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托夢立廟（2 / 2）
一是某年蝗蟲肆虐，漫山遍野全都被啃得光禿禿，火羽城外餓殍屍體堆積如山，唯有老榆錢樹枝繁葉茂，所有蝗蟲全都繞道而走，焦溪村民靠吃榆錢菜團熬過了那年的春荒。
二是六十年前，驚蟄那天，老榆錢樹新發的葉子全部變成了真·銅錢，滿樹金燦燦，嘩啦嘩啦隨風灑落，村民站在樹下撿了整整一天，平白發了一筆大財。
……
因為有這些神跡，村民對老榆錢樹非常膜拜。
在河神廟坍塌，官爺又不允許村民修繕，說那尊斑駁泥塑是未經仙朝冊封的野神，擅自祭祀便為「淫祠」，還出動了一群官差，掄著鐵棒把泥塑打得四分五裂，沉入大河之中。
焦溪村民無神可祭，移花接木地老榆錢樹當做真神，日常香火不斷。
「東鳧神君」指定大家給他立廟的地方，便是曾經毀棄的舊廟宇，緊鄰著老榆錢樹。
杜小草趕到的時候，樹下已經站滿了村民，男女老少都有，穿戴著各色麻布衣衫，神情頗為肅穆，聚攏在村正身邊，梗著脖子跟呂文昭爭辯：
「這位公子，神君托夢給我等焦溪村人，我等自願為神君立仙祠，無須外人多事！」
呂文昭冷嗤：「神君不是想當就當，需要仙朝賜下功德金印，擅自立祠者徙八百裡。」
「八百裡便八百裡！我們不給神君立祠，他便不肯降雨，村裡的人遲早活不下去！」
「是啊，沒有水，我們怎麼種田？沒有吃的，逃荒要飯也得跑到幾百裡外！」
「仙朝不許這個，不許那個，管得挺多，怎麼不管管百姓餓肚子？我們焦溪有神靈庇護，溪瀑還沒徹底斷流，還能苟活，其它地方早就餓殍遍地，屍骨都堆成山了！」
「我們要給神君立仙祠！我們要下雨！誰都擋不住！」
「敢當者死！」
「……」
群情洶湧，便是呂文昭、秦佑安也不能阻，除非拔出飛劍殺人震懾。
便是真的殺人，也未必能阻擋村民立廟的決心，旱魃肆虐將近一年，「神靈庇佑」的焦溪村也漸漸抵擋不住旱情，溪瀑河渠中的水一天比一天少，眼瞅著就要乾涸。
所有村民都在祈盼老天下雨，這時候同時夢到「東鳧神君」，神君言之鑿鑿承諾村民「廟成雨落」、「平地漲水」。
神跡都入夢了，誰還敢耽擱？
誰舍得耽擱？
萬一靈驗了呢？村子就有救了啊？
立一座神廟而已，廟不在高，心誠則靈，焦溪村正以下，所有村民都鐵了心要祭祀「東鳧神君」。
村裡年紀最大的老人，翻出一本不知道珍藏了多少年的竹典，言之鑿鑿地說「東鳧神君」一直都是這片大地的正神，受過前朝仙帝冊封，並非不見經傳的邪神。
老者憤懣道：「大胤立國之後，沒有在東鳧冊封山水正神，新官不到任，舊官暫代，庇護一方百姓，何錯之有？」
群情激奮，善辯如呂文昭亦是無可奈何，敗下陣來。
他忿忿回到秦佑安身邊，悄悄怒罵：「都是那個老侏儒搗的鬼！白天還拱手作揖求饒，夜裡就敢作妖……我們說服不了這些村民，去山上把他找出來，一劍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