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為伊消得人憔悴(2 / 2)
沉吟片刻,身形緩緩向小樓走去,扶著一樓的欄杆,朗聲吟道:
「佇倚危樓風細細。」
紫竹居士輕輕點點頭,此時陸永身扶欄杆,但在眾人目光的環伺下,的確猶如身處危樓。
此時正值二月,春風習習,也與句子貼切。
不過隻是一句,卻說不上有多好。
此時陸永攀上了小樓二層,在紫竹居士的示意下,並無人攔他,他站在二樓平台之上,極目遠望,似乎是看向柳若湘的埋骨之處。
「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裡。無言誰會憑闌意。」
「不錯!」
紫竹居士微微點頭,聽到這一句,他才知道陸永所做的是詞,並不是詩。
單從這一段來看,已經與劉定所做的詩不相上下,甚至略有勝之。
而且陸永所做的詞,隱隱約約之間,與他思念亡妻的心境相合,更貼他的心意。
突然,陸永轉身,又踏上了三樓的台階。
「這裡不能上去!」
站在三樓樓梯轉角處的兩名紫竹居士學生,正要將他攔下,紫竹居士卻輕聲說道:「允他上來。」
聞言,兩名學生隻好站在一旁,任由陸永踏上三樓。
三樓平台,擺放著一個小石桌,黃裙女子與王易方正坐在那裡談天說地。
陸永走到石桌旁,突然間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壺,也不向杯中斟酒,直接將酒壺舉起,從酒壺嘴倒了一大口酒。
姿態輕狂,卻麵容悲苦。
見到他如此行徑,王易方卻笑了笑,沒有說話,那名黃裙女子眉頭微皺,但也沒有多說什麼。
紫竹居士看著陸永的所作所為,卻越發欣賞,想起了自己年輕時,張狂妄行的日子,也是在那時,他結識了自己的結發妻子。
陸永將嘴裡的酒,一口飲下,接著仰首道: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
吟完這一句,陸永將手中的酒壺,輕輕丟還到石桌之上,跌跌撞撞地向著樓下走去。
身軀佝僂,步履蹣跚,再也不復之前的輕狂之態。
黃裙女子看著陸永下樓的背影,不知為何,不由自主地泛起一絲心疼。
看到陸永走下樓,此時已經沉浸詞意之中的紫竹居士對著他的背影喊道:「還有呢?」
「這詞還沒做完!」
陸永聞言,低頭黯然苦笑,輕聲說道: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頓時,樓上的紫竹居士,呆立當場,一言不發。
整個紫竹園內,剎那間安靜了下來。
陸永聲音雖小,在場諸人,大多都身有修為,便是儒道九品,也耳聰目明,所以他的聲音,一句不拉的傳入了眾人的耳中。
俄頃,在場眾人先是渾身一顫,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思念的人。
而來此詩會之人,都是一些年輕未婚配之人,鮮少有已婚之人。
這首詩,雖然陸永是思念柳若湘,但在眾人心中,卻可以代指自己的意中人。
眾人神色各不相同,有的麵容呆滯,有的愁眉苦臉,有的掩麵哭泣,更有的黯然銷魂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好!」
「好!」
「好!」
紫竹居士沉浸在詞意之中許久,心旌神搖,直到此時,才連續說出三聲好,勉強從意境之中抽身而出。
卻不知道,自己在說出三聲好的時候,卻已經老淚縱橫。
這首詞,太貼切他此時的心境,他為何以思為題,正是因為思念亡妻,陸永這詞,直擊他的心靈,令他久久不能自己。
尤其是詞的前麵幾句,都是鋪墊,卻已經極為不凡,但直到最後一句,才一語道破:
「為伊消得人憔悴!」
——原來是為了她!
這要怎樣的才氣,才能寫出此等的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