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看不見的詛咒（1 / 2）
這種詭異的花紋, 她曾在萊恩的身上見到過一模一樣的。
星野告訴她，這是詛咒入體的明顯特征，一些鬼怪想要突破境界的時候，才會選擇這種鋌而走險的方式。
萊恩是d級鬼怪, 也算是鬼怪之中的佼佼者, 可眼前這個葉嵐溪雖然看不出他的實力, 但從對方帶給她的威懾力來看, 應該是略遜於傑克叔叔的。
萊恩身體逐漸衰敗，就是因為詛咒作祟，如果說他是為了追尋九死一生的突破才選擇鋌而走險的話，那這家夥呢？他身上的詛咒麵積並不弱於萊恩，實力卻低於萊恩一截，葉嵐溪並不認為他能熬過詛咒的反噬。而他現在身上所發生的異變也能從側麵說明, 他正在一步步走上毀滅之路。
察覺到葉嵐溪的視線，食客拍了拍自己肥膩的肚皮，語氣不善的說道：「看什麼看！沒見過男鬼光膀子嗎？」
葉嵐溪調侃道：「你身上的黑色紋身挺獨特的。」
食客臉上閃過一絲疑惑，他神色不悅的嚷嚷道：「什麼黑色紋身，老子從來不紋身！你眼睛有毛病吧！」
「哎？」葉嵐溪訝異的看著他, 這家夥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體內有詛咒這回事, 可她明明看得清清楚楚。
那詛咒是一種繁復晦澀的花紋，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邪異感, 似是有生命一般，詛咒凝聚成的黑色花紋正在沿著他的月匈膛不斷往上蔓延，如今已是到達他的脖頸處了。
食客揮了揮手，煩躁的說道：「去去去！沒空跟你瞎扯！老子要回家睡覺去, 困死了！」
他走路姿態極為笨拙, 並非是因為身上肥肉壓垮了雙腿, 而是一種極為微妙的不協調感，葉嵐溪看著對方漸行漸遠的背影，越發越覺得自己看到了一個站立行走的豬。
回到屠宰場的時候，是晚上六點，雖然還沒到規定時間，但萊恩已經等得極其不耐煩了，他背著手在屠宰場裡四處亂竄，時而去挑星野的毛病，時而又對著幾個清潔工破口大罵，所有員工都被他折磨的苦不堪言。
葉嵐溪才剛回來，還沒等放下手中的東西，萊恩就如同閃電一般竄到了她的身旁，他一把扯過袋子，興奮地說道：「讓我看看你都買了些什麼！」
萊恩將上衣、褲子依次拎出查看。
「眼光也就一般般吧。」雖是這麼說，但他的嘴巴已經快要咧到耳根了，任誰都能看出他的滿意。
迅速換好衣服之後，萊恩大搖大擺的從房間裡走出來，猶如開屏的花孔雀一般，在所有人眼前晃了一圈，肆意揮霍著自己那點聊勝於無的魅力。
難以想象，現在這個宛如沉浸在美好青澀的初戀世界中的家夥是那個凶神惡煞的萊恩。
「今天打扮的很帥嘛。」藍蘭的聲音從遠處響起，她今晚穿了一件寶藍色的連衣裙，襯得肌膚更為白皙。
萊恩臉上的自戀瞬間收斂，他看著藍蘭眼底泛出幾分難以察覺的溫柔：「你怎麼過來了。」
藍蘭眨了眨眼睛，反問道：「怎麼？不歡迎我？」
萊恩連忙反駁：「瞧你說的，怎麼可能呢！」
藍蘭抱住他的手臂，語氣親昵的說道：「那我們走吧。」
兩個鬼怪相互依偎著離開了這裡，若是一些不知情的家夥看到這樣一幕，肯定會以為他們是一對感情深厚的情侶。
葉嵐溪收回視線，走進豬圈裡。
阿彩已經等她多時了。
今日的她難得清醒，臉上的倦容都一掃而光仿佛渾身上下都有著用不完的精力一般，但葉嵐溪知道，這隻是回光返照。
見她進來，阿彩連忙說道：「哼哼哼。」
怎麼樣？你有沒有見到月婆婆，有沒有把項鏈交給她，她現在還好嗎？她有沒有問起我？她有沒有說想我？
阿彩的問題猶如連珠炮一般迅速射出，就連翻譯官星野都有些跟不上她的節奏，但他還是一字不落的將阿彩的話復述了一番。
葉嵐溪沉默了，看著那對充滿希冀色彩的眼睛，她還是沒有忍心說出真相。
半晌之後，她緩緩道：「你放心，婆婆她現在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我已經將她安頓好了，她現沒有痛苦也沒有悲傷，過得很幸福。」
阿彩猛地點了點頭，黑豆的大小般的眼中淌出幾滴滾燙的淚水，她張開嘴巴，極其艱難的發出兩個音節：「謝謝」
再次睜開眼睛之時，阿彩的臉上隻剩下迷茫，她看著葉嵐溪，仿佛是在看著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她很快收回目光，大搖大擺的朝著豬食盆的方向走去，她也加入到了乾飯的行列，很快便徹底融入到了豬群之中。
葉嵐溪看著她的背影低聲說道：「再見了，阿彩。」
