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第209章「且讓我來毒化你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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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城。

昭淵帝仰著下巴,舒展雙臂站在陽光之下。

侍從與宮們環繞他的身邊,為他身上象征著至高皇權的龍袍撫平最後一道褶皺,捋順最後一縷流蘇,再將各華貴的飾品帶在他的身上。

他的麵前是一麵巨的水鏡。

那水鏡做得與尋常鏡子並無什麼區別,此刻也隻是倒映出了昭淵帝廣袖高冠威嚴肅正的身影,再讓他對上了鏡子中自己的那雙。

他與自己對視。

再最後一遍問自己,是否真的要這麼做。

是否要……在此刻,穿過這麵水鏡,或許有去無回,也或許就此成就自己一直以來的雄心與夢想。

侍從將最後一麵玉玨掛在他的月要間,再弓月要退下,於是偌的庭院之中,隻剩下了他一人。

無人知道這位帝王陛下在這個實在普通的午後,為何要突然換上這一身最為貴重的朝服,是去祭祖祭之時……,哪怕是彼時登基之時,他之所身著,恐怕才能與此刻相提並論。

侍從心中或許有好奇,有解,但宮城這地方,最容下的,就是好奇,所以沒有人問出半個字來,無人敢去猜君心。

卻有一襲黑袍知何時出現在了回廊的陰影之中,或許,他從頭到尾都在那裡,隻是無人發覺。

此刻見昭淵帝凝視著鏡中的自己,他才緩步而出,停在了昭淵帝幾步之遙的側後方,緩緩開口道:「陛下可是猶豫了?」

「期盼了這許多年的事,看近在前,說心底沒有怯意與遲疑,也是可能的。朕……到底過凡人爾爾。」昭淵帝沉應道。

「但跨出這一步,陛下就可以是了。」黑袍的音有些喑啞,明顯也已年輕了。赫然是崖王朝的那位德高望重的師。

他分明依然是人類之軀,體內也沒有任何一絲道元流轉,卻竟然在勸說昭淵帝去行險事,甚至……改變自己的族。

「到底非我所願。」昭淵帝長長地嘆了口氣:「我欲成仙,仙容我。我欲成魔,隻有此路可走。朕,別無選擇。」

但旋即,他的音中,已一掃此前遊移與疲態,周身也重新有了一朝之帝君所應有的睥睨龍氣:「既然別無選擇,已選擇,朕也自然,退無可退!朕要這下歸順,要這海八荒都是我崖王朝的疆域,而非今七零八落之貌,隻有這一條路。」

他負手而立,長久地看向了前方。

此處宮牆環繞,重重疊疊,深宮寂靜。

但他的目光,卻分明越過了所有這些桎梏,看向了更遙遠的彼方,看過了整個王朝所有的疆土,穿過那些風與花,那些雪與月,掠過百姓的笑顏與愁容,看過北疆的落雪與風沙,再見到南域的水暖與綠意。

他或許還在這樣的一中,寥寥回顧了自己的一生。

第一次擁有屬於自己的孩子,看著他長,再看他生道脈,好似恰恰要將他深埋心底的那些雄心欲念重新引起。

——他曾於古籍中讀到,若親生血脈為生道脈時,或許可以奪舍之法,讓自己邁上修真之路,再尋長生。

彼時他心神搖曳,卻偏偏在旁邊看到了熟悉的字跡標注,那字跡,赫然竟是崖王朝的開皇帝。

就連與修真門派們定下了此苛刻約定法則的開先祖,竟然……也曾為此法駐足嗎?

他也曾責令自己可違背約定,可違背祖訓。可偏偏,他的血脈,恰好是生道脈。

欲念這一起,烈火燎原,轟然可收斂。

是上注定吧?

他也曾輾轉反側,也曾於心忍,但最後,他依然認為這是意。

即是意,他本就應順應本心,再順意。

本心,是一位帝王與生俱來的野心。

至於他的發妻,他的兒子。

他……會引他們為傲,而他們既然是崖王朝的子民,生於帝王家,與生俱來應該有該承擔的責任。

能為崖王朝的疆域擴張獻上自己的生命,也當是他的榮幸。

——昭淵帝始終是這麼認為的。

至於後來傅時畫幾入庫,為所欲為,他自然知曉,卻也一笑了之。

就當是補償吧。

他是想著。

雖然再未謀麵,但清弦道君時而也會有隻字片語傳來,譬他何時築基,何時合道,何時夫唯道,結金丹,凝元嬰。

這是他最優秀的孩子,也是他最驕傲的孩子。

而現在,他終於要去他的身邊,再……去奪舍他的身軀,以他體內的那根魔骨之髓,控製魔神,再達成自己這些年來的夙願。

「陛下已付出了這麼多,成功,成仁。」黑袍師撩袍跪地,長叩首於地,喚回了昭淵帝的緒,朗道:「老臣願見證陛下成立朽業!」

「這些年來,也隻有你明白朕的心。」昭淵帝微微側首,看向跪於自己身後的老臣:「若我一去回,老二……靠你輔佐了。」

言罷,他再肅衣冠,一步踏入了水鏡之中。

水鏡的另一側,在悲淵海側,一隅連斷山青宗都知道的山坳之中。

落地之時,滿山的法陣驚動,悄然浮現出了古老卻深深鐫刻其上的法陣。

奪舍法陣。

……

悲淵海中,錘斷,海浪湧動的水色裡,竟是真的已有一條鎖鏈隨波而動,失去了法的支撐,顯露出了歲月的痕跡,在海水的沖刷下,緩緩坍塌傾圮,化作海中的碎屑齏粉。

貫穿的傷口裸露出來,療愈法陣的陣意斷,雖然難以真正就這樣治愈此年可怖的傷口,卻也至少能減緩太多痛苦。

謝琉的瞳之色變得更淺了一些,那根砸斷了的鎖鏈恰好是他的右手,於是有骨骼之自他身上響起,他幾乎已忘記了要怎樣彎曲手臂,卻還是忍著難以言喻的痛,將手臂一寸一寸地,曲了回來。

然後,他用自己尚自血肉模糊的手,回抱住了懷中的雲璃,將她緊緊地扣在了懷裡。

這一刻,好似縱魔神在前,也與他無關。

悲淵海陣已此之多的魔獸群沖了個七零八落,若非謝琉在此,恐怕早就有無數魔獸自斷山青宗的岸邊冒頭,但此刻,既然虞絨絨來了,是碎成了殘渣的陣,她也能想辦法讓斷陣重續。

海中的血腥味道更濃,洶湧的魔獸撞到了南牆也會停歇,隻是在以鮮血塗抹魔神這樣上前走來的背景。

在終於抬看向魔神的這一瞬,虞絨絨覺得自己好似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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