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 92 章(1 / 2)
梁適明白程苒想說什麼,但她接受無能。
出/軌不能因為蒙上一層生理需求就變得高尚。
而電話那頭的程苒頓了頓,輕笑:「行吧,你從良,就我垃圾。」
梁適沒作聲。
隔了會兒,程苒大抵是被煙嗆得咳嗽了聲,乾著嗓子問:「那你最近有沒有見過齊嬌?」
「沒有。」梁適說:「你問她做什麼?你找不到她?」
「廢話。」程苒輕嗤,「能找到我還用問你?」
梁適:「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態度。」
程苒:「……」
「誰她媽求人。」程苒仍舊是那副拽裡拽氣的樣兒,「我就隨口一問,沒見過就算了,反正也不是非她不可。」
梁適咬牙,「程苒你有病吧?」
程苒:「?」
「梁適,你裝什麼呢?」程苒的說話聲伴著很大的風聲,把她的聲音都吹得支離破碎,「你不會以為失了憶就能改變你原來做的那些垃圾事?你我一起廝混的時候,可沒這麼道德高尚。」
梁適張了張嘴,沒有反駁。
程苒的聲音涼薄至極,帶著不屑和鄙夷:「一次是垃圾,次次是垃圾,你可別把自己當什麼高尚的好人。」
梁適:「……」
幾秒後,梁適說:「你要是沒有其他話,我就掛了。」
「等等。」程苒喊了聲,卻良久未出聲。
她那頭傳來的風聲很大,呼啦呼啦地吹在梁適這邊安靜的客廳裡。
許清竹抱膝靜坐在地上,頭發半濕地垂在肩膀,梁適的手有一搭沒一搭地落在許清竹的發梢,動作輕緩。
久到梁適沒有耐心想掛電話的時候,程苒終於開口,「你要是再見到她,替我給她捎句話。」
「什麼?」
「對她,我也曾有三分心。」
十分製的三分心,已經是程苒能給到的最大真心。
當時,梁適有一萬句話想說,譬如:你的真心值幾個錢?是不是以為別人還要為你的三分真心赴湯蹈火?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很酷?你當真覺得古星月要為你的三分心付出一切,忍受你的放浪形骸?
……
想罵的話太多,最後竟是一個字也沒說,直接掛斷了電話。
值不值得,都要留給當事人判斷。
就像之前的白薇薇,她愛陳流螢愛到甘願放棄自我,那誰也勸不住,反倒會把規勸她的人全都放到對立麵。
梁適對這種向來保持中立態度:尊重。
等到電話掛斷之後,屋內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客廳燈光昏黃,梁適將白色的毛巾重新覆上許清竹的發頂,許清竹的腦袋往後仰,半濕的發落在她腿上。
風忽然吹開了窗戶,傍晚的壞天氣似是在為這一刻做準備,頃刻間烏雲密布,風呼嘯著卷起枯枝腐葉,把頑強掛在樹梢的黃葉齊刷刷吹下來,齊齊裹著吹向遠方。
梁適起身去關窗戶,然後鎖上,重新回到客廳。
「有點好笑。」許清竹忽地冷聲說。
梁適抿唇,知道她在說程苒,低聲道:「是啊。」
「為什麼她要覺得別人會稀罕她的三分真心呢?」許清竹說:「古星月愛了十分,她隻出三分,還要以一種高高在上施舍的姿態,古星月憑什麼要跟她在一起呢?」
梁適兀自搖頭,「當初我和古星月提過,遠離程苒。」
「她沒聽?」許清竹問。
梁適低聲回答:「不知道,但看現在這樣應該是沒有聽的。」
梁適之前也就是跟古星月提了一下,當時的古星月連她都很討厭,自然也不會將她的建議放在心上。
她主要是怕古星月受傷。
現在來看,這是無可避免的。
畢竟像程苒那種人,都願意付出三分真心。
浪子之所以吸引人,是因為她們放盪,對這個世界都玩世不恭,唯獨對你付出了三分心,一般人會喜歡這種獨特。
尤其是像古星月這樣的乖乖女。
可她們忘了,如果她們跟尋常人談戀愛,能得到的是七八分真心,十分愛。
何必拘泥於三分。
許清竹摳了摳指甲,忽然說:「梁老師,給我吹個頭發吧。」
「好。」梁適起身去衛生間櫃子裡拿吹風。
她依舊坐在沙發上,暖風吹過她的指間,又吹過纏在她手指上的許清竹的發絲,而後吹向許清竹的發頂。
許清竹繼續對著紙思考。
等到梁適把頭發吹乾,又拿自己胳膊上纏的發圈給她把頭發紮起,手指穿過她柔順的頭發,許清竹忽地說:「你明天去幼兒園等等吧,看能不能等到古星月,不要用手機跟她聯係了。」
「嗯。」梁適應了聲。
許清竹拿著筆在手中轉了一圈,隨後在紙上劃出一道線,「我猜她是因為談戀愛的事情被楊佳妮發現,然後她想要反抗楊佳妮跟程苒在一起,結果再去找程苒的時候,發現程苒已經和別人混在一起,她心死,可能是想要自暴自棄,也可能意識到自己的行為被楊佳妮發現以後,會引發嚴重的後果,所以她給你打了電話,卻沒想到也被楊佳妮發現,所以她現在的狀況很危險。」
