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地窟老者誦經,青峰上少年舞劍(1 / 2)
淒涼的寒風從頭頂刮過,陣陣鵝毛大雪落下,仿佛一柄柄利劍一般將這天地劃開,使之變得冰涼。
陽光灑下,雪地上閃爍開道道金芒,能帶來刺眼的光明,卻帶不來溫暖。
這一日,天地一窟,一名身著白色寬鬆長袍的老者手持經卷,眼睛微閉,席地而坐,就地誦經論道。
但見那老者說的,天花亂墜,地湧金蓮。妙演三乘教,精微萬法全。慢搖麈尾噴珠玉,響振雷霆動九天。
老者說一會道,講一會禪,三家配合本如然。開明一字皈誠理,指引無生了性玄。
雪依舊還在下著,天地一窟萬裡之內皆為寂涼,而在老者的身前,坐著一名臉上尚未褪去稚氣的孩童,若是仔細看,便是能從這孩童的身上看出一些不一樣的地方,坐在雪地上的那名孩童臉上有著一些尚未褪去的鱗片,鱗片呈雪白色,但是根處卻隱隱帶有一絲血紅。若是有外人在場,必然會開口大呼妖怪,不過老者卻絲毫沒有在意這些,依舊還在那兒誦經。
端坐在雪地上的孩童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然後抬起頭來看著老者,怯生生地開口道。
「老爺爺,若是有人想殺我,我該怎麼做?」
老者的眉頭動了動,旋即便是睜開了眼睛,並沒有直接回答孩童的問題,而是對著孩童開口問道。
「生又如何?死又如何?」
孩童緊皺著眉頭,那張粉嫩的小臉蛋因為認真思考而擠成了一塊,看起來頗為滑稽,想了好一會兒,孩童最後才認真地開口道。
「若是我被殺了,就不能來看爺爺了啊。」
老者站了起來,走到了孩童的身旁,然後坐了下來。
「如果我說我快要死了,你會怎麼辦?」
孩童並沒有回答老者的問題,而是直接哇地一聲哭了出來。豆大的淚珠從眼眶中唰唰掉落,凍成晶瑩的冰塊。
過了好一會兒,孩童這才停止哭泣,開口咽唔道。
「我不要老爺爺死。」
老者豁然地哈哈大笑,伸出手指在雪地上寫了一個生,一個死字。這一生一死二字在雪地上相互纏綿,很快便是一般無二。
「生,不過是搶占著肉體存在於這世上罷了,死,隻是將這肉體還給了這浩天世界,自始自終都要收到這天地枷鎖的掌控,那麼,生死,又有和不同呢?」
孩童本就是妖靈,因為常年坐於老者身前聽老者誦經,這才通了靈,不過靈智卻是極低,自然就被老者所說的話饒了進去。他也不知人情世故,不懂怎麼說會招人厭惡。心中想到什麼,便是去做什麼。
「那老爺爺若是死了,我便去給老爺爺做一副棺木,葬於那高峰之上,日受陽光沐浴,夜受月光養神。」
老者也不生氣,扌莫了扌莫孩童的腦袋,嘆了口氣,豁達地開口道。
「倘若我死了,你便將我丟至山上,我生來是這樣,喜好無拘無束,死後也不想被一副棺木所拘束。」
孩童思考了好久,還是想不通為什麼老者會這樣說,所以他開口問道。
「那這樣老爺爺豈不是要受那鷹鷲啄,虎豹吞?」
老者抿了抿嘴,將手中的卷書收了起來,道。
「若是葬在棺木中,待我肉身同那棺木一起腐爛,蟲子從土壤中鑽進來,吃著我的腐肉,啃著我的爛骨,這同被鷹鷲啄,虎豹吞又有何區別?莫非被鷹鷲啄,虎豹吞是壞了遺體,被蟲子啃咬就不是了麼?」
孩童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他雖然能夠大致地聽明白老者的每一句話,但是將這些話連在一起之後,他還是不明白老者說的是什麼意思。
不過他並沒有將這一天的對話放在心上,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一天對話的記憶也是在孩童的心中慢慢消失了。
就這樣,春去秋來,又一個三年過去了。
這一年,孩童長成了少年,他的頭上長出了一對角,臉上的鱗片卻已然收斂,除去那一對血角,看上去倒也和凡人沒什麼兩樣,他的身上散發出濃鬱的生機,此刻的他正處於一生之中最為鼎盛的時期!
反觀老者看上去更老了一些。臉上的皺紋也更深了,身上的氣息也是越來越弱。
一日,老者將少年喚至自己身前,看著少年,語重心長開口問道。
「我且問你,你在我座前聽我誦經念道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