對鄒鳴說：「這是我媽繡的，她還有一幅清明上河圖，繡了一半發現這玩意賣不出去就沒繡了。」
鄒鳴對葉舟家的裝修風格接受良好，甚至真心實意地誇了一句：「很不錯。」
葉舟：「……」
「我的房間在二樓，跟我來。」葉舟帶著鄒鳴走上二樓。
本來一樓完全能住下一家三口，但葉舟爸媽覺得既然買了躍層就不能浪費，他們兩口子「老」了，爬上爬下對腿腳不好，於是為了不浪費二樓，就讓葉舟住了上去。
美其名曰：「爸媽這是心疼你，這麼大的空間都歸你了。」
打開房門，葉舟的房間映入眼簾。
他的房間倒是簡單，一張一米五的床，通頂的衣櫃，還有一張書桌和一把椅子。
桌上擺著葉舟買來裝模作樣的書——好幾本連塑封都沒拆開。
葉舟：「以前倒是堆了不少東西，我爸媽趁我讀大學住校，把用不上的全給我扔了。」
鄒鳴好奇道：「你沒生氣？」
葉舟擺擺手：「重要的我都帶走了，留下的都舊了，扔了正好。」
葉舟帶著鄒鳴在家裡參觀，隻是沒進爸媽的房間。
看完了葉舟就去廚房找吃的。
家裡冰箱裡有不少半成品，葉舟用空氣炸鍋炸了雞腿，還煮了兩碗豬骨湯麵。
吃飯的時候葉舟笑嗬嗬地說：「要不咱們在這兒待半年吧？」
鄒鳴倒是沒有意見：「隨你。」
葉舟：「正好去把翡翠換成錢，我也去買套房子，買二手但沒人住過的新房，重新裝修一下，咱倆可以搬進去，最好別離我家太遠，這樣回來看我父母也容易。」
「不用這麼麻煩。」鄒鳴知道葉舟在考慮什麼，「我可以……」
葉舟連忙說：「我都成家了，再和我爸媽住一起也不好，而且我不在，我爸媽肯定要對你發脾氣挑刺，距離產生美嘛，離遠點更看得清好處。」
鄒鳴看著葉舟。
葉舟扌莫了扌莫臉頰，他心情極好，臭不要臉地說：「不用太感動，都是我應該做的。」
鄒鳴的嘴角翹了翹，兩人對視一眼，剛要說話，家裡的鎖開了——
「都讓你別買這些東西，浪費錢！」中氣十足的男聲在門外響起。
嬌滴滴地女聲很快響起：「哎喲，現在知道浪費錢了呀，不知道是誰非要買跑車，都這個年紀了還買跑車，跑給誰看呀？」
「我、我那是給小舟買的！」男聲立刻反駁，「我兒子都開超市了，有輛跑車才有麵，你這個駕照都沒有的人不懂。」
「嗬，給小舟買的？」女聲，「小舟之前說了想要新能源車，你買輛燒油的跑車，說給小舟，你猜小舟信不信？」
葉舟大喊：「我信！」
坐在玄關換鞋的夫妻倆看向餐廳，葉舟一本正經地看著父母，明明激動地快落淚了卻還要強裝鎮定：「雖然不是新能源車，但我不介意。」
葉爸：「……」
葉媽笑嘻嘻地說：「那你拿去開，跑車就是你這種年輕的帥小夥開才有意思，有些人都成臘肉了，還要開跑車，也不知道究竟是想滿足自己年輕時候的願望，還是開給別人看。」
「這是誰呀？」葉媽穿著拖鞋走到餐廳，她好奇的看著鄒鳴，一臉欣賞地說，「小舟的朋友？還是第一次見呢，這孩子自從大學畢業，就再沒把朋友領到家裡來了。」
鄒鳴也早就站起來了，他走到葉媽麵前，低著頭伸出手說：「阿姨好，我叫鄒鳴。」
葉媽樂嗬的伸手和鄒鳴交握：「這孩子真客氣。」
葉舟長得像葉媽，母子倆的五官都是精致掛的，不像葉爸，粗獷的像是剛剛打獵出來。
葉媽立刻沖葉舟炫耀：「你爸和我剛剛去逛街，遇上你爸的合作對象，人家還問你爸我是不是你爸包的小蜜。」
她得意的挑眉：「你看看人家多有眼光。」
葉爸從後麵走過來，不服氣道：「我是不愛打扮，我要是打扮起來，人都得說你是富婆。」
「對了，你今天怎麼回來了？」葉媽有些奇怪，「你下午還說今晚你就住超市了，我怎麼勸你都沒用。」
葉舟尷尬地笑了笑：「遇到了點事。」
葉媽：「什麼事啊？」
葉舟正準備坦白，鄒鳴忽然說：「回來拿東西。」
