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第20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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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淵海中,高大俊美的鮫人眼瞳輕顫,長發飛舞,無數魔氣自他與大陣的縫隙中透體而過,他的意識中,有什麼逐漸清晰的東西在近乎瘋狂地奪取這具身軀的主導權。

但他的眼瞳卻依然清明。

那清明之下,隱約有血色滲出,謝琉神色平靜,仿佛已經遇見了什麼,也或許他早就為這一日做好了準備,所以已經不在乎自己如今這樣對抗的彼方是什麼,隻是在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如同他彼時以身飼陣,永困於此時一般。

他自當全力以赴,不計後果。

若非是他,恐怕大陣已碎,那人已經從魔宮白塔中踏出,魔氣已經呼嘯侵入修真域。

小樓之上,有人從海池中走了出來。

紫衣少女的長發隨著她的動作盡數乾透,她一邊下小木樓,那些這些年來被她藏在許多地方的暗器便全都回到了她身上。

等她站在小樓麵前的時候,她已經像是當初孑然一身,隻身一人遍尋了整個大陸,再站在謝琉麵前的那個風塵仆仆又執著的殺手少女。

粉衣的三師姐負手站在她麵前,已經明白了什麼:「你都想起來了?」

雲璃垂在兩邊的手緊握,已經有了些顫抖,她有太多話想要說,有太多淚想要流。

她想質問自己,為何這麼多年來,他孤寂困守悲淵海,不見天日,不知人間,而她竟能在小樓之上愜意安然度日。

她知道這是謝琉的希望,也知道自己記憶的封印正是謝琉親手所下,可越是這樣,她越是覺得痛苦。

她太了解謝琉。

也當然知道,如果有可能,他寧願她這一生都不要記起來他,無論他是活著還是死去,抑或是被困在悲淵海中不生不死,他或許隻要知道她還活著,還好……就已經足夠。

他將所有的痛都給了自己。

所有的,她難以想象,此刻卻已經足夠將她擊潰壓彎的痛。

如此千言萬語在心頭,每一句都像是刺入她心髒的利劍。

末了,她也隻是輕輕點了點頭:「想起來了。」

三師姐沒有攔住她的去路,隻是抬手遞給了她一隻淡藍色的海螺:「是小師妹帶回來的,她說,如果你恢復記憶了便將這個交給你。看來現在……是時候了。」

雲璃的目光輕顫,她抬手接過那枚海螺,再放在了自己耳邊。

海水浪潮的聲音自海螺中迭次響起,那一瞬,她恍惚好似回到了他們初遇的那一年夏日,回到了他們行走在海邊與海中的那些歲月。

然後,謝琉溫和的聲音響了起來:「雲璃。」

隻是這樣一聲,雲璃的眼圈便已經紅了,但她飛快地閉上了眼,掩住了所有的情緒,也掩住了自己的淚水。

謝琉似是低低笑了一聲,再繼續道。

「我也很想你。」

「很想,很想,很想。」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還要再說什麼,雲璃已經堅定且飛快地將海螺從自己耳邊拿開了。

隻聽這麼多,便已經足夠。

下一刻,她已經消失在了陰影中,縱身自密山峰頂躍下,再顫抖著掏出了自己這些年攢下的銀票,學著傅時畫的模樣,在空中一揚,隻想快一點,再快一點去他的身邊。

哪怕她心知肚明,海螺裡,她執意沒有去聽的,甚至不敢去聽的,謝琉的下一句話,一定是……

讓她不要來。

……

有人奔赴千萬裡義無反顧。

有人一劍落陣,懸如雪巔之上挺拔執拗的鬆枝。

也有人臉上的皺紋好似一夕之間變得更深,本就佝僂的身軀看起來好似更不堪重負了些,但那雙有了痛苦之色的雙眼中,卻清明一片。

太多事情……太多懸而未解的問題,都在傅時畫說出了那個名字的同時,有了一個解釋。

譬如歸藏湖大陣之動,為何分明已經是禦素閣閣主,執掌真正整個禦素閣大陣與歸藏湖大陣動靜的清弦道君,便是他並非符修,也總該有所察覺,可他卻對此仿佛始終毫無所覺。

又譬如為何汲羅被困浮玉山這麼多年,被做出了如此殘忍之時,而小樓之中卻無人知曉。

以汲羅的本事,真的從一開始就毫無手段,隻能束手就擒嗎?

她是否也曾試圖向小樓傳訊,卻最終……石沉大海?

所有這些事情,確實可以都推就到寧舊宿身上。

他乃小樓的二師兄,瓊竹派掌門,確實可以瞞天過海。

但這其中,總有一些說不通之處。

其他散布各個門派的師弟師妹們也就算了,為何清弦道君也能始終毫無所覺?

這其實本就是一件有些奇特的事情,且不應該這麼多年過去,都無人發現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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