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1 / 2)
第68章
秋風裹著殘枝落葉飄遠,外頭陰沉沉的,似是隨時要落雨。
梁適被許清竹的笑晃了眼,片刻後自知失言,轉移了話題,「外頭應該還要下雨,你帶傘了嗎?」
「梁老師。」許清竹看向她,「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麼?」
梁適抿唇,知道逃不過自己挖的坑,便隨意道:「我是說我自己,有點糾結要不要去找我父母。」
許清竹目光緊緊地盯著她,良久輕輕嘆息,直白地和她說:「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決定。但如果你是想試探我的事情,可以直接問,我不太喜歡繞彎子。」
梁適:「……」
以前你千方百計來試探的時候,我可沒看出來你不喜歡繞彎子!
她也隻是在心裡悄悄吐槽,也沒敢和許清竹說。
說了怕又是一場辯論,她抵擋不住許清竹的陰陽怪氣。
主要是許清竹一旦開始陰陽怪氣,氣氛最後總會往奇奇怪怪的方向走。
她有點承受不住。
於是她嘴硬道:「我真的是想問我自己。」
「所以你是知道我身上有過什麼的。」許清竹說:「正常不應該是先好奇我身上也有這種事?」
梁適:「……」
又被套路了。
梁適看著她,無奈道:「許老師,我這輩子走過最遠的路就是你的套路。」
許清竹把書包拉鏈拉好,梁適在她要背之前順手拎過來。
許清竹也沒拒絕,隻是輕笑,「隻能說梁老師太不會偽裝了。」
「那……你是怎麼想的?」梁適小心翼翼地問。
反正話都說到了這一步,要是不問些什麼,都對不起自己遭受的陰陽怪氣。
畢竟她還有一個任務的。
完成了這個任務,她湊一湊,說不準能在海舟市湊個房子首付。
沒辦法,她向來不喜歡租房子住。
猶記得她當初掙了錢就要買房的時候,驚呆了經紀人和助理,都覺得她太早了。
畢竟藝人住酒店的時間遠比在自己房子裡住的時間長,而且酒店有劇組給報銷,她買房一點兒都不劃算。
但梁適說,有房就意味著有家了。
她可以將爺爺奶奶的骨灰盒供奉在家裡,有一個隨時能棲息的地方。
盡管沒什麼煙火氣,但那是獨屬於她一個人的空間。
那會兒王姐說,她對買房有執念。
而她擁有自己房子的時候,站在門口的滿足感不是尋常小事能比擬的。
和她的電影上映以後,她取得了一水好評的滿足感不相上下。
況且這個都是要看許清竹態度的,要是許清竹也很那就是雙贏!
梁適那被壓下去的心思再次活泛起來。
「你對那些流言。」梁適問:「有信過嗎?」
許清竹皺眉,搖頭:「沒有。」
「這麼堅定?」梁適詫異:「一般不都會有所懷疑麼?」
「這圈子裡的流言太多了,和實際不相符的也很多,今天你和一個人走在一起,可能隔一天就會傳來你們訂婚了的消息。」許清竹微
笑:「謠言止於智者。」
梁適:「……」
「那要是真的呢?」梁適說:「你會錯過自己的親生父母哎。」
「還好吧。」許清竹說:「我現在有父母。」
她頓了下,係好安全帶後看向梁適:「梁老師,你覺得我們現在還是會需要父母的時候嗎?」
梁適呼吸一滯,「昂?」
「如果那些流言是真的,那我的父親也去世了。」許清竹說:「我再糾結這些沒有意義。包括你,你現在說要去找親生父母,我不反對,但隻能說結果可能不盡如人意。」
天冷,車裡開了暖風。
許清竹理智地給她分析著現在狀況,「如果梁夫人說得是真的,那你是屬於被遺棄的存在,找到以後又怎麼樣呢?她們說不準已經有了下一個小朋友,或者是各自組建家庭,你的出現會讓他們覺得為難。她們如果經濟狀況好,那她們的小孩可能會擔心你分家產,如果她們經濟狀況不好,那你可能要養她們。最好的結果其實就是找到了,但各自安好。」
