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第18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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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絨絨心底猛地一震。

也與白衣耿師伯交手了這許多次了,耿師伯的劍法當然精妙高絕,但她的思緒卻更多的在耿師伯的身份與劍修符修一事上,如此回頭來看,她才驚覺,自己的好奇竟然壓過了幾分對耿師伯的劍所應有的尊重。

也許是心底隱約有預感,所以這一場劍,虞絨絨看得格外認真,也確實真的看出了什麼。

耿師伯的劍依然漂亮,那些幾乎要刻印在骨子裡的揮劍起手,那些流暢的劍招劍式,他依然信手拈來,如遊龍,如飛鳥。

可等虞絨絨站在他對麵的時候,她才發覺。

耿師伯的眼裡,沒有了光。

這個世界上沒有真正內斂的劍修。

饒是梅掌門那樣性情溫柔和煦之人,在持劍而起的一瞬,眼中也會燃起仿佛要燃燒自己的銳色。

可此刻的耿驚花,他的每一次揮劍雖然看不出什麼端倪,卻好似失去了應有的銳意與靈魂。

仿佛揮劍,就隻是揮劍。

這樣的劍,虞絨絨想要破之,實在太過容易。

可她卻隻是在防守,再睜大眼,想要看得更清楚一點,記得更久一點。

雖然耿老頭子在她上道衍台之前忘了和她說,但她已經在之前的試煉中發現了,所有的對局都是不能重來的,換句話說,所有的見麵都是一次性的。

這極有可能,就是她最後一次見到這樣白衣飄然的耿師伯了。

卻不料耿驚花卻倏而停了劍,雙眼很是不悅地看向她:「你在讓著我,這樣比有意思嗎?」

虞絨絨愣了愣。

是她不對。

她以一己想法去這樣故意避讓,隻為了拖久一點,再多看這樣的耿師伯兩眼,雖然有她自己的原因,但毫無疑問,這是對劍修的不尊重。

她收回了手中的符劍。

下一刻,她斂去了所有劍芒,再起陣。

她的陣是他教的,她看這天下符線的路,是他帶著她走的。

她想要讓還這樣拎著劍的,原本模樣的耿師伯,見一見自己的符。

純粹的,符。

符意濃。

劍風起。

雖然心事重重難以遮掩,但耿驚花到底或許被此前虞絨絨的行為激起了怒意,他的劍終於如同此前一樣,重新注入了真正的鬥氣與劍意,將整片的空氣攪碎,向著虞絨絨麵前漫卷而來!

數次的交手,虞絨絨對耿驚花的劍已經再熟悉不過,但這還是她第一次以完全的符來與他對陣。

她會很多符,她的所有符,耿驚花也都見過。

但那是後來的耿驚花,不是現在的耿驚花。

見畫飛舞,元嬰期本就是虞絨絨的主場,這麼多次對決下來,她如今已經完全可以不用手,而是用神識去操控見畫筆的動向。

意念總是要比動作要更快一些,因而虞絨絨畫符的速度,比此前還要更快許多。

待劍風近前的時候,她的第一道符已經布好。

「醉後少年狂。」她低聲念出這道符的名字。

再騰身,自符後踩步法,瞬息便在與劍風的交錯間到了另一個方位,一筆拉出了下一道符。

「白髭殊未妨。」

符意在半空成型,竟不是虞絨絨一貫愛用的隱形符線,而是真的好似活靈活現地勾勒出了胡須的模樣,竟然還有幾分可愛。

而正是這樣有些可愛滑稽的胡須狀符線,將耿驚花的下一劍徹底阻住,再一個錯神間,一道符意已經細細地懸在了耿驚花的脖頸間。

虞絨絨收筆躬身:「耿師伯,承讓。」

耿驚花的目光終有詫異,有茫然,最終,他隻是喃喃地重復了一遍方才的這兩道符的名字:「醉後少年狂,白髭殊未妨。」

……

「春來春去催人老,老夫爭肯輸年少。」耿驚花笑眯眯地坐在刑罰堂的房頂,看著麵前被他的舉動氣得臉紅脖子粗的丁堂主,還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雖說後來我入了小樓,但你到底曾經是我的師兄。快別客氣,來坐,來坐。」

丁堂主深呼吸告誡自己不要太生氣,沉聲道:「你給我滾下來,立刻,馬上。我管你輸不輸年少,你不要臉,我還要呢!」

耿驚花一點也不生氣,隻慢條斯理地從乾坤袋裡開始掏東西出來。

酒香四溢,肉香漫天,最關鍵的是,他手邊不知何時還多了一柄劍。

「老丁啊,當年你不是很不服嗎?」耿驚花拍開酒壇子,咕咚咚喝了兩口,笑道:「還要再試試看嗎?」

丁堂主瞳孔猛縮。

他幾乎是凝滯地看著那柄劍,再看向早已與記憶中的模樣完全不一樣的耿驚花。

他的這位師弟,縱使已經甚至沒有多少人聽說過他的名字了,甚至如今的模樣堪稱一句狼狽猥瑣,可知道真相的人,誰又會真的這樣覺得?

再過百年,千年,隻要他還活著,他就不會忘記耿驚花曾經白衣灑然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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