葉爸：「別什麼小事都往家裡跑，也是自己有事業的人了，做事之前多動動腦子，讓你在廠裡跟老師傅學你不願意，讓你去讀研你也不願意，非要開超市，家裡又不是沒錢，非得開超市，毛病！」
葉舟：「……」
「你現在說這個乾嘛！」葉媽翻了個白眼，「之前還沒說夠啊，開超市怎麼了？開超市比不上你開食品加工廠？正好你加工小舟賣，超市多好啊，說不定以後小舟能開成連鎖的。」
葉爸冷笑：「反正我朋友的孩子沒一個開超市，大學學的都是金融。」
葉媽：「你那麼羨慕人家，那你跟人家去過啊，看人家的孩子願不願意叫你一聲爸，我看你才有毛病！」
「我們小舟多好呀。」葉媽冷哼道，「聽話懂事，又不讓我們費心，唯一的要求就是想開家超市，又不是開不起，你總念叨什麼啊！」
「還說你朋友，老李的兒子今年跟小舟差不多大吧？在國外留學，每年要花幾百萬，那是兒子嗎？那是祖宗！這輩子來討債的！」葉媽，「你看老李現在頭發都白了，他那個廠子效益也不好，每年盈利也就幾百萬，都被他兒子霍禍了，還天天給自己洗腦，說他兒子高學歷，回來肯定年薪過百萬，積累了經驗就自己開公司。」
葉媽：「嗬，我看他那兒子是廢了，以後指定要找你借錢，說不定明年就找你借。」
「行了行了。」葉爸終於撐不下去了，他咳嗽了一聲，有些尷尬地沖鄒鳴說，「小鄒啊，你阿姨開玩笑呢，我也覺得開超市好，腳踏實地乾啥都好。」
葉舟悶笑了兩聲——他爸媽在哪兒都能說相聲，這麼多年了他們一點都不膩。
葉舟和鄒鳴沒有在家裡待太久，畢竟明天就要開業，葉舟也確實要忙。
「那我們先過去了。」葉舟站在玄關問，「你們明天幾點過來？」
葉媽：「那麼早我是起不來的，我中午再過去，正好一起吃飯。」
葉爸：「我倒是起的來，但是要遷就你媽，到時候我跟你媽一起過去。」
葉舟看向葉爸，葉爸理直氣壯的回看。
「那我走了。」葉舟笑道。
因為要在這兒待半年，心裡也清楚父母不會離開，葉舟也就沒有之前的緊迫感。
「之前怎麼不讓我說出來？」葉舟和鄒鳴走在路上。
鄒鳴：「給他們點時間適應吧。」
他看得出來，葉舟的父母很疼愛他，何必去傷他們的心呢？既然有時間也就不用急於一時。
葉舟抿唇笑：「我就知道你心疼我。」
鄒鳴笑著去拉葉舟的手。
兩人雙手交握，好在這條路沒什麼人走，也沒人對他們行注目禮。
「以後這就是我們的家了。」葉舟左顧右盼，確認沒人之後停下了腳步。
鄒鳴也停下，他用詢問的目光看著葉舟。
葉舟攬住鄒鳴的脖子，鄒鳴被迫低頭。
葉舟仰起臉，口勿了上去。
烏雲遮住了月亮，好像月亮都在為這對情侶提供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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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開業後的生意並不好——附近住的都是老年人，老人購物更喜歡去批發市場或者菜市場，超市開著，不僅要發員工的工資，水電也是一筆錢，才開了一周，錢就如流水一樣出去了。
就像葉舟預料的那樣，發現他虧欠之後，最憂心的人是他媽，最高興的人是他爸。
葉爸認為葉舟的虧損一直在他的預料之內，兒子不聽他的是兒子蠢，這件事直接證明了家裡最聰明的人還是他老人家。
「我就說超市肯定虧，本來實體就不好做，你還要開在那兒。」葉爸裝出嚴肅的樣子，難掩得意地說，「管你多大的人，還不是得靠你老子我。」
葉媽怒罵：「你就會說風涼話！兒子不好你就高興了是不是？！」
「小舟別怕，媽有錢啊，你虧了多少？媽賣手鐲養你！」
葉舟：「……我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