梁適:「……」
不得不說,許清竹說得很有道理。
盡管有些冷漠。
其實對於梁適來說,她是沒有動過找自己親生父母心思的。
理由和許清竹說得那些差不多。
她們現在確實也過了需要父母給予愛的時候,所以沒必要執著。
如果說真的順其自然找到了,那就認親。
對方不願意的話,那就當沒有。
反正這麼多年風風雨雨也過來了,沒必要再因為這種事給自己添堵了。
梁適點頭,認可她的說法:「許老師,我也是這樣想的。」
許清竹找了個抱枕墊在車窗上,輕靠著休息,「那還蠻好的。」
梁適猶豫片刻,又說:「你剛才說要是好奇你的事情,可以直接問是嗎?」
「嗯。」許清竹說:「但我不一定會回答。」
既然許清竹這麼說了,梁適膽子便又大了點兒,但又和她確認了一遍,「我可以隨便問,你不會生氣,對嗎?」
許清竹皺眉,似是不可置信:「你不會問出什麼智障問題吧?」
梁適:「……」
「那得看你判斷智障的標準是什麼了。」梁適說。
許清竹:「……最好挑點有回答意義的。」
梁適思考之後,決定還是問一下。
「你沒想過去驗dna嗎?」梁適問:「兩個小時就能出來結果,為什麼要不停猜來猜去呢?」
「我沒猜啊。」許清竹理直氣壯地說:「是你好奇,我基本上沒怎麼好奇過。」
梁適:「?」
這一瞬間,她覺得許清竹的理智可能超出自己的想象。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這麼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嗎?
梁適自認不是個好奇心很重的人,包括原來,大家都覺得她佛係得不像個人。
但來了這裡以後,一次次被刷新三觀,一次次對各種事情好奇。
她的生活仿佛是一個拚圖,丟失了很多板塊。
起初還好,可以說服自己不去在意。
但現在隨著拚圖板塊越來
越多,就像是有強迫症似的,必須要把這個拚圖拚完整,所以不斷地去挖掘真相。
根本壓製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但許清竹在這種事情上竟然可以壓住。
梁適錯愕的表情太明顯,惹得許清竹輕笑,「很驚訝嗎?」
梁適瘋狂點頭。
許清竹那清冷聲線在車內響起,「我祖父母在我小時候時常會提起我舅舅,他們偶爾會抱怨他沒有責任心,不繼承家業,偶爾會在想起他的時候掉眼淚,會懷念他的好。但對我來說他隻是一個名字,我從來沒見過,甚至在我祖父母去世以後,我家連一張舅舅的照片都沒有。」
「我媽每年帶我們去舅舅墓前祭拜,都會說把我們照顧得很好,著重會強調我。」許清竹說:「而我的父母,對於我來說就是最好的選擇。」
她看向梁適:「人一生有兩對父母,一對是生你的父母,另一對是養你的父母。相比起來,我認後者。而且她們都選擇瞞著我,說明不願意讓我知道,那我的童年也算幸福,成長過程也算順利,沒必要好奇這種東西,讓所有人都不舒服。」
梁適:「……」
這一下子給了梁適心頭重擊。
分分鍾,格局就打開了!
梁適以前還當許清竹不知道,其實許清竹隻是不願意去戳破。
愛她的人給她織就了海市蜃樓,那她就在海市蜃樓裡待著。
許清竹不好奇,所以不信流言,也不去查。
「那你舅媽呢?」梁適又問:「你也沒好奇過嗎?」
「我舅舅一生沒結婚,能叫得上名字的女朋友就那一個,在我舅舅去世以後也失蹤了。」許清竹輕笑,「我哪來的舅媽?」
梁適:「……」
是她狹隘了。
她忽然就明白,這一百三十萬就是係統挖的坑。
不可能拿到的。
狗係統!