星野靜靜的望著葉嵐溪的側顏，她的眼中沒有半點淚光閃爍，眼神卻是毫無神采的，臉上的表情也讓他覺得壓抑而又沉悶。
星野皺起眉頭，他不是很能理解葉嵐溪此刻的情緒。
他們明明隻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而且阿彩會徹底失去神智的遲早都會到來的不是嗎？雖是如此，可看著她的情緒低沉的樣子，他好像也被感染到了，心也跟著沉了下來。
他的情緒似是傳遞到了掌中握著的黎明身上，屠刀微微震盪，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嗡鳴聲。
星野忍不住說道：「你不開心？為什麼？」
葉嵐溪低聲道：「有那麼明顯嗎？」
「有。」星野認真的點了點頭：「你不開心的時候很醜，好像一下老了好幾歲一樣。」
聽到這話葉嵐溪連忙拿出鏡子，她極為認真的端詳了一會自己現在的模樣，然後說道：「哪裡老了，我明明還和以前一樣好看！」
不過被他這麼一打岔，葉嵐溪忽然覺得自己的心情好了幾分，她揚起唇角，勾出一個極為淺淡的笑意。
星野真誠道：「還是現在的你比較好看，希望你能一直開心。」
葉嵐溪：「謝謝你的祝福」
「萊恩主管在嗎？」
葉嵐溪下意識的朝著聲源的方向看去，隻見丁六一臉憔悴的站在門口。也不知道他今天到底經歷了什麼，整個鬼都變得格外滄桑，頭發亂蓬蓬的，領帶也歪歪扭扭的掛在脖子上，更不要說他此刻的臉色，透著幾分難以言喻的灰白感，嘴角還有奇怪的白色顆粒狀汙漬，應該是風乾的口水。
雖然丁六是那種「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的典範，但前日西裝革履的他到底還是能夠透出幾分社會精英的感覺，而現在的他就像是剛從搶劫犯手底下掙脫出來，渾身上下都寫滿了狼狽。
葉嵐溪看了眼出來湊熱鬧的唐芯三人，沒有暴露出她和丁六之間的熟悉，而是用一種疏離又不失恭敬的語氣說道：「萊恩主管出去了，您找他有事嗎？」
丁六現在的精神狀態已是讓他無暇顧及這些小細節了，他如同看到救星一般，走上前來，抓著葉嵐溪的手說：「我實在是饞得慌，前天的豬肉還有剩餘的嗎？新不新鮮沒關係，我隻要那頭豬身上的肉，我要直接把它打包帶走。」
葉嵐溪麵露為難：「我不能擅自做主啊。」
丁六連忙舉手保證：「放心出了事我擔著，絕對不會讓他遷怒你們的。」
葉嵐溪對星野說道：「你去看看吧。」
「好。」星野點頭，轉身離開之際，葉嵐溪忽然拉了下他的袖口，然後踮起腳尖，附在他的耳畔小聲道：「順便幫我把那三個家夥支走。」
星野看了眼唐芯三人，瞬間明白了葉嵐溪的意思，他直接跟三人說道：「你們跟我一起過去，那頭豬太重了，我一個人抬不動。」
礙於身份差距，三人不敢反抗星野的意思，雖是好奇丁六此刻不同尋常的狀態，但也隻能乖乖跟他離開。
等他們走後，葉嵐溪轉頭看向丁六，不動聲色的套話：「丁老板，以你的身份地位，什麼樣的美味佳餚沒吃過啊，那頭豬就那麼好吃嗎，能讓你念念不忘到這種境地。」
一想起那前天吃過的美味，丁六的口水就不受控製的分泌，他擦了擦嘴角莫須有的口水，說道：「你是不知道，那是我這兩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豬肉了！第二天早上起來，我就又饞了，去臨海市的頂級飯店點了個全豬宴，但你猜怎麼著，那豬肉一點滋味都沒有！純粹用醬料餵出來的，沒有半點肉香！和在這裡吃過的完全沒辦法比，也是奇怪，之前我還覺得那家飯店的豬肉已經是臨海市天花板了，沒想到啊，跟萊恩給我吃的一比，它就什麼都不是了。你說說，萊恩這個寶藏明明就在我身邊，我卻一直都沒有發現！」
葉嵐溪一臉懷疑的說道：「真的嗎？我不信！」
丁六連忙道：「當然是真的！你也知道，以我的身份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啊，但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要，我就想要吃口豬肉！等你嘗過那個豬肉，你就會知道那是什麼感覺了！那是語言難以形容的美味。」
丁六現在已經饞豬肉饞到走火入魔了，他死死的盯著屠宰場的方向，恨不得自己親自去尋找那頭黑毛豬。
看著他現在的古怪狀態，不知怎麼，葉嵐溪忽然想起了駱莊飯店裡的那些詭異食客，她看著丁六大敞的襯衫衣領，說道：「丁六，我可以看看你的身體嗎？」
丁六：？？？
「你要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