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茶會(1 / 2)
觀星樓,墨鶯坐在團蒲上背對著墨白,她披散著頭發,烏黑的秀發間帶著淡淡水汽。
墨白伸出手招來暖風緩緩將及月要的長發吹乾,他拿起木梳認真的梳理起烏黑濃密的秀發。
墨鶯麵頰紅撲撲的,「小白,剛才是有什麼人來嗎?」
團蒲的位置動過,上麵還有坐過的痕跡,墨鶯猜應該是大夫子,因為除了趙青鬆沒有人能來到這裡。
「先生,來過,」墨白思索片刻,又道:「還有,皇帝,宰相。」
「皇帝和宰相?」墨鶯驚訝,下意識的想回頭看著墨白。
「別動,」墨白按著墨鶯的肩膀,聲音輕柔:「還沒好。」
墨鶯老實坐好,問:「皇帝和宰相來乾嘛?」
墨白慢斯條理的將李煜走問心路的事情告訴了墨鶯。
「在幻境中皇帝是那樣的嗎?」墨鶯神色不解,擔憂道:「那在現實中,皇帝會不會也誤入歧途?」
「應該,不會,」墨白無法保證,「大概。」
墨鶯勾著身前的一縷秀發,手指打著轉:「要是皇帝誤入歧途了,我們還能正常的過日子嗎?」
「能。」墨鶯回以肯定。
「那就好。」墨鶯一下子就放鬆了。
墨白又將除夕夜宮廷中茶會的事情告訴了墨鶯。
墨鶯對茶會有興趣但不敢去,她一個普通平凡的女兒家,出身貧窮,自卑的烙印早已深深的刻在她的骨子裡。
縱使現在躍上枝頭變了鳳凰,她也明白,如今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源自於墨白,沒有墨白她什麼都不是。
如果那個雪天她沒有在雪山上撿到墨白,她現在可能依舊縮在涼都的小破屋裡,終日為的夥食支出精打細算。
自己隻是運氣好。
墨鶯時常這般想,如果換作是別人撿到,結果與現在沒什麼兩樣,無非是墨白梳頭的對象不再是她。
……
自打觀星樓建成,墨白絕大多數時間都呆在這裡。
除了每日餐食和沐浴的時間,其他時辰墨鶯隻有來觀星樓才能見到墨白。
一個人待在下麵挺無聊,墨鶯多數時候會帶著和糕點陪在墨白身旁,和他一起消磨時光。
觀星樓上的時間咋眼流逝,如白駒過隙,冬日的驕陽好似妖嬈嫵媚的好姑娘,半遮半掩的藏在地平線上,含羞帶怯的向世界告別。
到了夜裡,星空顯現。
墨白將犯困的墨鶯送回臥房中,待墨鶯入睡後,他回到觀星樓上。
觀星樓的頂端,銀色的寶珠閃爍著淡淡星光,直到高亢的雞鳴聲平地而起直達天際,墨白才緩緩閉上眼。
仰望星空的時候,時間的流速仿佛會加快。
聽著城中此起彼伏的雞鳴聲,墨白思考起無意義的事情。
有的雞晚上叫,有的雞早上叫。
他喜歡從晚上一直叫到早上的。
……
慈寧宮,蕭婉兒站在院中,仰頭望著遠方高樓翹起的棱角。
她的身形略顯憔悴,絕美的麵容上血色不存,白皙的有些病態,獨立寒風中,宛如一枝嬌弱的小白花,下一刻便會被寒風催折。
觀星樓很高,高到即使蕭婉兒身處深宮,也能窺見些許偉岸的真容。
每入夜裡,樓的頂端便會閃爍起淡淡星光,落在孤獨寂寞的人眼中,是絕美的景色。
那座顯眼高樓的來歷,她自然是從宮女口中聽說過了。
令人趨之若鶩的仙緣,叩問本心的問心路,這些落在她耳中像極了小說裡的光怪陸離的故事,而如今本應該是小說裡的故事,卻確確實實的發生在焱國京城中,發生在距離她不遠的高樓下。
虛幻與現實之間,隻隔著幾道宮牆。
宮女上前,麵帶憂色:「太後娘娘,天冷,小心著涼。」
蕭婉兒神情淡漠,近些日子明顯感覺天氣更冷了,即使是待在屋內,身旁有爐火相伴,也會冷不丁的突覺一陣惡寒襲身。
在宮女們眼中,蕭婉兒的身子骨肉眼可見的一日比一日消瘦。
宮中曾多次派太醫來查看,前前後後不知換了多少人,竟是無人查出是病因。
底子弱,憂愁成疾,來來回回總是這麼幾句敷衍了事的話。
見蕭婉兒沒有動作,宮女又道:「太後娘娘,回屋吧,太醫說您需要靜養。」
「……」蕭婉兒看著遠處的高樓。
心中有那麼一瞬湧現出一個念頭。
如果現在離開宮廷,去那高樓下的問心路闖一闖,有沒有可能改變今後的人生?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幾率。
她搖搖頭,暗嘆一聲:「罷了。」
比起可能帶來的徹底絕望的結果,蕭婉兒選擇給自己留下一絲期望,存在的瞧得見的希望還有些許盼頭,能讓她沉浸在自我陶醉與幻想中,忘卻煩惱。
回到屋內,蕭婉兒坐在床榻上,雖是略顯消瘦,但身姿豐饒依舊,愈發纖細的柳月要襯托出翹臀的豐腴圓潤。
蕭婉兒低著頭,看著手中的畫卷。
畫卷上白衣人帶著麵具,赫然是那日潛入深宮的墨白。
這副畫是蕭婉兒自己畫的,她已經極力還原了記憶中的模樣。
畫下來沒有別的意思,隻因那日的記憶太過深刻,之後的一段日子腦子裡不停的回放。
久居深宮,蕭婉兒還是第一次見到宮外的進來的人,白衣人舉止古怪,還偷……換走了她的玉簪。
她不得不在意。
「能夠神出鬼沒的出入皇宮。」蕭婉兒盯著畫卷,「你究竟是誰?」
慈寧宮外有來人到訪,不久後宮女進入屋內,對蕭婉兒道:「太後娘娘,宮中今晚有茶會,皇上邀請您前去參加。」
蕭婉兒將畫卷收起,除夕夜茶會的事情她是知道的。
先皇在位時,除夕夜茶會她每年都會參加,坐在無關緊要的地方,當一個透明人。
無聊到是不會的,相反,蕭婉兒每年最期待的便是除夕夜的茶會,因為茶會上的點心十分可口。
蕭婉兒也樂得當個透明人,在一旁吃著點心,看諸臣臉皮不要,費盡心思的討好皇帝,有時候臣子之間的攀比甚至比戲台上的歌舞還精彩。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