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 / 2)
周六上午,日光和煦,通往院子的玻璃門被拉開,輕柔的風吹過紗簾,帶著花朵的芬芳。
客廳灑滿陽光,液晶電視裡還播放著綜藝節目,但聲音調得很低,顯然沒有人真的在看,隻能算作背景音。
巨大的落地窗旁,陽光照射最好的地方,瀧澤薰乖巧地坐在椅子上,而七海建人則親自給他剪頭發。
哢嚓哢嚓,手法利落,好像很熟練。
男人穿著居家服,頭發也沒有像平時那樣梳上去,早晨洗完澡擦乾後,隻是普通的散落著。
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男孩的耳垂,瀧澤薰瑟縮一下,有些憋不住笑。
「別動。」
七海建人把瀧澤扶正。
「我很怕癢。」
瀧澤薰伸手扌莫了扌莫耳朵,說不出是抱怨還是撒嬌。他說話時總是這樣。
七海建人:「你不亂動,就不會磕到你。」
好像剛才的失誤也是因為男孩一樣。
瀧澤薰下意識想要點頭,卻被七海按住肩膀。
「再動剪壞了我可不負責。」
金發男人說話時有點冷淡,但瀧澤已經很習慣了。
瀧澤薰小聲地笑起來,覺得有趣。昨天鬧到太晚,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著了,結果一醒來,就被七海薅著坐在客廳剪頭發。男人是純粹的行動派,說過什麼就一定會做,瀧澤早有體會。
但他沒想到七海連頭發也會剪。
現在不管是咒術師還是上班族,都要多才多藝嗎?
感覺好不搭。
瀧澤笑的時候身子也跟著震動,七海還沒碰到過如此不配合的『客人』,有些無奈地揉了揉對方的頭。
男孩這下才坐直身子,咳嗽兩聲,裝作正經,「七海好像在修剪盆栽。」
他在家照料花園裡的植物,時常拿著一把修剪鉗剪來剪去,把旁逸斜出的部分修掉,留下重要的枝乾,讓植物好好生長。
七海建人沒說話,但瀧澤能感知到,對方大概會露出很沒轍的表情。
不過也確實差不多,男孩的頭發有點自來卷,想要剪出漂亮的形狀,需要費點功夫。
七海之所以沒有帶瀧澤去理發店,是因為對方身體裡還有詛咒沒解決,跟發型師呆很久,也許會出麻煩。
好吧,這隻是借口,七海建人認為他需要一個儀式,尤其在他昨晚意識到那些心情後。
而且剪發對他來說不算很難的事。
「七海是從哪裡學會這些的?」
瀧澤和他聊起天來。
陽光很好,灑在身上,讓瀧澤薰覺得暖洋洋的,他微微眯起眼,享受著上午悠閒的時光。
哢嚓哢嚓,剪刀發出的聲音也像是節奏緩和的樂曲。
除了眼睛,男孩的發色也偏淺,陽光之下更像栗色,微微卷翹,顯得毛茸茸的,像那些小玩具熊。
七海略低下頭,手上動作不停。他有一陣子沒做這些事了,下手的時候會仔細考慮怎樣更合適。
「以前祖父教的。」
他的祖父也不是職業發型師,隻是空閒時喜歡學各種奇怪手藝。那時候的鄰居,剛好是個開了三十年美發店的老板,兩人都很喜歡釣魚,於是他祖父也順便學了學怎麼剪頭發。
還順手教給了他。
「感覺七海的家人都好有意思。」
瀧澤薰扌莫扌莫鼻子,手指捏起一小撮圍布上自己被剪掉的短發。
剪頭發,插花,聽七海說,他們以前還經常釣魚,隻是想象都能感覺到,七海的家人應該很熱愛生活。
一定是很好的人,才會培養出七海這樣善良的大人。
瀧澤薰有點羨慕,「那他們也是咒術師嗎?」
「不。」七海建人說:「隻有我一個。」
金發男人稍微對比了一下剪掉和沒剪掉的部分,十分自然地對瀧澤說:「和你一樣,他們都是普通人,看不到咒靈。」
所以七海建人也是普通家庭裡異常的那個。他眼中的世界充滿怪物,周圍的人卻視若無睹。
特別小的時候,他也會害怕地告訴老師同學,有奇怪的東西一直在學校附近,但換來的隻有狐疑的眼神和嘲笑,好像他隻是個想引起別人注意的沒用小孩。
而真有怪事發生,他們又會在背後說他很可怕。
但七海的父母從來不認為他有問題,盡管難以理解,卻也不會無視他的話。七海祖父的態度更是爽朗,說能看到怪物也無所謂,身體健康就好,他跟別的小孩沒什麼不同。
後來高專的人邀請七海入學,他的父母其實不太贊同。七海成績不錯,又不是說看到咒靈就不能過尋常生活。
他們是怕七海遇到危險。
因為看不到咒靈,也就更明白,對付那些東西的,隻會是有特殊能力的人。如果去了高專,七海也將是其中之一。
父母總是不願意孩子冒險。
但祖父卻很支持七海,「人要趁有能力的時候多體驗,既然錯過一定會後悔,那不如先試試,不喜歡再換。」
七海建人當時確實對咒術界有些好奇,他想著自己擁有能力,就應該做些什麼,讓這份力量變得有價值。
不過進入高專後,他馬上就發現理想與現實的區別。
而他最後也從那裡逃開了。
「那七海的家人也住在東京嗎?」
瀧澤薰有點好奇,至少他住進來後,好像隻聽見七海跟家人打過一兩次電話。但按理說,他們的關係應該不是很差才對。
其實瀧澤薰的問題已經有點接近私人領域,放在平時,自己的同事提問,七海建人不一定會說。
但如果是瀧澤,也無所謂了。
「我上高專之後,他們就出國了。一部分原因是工作調動,另一部分也是因為海外咒靈要少一些,會比較安全。」
瀧澤長長地嗯了一聲,似乎在考慮什麼東西。他接著說道:「感覺七海超級厲害,不管是做上班族還是咒術師。」
聲音有點俏皮,好像帶著許多憧憬。
連名取先生的禦守到自己手裡都能一下子變黑,就算這樣,七海也願意幫助他。
聽到瀧澤薰的話,七海建人拿著剪刀的手卻停了下來,像是被刺到,但很快又恢復如常。
「我的才能很普通。」七海建人很平常地說:「還有很多更厲害的咒術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