梁適:「……」
聽完許清竹的這一圈猜想,梁適感覺自己沒有帶腦子,隻會問:「為什麼?你怎麼分析出來的?」
「剛才打電話的時候,程苒說她和古星月分過一次手。」許清竹說:「所以古星月之前為什麼會和她分手?就連程苒都能說出三分心這種話,說明她們之前應該是熱戀期,結果古星月提了分手。在沒有發現程苒出/軌之時,除了被楊佳妮知道受到威脅,我想不到還有其他理由。」
「但楊佳妮為什麼會排斥她談戀愛呢?」梁適下意識問。
問完之後卻沉默。
她忽然就想到了。
許清竹也相應地沉默,筆尖在紙上亂塗亂畫,幾秒後輕嗤,「楊佳妮怎麼會讓她談戀愛呢?她現在可是齊嬌啊,如果她談戀愛了,楊佳妮去哪裡找木偶做情感寄托呢?」
梁適低斂下眉眼,重重地嘆了口氣,「古星月……」
隻說了個名字也無法形容下去。
太慘了。
言語無法形容的悲慘。
「弱小的人,向來隻能尋求自我保護。」許清竹冷聲說,「隻有足夠強大,才能不那麼慘。」
她說完以後把紙和筆放在桌上,起身道:「好啦,梁老師,睡覺吧。」
她猛地站起來以後比梁適出要高些,梁適仰頭看她,剛好逆著光,把她整個人都照得溫柔又美好。
縱使她沒什麼笑意。
「許清竹。」梁適忽然溫聲喊她的名字。
許清竹尾音上揚:「嗯?」
梁適那淺褐色的瞳仁專注地望著她,「晚安啊。」
那聲晚安說得繾綣,許清竹回房間以後,耳畔還回盪著那一聲。
而梁適仍坐在客廳裡,拿著許清竹分析的那張紙,指腹摩挲過紙麵,低斂眉眼在思考著。
她猜測古星月如果被關,應該是關在她們小時候的那個地下室裡。
陰暗不見天日,牆上還掛著一些打人的東西。
但梁適不記得地下室的位置,隻知道那是一間地下室。
明天隻能借小孩兒之名去幼兒園看看。
在梁適正出神時,手機微震,她拿起來發現是顧沂雪給她發的消息。
顧沂雪發來的是一條十秒的語音。
梁適看見以後還有點兒緊張,像是要去麵試,把手機拿到耳邊才點了播放。
結果音量過高,震得她打了個冷顫。
根本沒聽到顧沂雪說什麼,反倒是著急忙慌地調低音量。
等她調整好之後打算再次播放時,主臥的門忽然打開,許清竹站在門口,聲音懶洋洋的,「梁老師,家裡有客人嗎?」
梁適:「?」
她懵,「沒有啊。」
許清竹倚在門邊,「那為什麼有女人的聲音?」
梁適:「……」
許清竹說:「還蠻好聽的。」
梁適:「……」
繞了三個彎,她終於明白許清竹的意思,把手機舉起來給她看屏幕,「是昨天加的導演聯係我,應該是要說戲的事情,你要一起聽嗎?」
許清竹搖頭:「你的工作,你忙。」
梁適從她這淡薄的聲音裡聽出了危險,腦海中忽地浮現出昨晚許清竹用特勾人的聲音問她,「那是我漂亮還是……quel漂亮?」
許清竹念英文的時候很好聽,帶著點兒嬌嗔。
她發梢的香氣讓梁適出神。
而此刻,梁適忽然說:「她聲音好聽嗎?」
許清竹點頭:「好聽的,我喜歡。」
梁適:「……?」
「我不喜歡。」梁適一本正經,「我覺得許老師的聲音比這個好聽。」
許清竹:「……」
在最初的錯愕之後,許清竹腦袋倚在門上,勾唇輕笑,那雙漂亮的眼睛往上挑,彎起來的眼裡滿是碎落的光,「梁老師,什麼時候學會了油嘴滑舌?」
梁適嚴肅地為自己正名,「這都是真心話。」
許清竹輕佻地看著她,滿臉就五個字——你看我信嗎?
不管許清竹有沒有信,反正梁適是找回了失散已久的求生欲。
她想聽顧沂雪發來的語音,心癢癢的沂雪說了什麼,是不是直接給她遞來一個極好的劇本,在網上查的時候說,顧沂雪正要拍《心途》,是關於理想主義者的愛情。
目前正在籌備階段。
梁適盯上了這個,哪怕不給錢,讓她去演個小角色也行啊。
畢竟能在名導的戲裡客串,演完是直接提咖的。
況且一個好的劇本,可遇不可求。
可許清竹站在那兒,梁適想讓她聽,又不想給她聽。
畢竟顧沂雪聲音是蠻……性感的。
許清竹還說喜歡她聲音。
猶豫片刻之後,梁適喊許清竹過來。
許清竹抱臂倚在門上,輕飄飄地反問:「乾嘛?」
梁適說:「陪我坐會。」
然後把顧沂雪發來的語音轉文字,正好許清竹像沒骨頭似地坐在沙發上,帶上了幾分困倦,眼睛半閉不睜,剛才給她紮好的頭發已經亂了,有幾根因為靜電,立在空中,亂中帶著齊整。
梁適把手機遞過去,機翻出來的文字是:【hello?我現在醒了,你睡了嗎?聊個事兒。】
很簡單明了的一句話。
如果沒有她之前的話做鋪墊,這大半夜的聊什麼事兒還不好說。
光打在許清竹的眼睫上,給她的眼瞼落下一層陰影,許清竹用滿是困頓的聲音說:「你就放她語音唄,我想聽。」
梁適:「?」
「不放。」梁適說話都有點夾嗓子,「有什麼好聽的?你快回去睡覺。」
許清竹:「……小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