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家伎之子(2 / 2)
秦佑安蝸居養傷,一身常服,氣度卻渾然天成,仿佛生來就該被人頂禮膜拜一般,隨意瞥了一眼闖進來的唐氏子弟,搖了搖頭:
「東鳧神君頗有跟腳,並非一般的淫祠野神,朝堂爭執不下,不知何時才能有定論。」
闖進來的年輕人急眼,插嘴道:「可他膽大妄為!我堂兄隻是進山跟他討要幾枚冬至錢,他就凶性畢露,斷了我堂兄的四肢……凶戾奸詐,邀買人心,遲早是仙朝一害!」
杜小草愕然,「斷了四肢」,何其血淋淋?
是東鳧神君下得手?他為何下此重手?
來人回答不出,一再催促仙朝派風紀巡查使來剿滅東鳧神君。
「毀了他的淫祠,沉了他的泥塑,斷了他的香火功德,看他還怎麼囂張害人?」
大言不慚,惹人發噱。
唐圭冷嗤:「你這麼有主意,自己去辦便是,跑來纏我作甚?」
又要仰仗他出頭,又鄙夷他出身低微,連聲兄長都吝於出口,活該客死異鄉。
最終,那人也沒抹開臉麵,不肯低頭服軟,帶著隨從氣哼哼離開。
唐圭隨即也告辭離開。
呂文昭看著他的背影,壓低嗓門提醒秦佑安:「此人心機深沉,不是易與之輩,唐衍這次被斷四肢,就是他設的圈套。」
唐圭雖被族弟蔑稱「唐小六」,實則排行第三,廢了二兄唐衍,就隻剩下長兄唐克,如果唐克也死了,他就成了隴西唐氏現任家主的「庶長子」。
占了一個「長」字,出頭的機會更多。
他設圈套的手段也很巧妙,隻需搞定兩人即可:一是持有冬至錢的小姑娘,二是姚村正。
唐圭認出了小姑娘手裡的冬至錢,卻不揭破,讓人引誘嫡兄去買,隻要唐衍買了,立刻就會有人提醒它這枚錢的玄奇之處。
白石粼買走另一枚,也許是唐圭促成,也許是巧合,無關緊要。
唐衍貪心不足,鬧得闔村不得安寧,村正憤懣不滿,在唐圭的誘導下禍水東引,激將唐衍入山,四肢盡斷。
小巨爻不信這是東鳧神君做的,咬定是唐圭暗中下了黑手,栽贓到神君頭上。
杜小草也這麼認為。
這位唐三公子雖然是家伎之子,曾經被人踩在腳底,卻憑本事掙出了頭,有了跟談笑間廢了嫡兄還能全身而退的本事。
連秦佑安都被他蒙蔽,以為他暫離焦溪是要避開嫡兄的鋒芒和羞辱,實則是……下黑手。
杜小草想想自己身懷要命的隱秘,跟唐圭一牆之隔相處仨月,沒被他看破貓膩,真是傻人有傻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