梁適在心裡暗暗罵了一句。
梁適之前送許清婭來過一次許家,所以這次輕車熟路。
她們到了之後還沒進家,就一起去了墓園。
墓園在郊外,和淺水灣來許家是一個方向,開車半個多小時。
郊外和城內氣候不一樣,濕度更高,還飄著細細密密的雨絲。
梁適一路跟著許家的車,到了之後先下車撐開傘,然後又去副駕那兒接許清竹。
結果看到許清竹從書包裡拿出一把折疊傘,露出個邊緣。
她便把傘拿遠一些,結果許清竹把書包直接放在後排,什麼都沒往出拿,兀自下了車。
梁適立刻給她撐上。
許清婭一個人撐了把小藍傘,站在雨裡看她倆,「你們就帶了一把傘?」
許清竹麵不改色地應:「嗯。」
梁適:「?」
她開始懷疑,是自己看錯了。
不過這也隻是個小插曲。
進入墓園之後還要走好遠的路,許光耀和盛琳琅也同撐一把傘,許光耀身形高大,越發顯得盛琳琅瘦弱。
不知為何,梁適從背後看,莫名覺得盛琳琅的背影蕭索。
這世上和她有直係血緣關係的人,好像
隻剩下了兩個女兒。
父母因為唯一的弟弟生了心病,早早去世。
隻剩下她來撐著偌大一個盛家。
其實仔細想想也能想明白,這麼多年,許光耀雖然不是做生意的料,但對於盛琳琅和兩個女兒確實好,可能有些性格裡自帶的卑劣,譬如自大和獨斷無法改變,但他是個合格的父親,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女兒好。
盛琳琅當年承擔了那麼大的事兒,一直也都是許光耀在她身邊陪著。
梁適忽然覺得,盛琳琅是個很聰明的女人。
盛琳琅年輕時貌美,說一句是海舟市第一美人也不過分,大把的青年才俊和漂亮女人來追求她,但她偏挑中了許光耀。
因為她知道,人不可能永遠貌美,而那些沖著盛家和她的美貌來的人,很可能在她人老珠黃之後出軌或是吞並盛家,尤其是那些自家企業也做得不錯的。
沒誰能拒絕盛家這塊餅。
或許不少人當年都嘲笑盛琳琅傻,但對於盛琳琅來說,她做了一個不算錯誤的決定。
起碼兩個女兒都養得很好。
墓園很大,這裡埋葬著盛家父母,也埋葬著盛清林。
盛琳琅將帶的花放在盛清林墓前,雨絲細密,顯得蕭索但祥和。
良久,盛琳琅招呼梁適和許清竹過去,像一個大家長似的,低聲和盛清林介紹,「清林,這是梁適,清竹的妻子。長得漂亮吧?和咱們清竹一樣漂亮。」
「她人也很好,清竹也很喜歡,之前她們結婚時沒來看你,現在也見到了,也算是了了一個心願。」盛琳琅介紹完梁適之後又喊許清婭過去,嘮叨了兩句成績,還說許清婭一點兒都不像她舅舅,不聰明。
許清婭撇嘴,但也沒反駁。
盡管她的成績是全年級第一。
但許家人都知道,一年中的三個日子裡是絕對不能惹盛琳琅的,分別是盛家父母的忌日以及盛清林的忌日。
不然她媽就會像變了個人似的,要麼是無止境地哭,要麼是發脾氣。
這麼多年,都已經成為了盛家的「潛規則」。
在祭拜完盛清林之後,又在盛家父母的墓前站了一會兒。
梁適站在那兒默哀了幾分鍾後,抬起頭目光隨意一掃,然後發現了一抹黑色身影。
隻是一個背影,但帶給梁適異常熟悉的感覺。
對方穿著黑色旗袍,一步一步往墓園外走去,搖曳生姿。
梁適立刻拽了下許清竹,示意她往那邊看,許清竹頓時瞪大眼睛,和她做口型:「楊佳妮?」
梁適點頭。
她們看著楊佳妮的背影消失在墓園之中。
昨晚推斷的那些結論,仿佛近在眼前可以驗證。
在許光耀她們打算離開的時候,許清竹忽地問:「爸媽,你們認識啟達公司的齊總嗎?就那個出了名的愛護家庭的人。」
許光耀聞言皺眉,「怎麼了?」
「就是隨口一問。」許清竹也沒將梁適的那些事說出來,隨便找了個借口:「最近和他太太見了一麵,感覺那個齊總不是表麵上看得那麼簡單。」
「是佳妮嗎?」盛琳琅忽然問。
許清竹點頭:「對對對,她太太叫楊佳
妮。媽,你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