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異國(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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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橘永遠都記得媽媽打電話時候的聲音。

媽媽很平靜且壓抑地闡述了陳晝仁母親對他們家人的評價、言語之中的羞辱,不疾不徐,緩慢鎮定,條理清晰。

江晚橘知道媽媽遭遇了怎樣的折辱。

她的媽媽,一生要強,愛惜名聲,無論工作還是生活,從來沒有和人紅過一次臉,生過一次氣。

江父也是,他好麵子,要強,等江母說完後,他就悶聲說了一句。

「晚橘,我們花了這麼多心血和錢培養你,不是為了讓你被其他人家欺負的。」

結婚並不是兩個人的事情。江晚橘早就聽過這一句話,但真正切實感受,還是這一次。

至少她努力過了。

隻是世間事不能盡如人意。

陳晝仁說:「你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累了?」陳晝仁說,「等會下山我背你。」

江晚橘站起來:「我不想事情太難看,陳晝仁,但是我得和你說。你的媽媽給我父母打了電話,你應該知道她會說什麼。」

陳晝仁聲音壓抑:「我知道。」

「我想了想啊,」江晚橘說,「我喜歡你,這點沒必要騙你……但是喜歡很簡單,相處很難。」

她安靜地闡述著這些,看著陳晝仁的笑容消息,到麵無表情,但他的眼睛看起來有些難過。

江晚橘很難想象會從他臉上看到這種表情。陳晝仁伸手,江晚橘安靜地過去,肌膚觸碰的時候,她感受到對方用力拽了她一下,仿佛這樣就能將她留住似的。

「我們的相處應該沒有問題,」陳晝仁說,「是我做了讓你不舒服的事情?」

江晚橘希望他不要再說下去了。

風太大,好像連她的呼吸都受到了影響,不能順利,不能自主。

「沒有,」江晚橘說,「我們相處的很愉快。」

「但是……」她說,「有些事情不是相處愉快就可以。我有家人,家庭,直接說吧,我父母就是普通人,他們年紀大了,經不起上麵的打壓,也經不住這樣的侮辱。」

陳晝仁說:「我可以登門向叔叔道歉,我回國後就——」

「斷絕關係嗎?」江晚橘說,「你要做什麼?和父母抗爭到底,然後為了以示骨氣,不用他們的人脈、權勢,徹底放棄事業,一無所有淨身出戶?」

她用了一些傷害他的話,咬牙狠心:「然後承擔著被你父母處處針對的局麵,遠離北上廣,找個城市領一月三千的薪水?陳晝仁,你可以嗎?」

陳晝仁說:「我可以。」

「我不行!」江晚橘說,「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你攢兩年多的錢才足夠送我一個包,也接受不了和你一塊住擁擠的出租屋。」

陳晝仁有更好的未來,他本該居高嶺,江晚橘不能讓他墜平崖。

分開對兩個人都好。

不單單是她的未來,她的父母,還有陳晝仁的以後,他的事業。

江晚橘覺著自己說的已經足夠明顯了,她說:「我辛辛苦苦讀這麼多年書,不是為了和你一起吃苦,我要往上走。」

陳晝仁安靜地聽完,山上的風有些大,江晚橘的手很涼,她慢慢地將自己的手從陳晝仁掌中抽走。陳晝仁沒有嘗試挽留,他隻沉默地脫下外套,給她披在肩膀上。

陳晝仁說:「那你等我三年,我不會讓你吃苦。」

他說得很慢。

江晚橘轉過臉:「我不接受畫餅,陳晝仁,你回去吧,這樣對我們倆都好。」

陳晝仁說:「就三年。」

「你很好,」江晚橘仍舊說,「但我隻能陪你走到這裡了。」

陳晝仁不接受。

他保持了沉默。

明天就回巴黎,今晚兩人在一家波西米亞風的餐館中吃飯,這裡到處都是嬉皮風格的裝飾品,色彩繽紛,音樂熱烈地讓人以為自己身處熱帶島嶼。客人們大多吵吵嚷嚷地笑著聊天,唯獨這個桌上的兩位客人有些古怪,他們不說話,隻是安靜地吃飯。

晚上並不如此。

掛著抽象派藝術油畫的房間中,江晚橘因為受不住而緊皺眉頭,今天是最後一次了,她已經告訴陳晝仁,重新找好了新住處,明天回巴黎後,她將請搬家公司搬家,離開陳晝仁的公寓——他放心,江晚橘這次找的房間很不錯,和一個華裔女孩住在一起。對方和江晚橘是校友,來巴黎是讀書。

江晚橘的上司也告訴她,下周起,她的薪酬將得到適當的調整,她前途大好,一切都按照著江晚橘初到巴黎時候的期待進行著。她在一步一步地往上走,在向著自己的目標進發、努力。

陳晝仁是她計劃中唯一不可控的變數。兩個人在無光的地方仿佛化身成為野獸,互相逼迫對方。陳晝仁不再憐香惜玉,而江晚橘也能強撐著翻身而上,按住他的肩膀,在充滿了橘子破裂迸出果汁的時刻,她的眼淚和溪流一同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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