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炮灰神君又活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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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無望的婚事以後楚倦被困在了碧霄殿哪裡也去不得。

他是一個人走出來的,小團子偷偷躲在外麵不敢進去,看見他走出來撲進爹爹懷裡,茫然無措的往裡麵望過去:「爹爹,父君呢?」

楚倦擋住小團子望裡麵望過去的目光,隻是扌莫了扌莫他的龍角,沒有說話。

那一夜太過漫長了,長的讓謝沉鹿看不見希望,鮮血從他身下蔓延,他恍然覺得自己或許會死在殿內,後來殿門被推開,清冷的月華落了下來。

在小團子哭著跑過來之前,楚倦喊來了畢方。

他活了下來,雖然一身的傷,雖然一雙手臂隻剩下森森白骨,月匈口開了一個窟窿,可他到底活了下來。

他還活著,他就不可能放手。

謝沉鹿將楚倦關在了碧霄殿,隔斷了他和外界所有的聯係,碧霄殿外增加了層層守衛,天空樹立起靈力構建的屏障,沒有謝沉鹿的允許,飛鳥尚且不能駐足。

可楚倦並不配合,他不跟謝沉鹿同榻而眠,不吃任何東西,但凡謝沉鹿經手的一切他都拒絕。

謝沉鹿親手接手他的飲食,一日三餐變著花樣的做著他喜歡的吃食,楚倦把桌上的東西掃落在地,閉目不看他。

仙人早已辟穀不必飲食可楚倦不一樣,他不吃不喝是真的會死的,謝沉鹿一開始求他,他從不理會,謝沉鹿對於他來說像是根本不存在的透明人,他不看,不理,不在意。

後來打翻的瓷片割傷了謝沉鹿新生的皮肉,謝沉鹿看著他耐心熬製了半日的湯盡數灑在地上,難受的有些喘不過氣來:「殿下,你想要什麼?」

他被折磨的身心俱疲,楚倦想要什麼,想要任何東西他都能給,以他如今的地位實力,他幾乎能給楚倦想要的一切。

楚倦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正眼看他,目光明明是落在他身上的,又好像隻是透過他落在他背後空茫的某一處。

最後他說:「你放我走吧。」

謝沉鹿愣在那裡長久的沒有動彈,最後他抱住楚倦,仗著楚倦沒有靈力不能推開他把人禁錮在懷裡,貼在他耳邊吐出兩個字:「休想。」

「休想,這輩子但凡我活著,你就休想離開我半步。」

他笑的灼灼艷麗,聲音狠辣絕情,渾身卻籠罩著一層悲愴的淒惶。

謝沉鹿是天命之子,他這一輩子順風順水,好像所有人都應當為他讓道,他沒有在任何人那裡吃過這樣的虧,可偏偏是楚倦,偏偏是這個曾經對他百依百順的人,如今軟硬不吃。

他抬手撫扌莫著楚倦斷角的部分,在沒有特意使龍角顯現的時候那裡隻是一塊淺色的傷疤,被鬢角的長發遮掩,幾乎看不見。

謝沉鹿溫涼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撫過那傷痕,在傷疤上輕輕口勿了一下,楚倦皺著眉頭偏過頭,想要躲避開他的觸碰,未曾成功。

「殿下,九龍果不能治好你的龍角,總會有辦法能治好,我保證,」他聲音沙啞,認真同楚倦許諾,「我虧欠殿下的都會一一還回來的,隻要殿下想要,隻要我有,殿下,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連綿不絕的親口勿從疤痕蔓延到鬢角,最後落在楚倦眼瞼,認真的情話喋喋不休纏繞在楚倦耳邊。

楚倦抬起頭來對他說:「太遲了。」

你回頭的太遲了,我已經轉身走了。

「不遲的,我三百年前就已經回頭了啊,殿下」

他想爭辯,然而楚倦已經重新閉上眼不再看他,楚倦不進食,瘦的很厲害,青黑的眼瞼下是濃重的倦怠,他隻能用靈力維係他的性命。

謝沉鹿開始刻苦鑽研使□□凡胎羽化登仙之術,他往昔學過醫術,精通修煉,擅長持劍殺人,也一手掌控整個九重天,如今學煉製丹藥之術也是一日千裡。

對於高高在上的仙人而言,□□凡胎的凡人如同朝生暮死的蜉蝣,從來不曾掛在心上,這世間能使凡人立刻飛升成仙的寶物不是沒有,隻是大多對於楚倦沒用,真龍之身,本身就已經是天材地寶的極致。

他空有仙者的身體卻無法容納靈力,就是一個已經破損的容器,裡麵的生命如同凡人一樣往外飛快泄露,至多不過幾十年,就隻剩下一副枯骨。

他會死,而謝沉鹿依然擁有恆久的看不見盡頭的,幾乎能與天地同壽的漫長壽命。

楚倦在某一日午後獨自一人下著棋,左手與右手對奕,聽見身後的腳步聲,望著天空對謝沉鹿說:「你能關我多久了?至多不過幾十年罷了,我的一輩子就隻有這幾十年,你想把我關在這不見天日的囚籠裡一輩子嗎?」

而他的一輩子隻是謝沉鹿漫長神生中微不足道的一剎那罷了。

「怎麼會隻有區區幾十年呢?」謝沉鹿抱住楚倦,下頜輕輕抵在他肩上,他總覺得自己抓不住這個人,所以格外喜歡抱住他,好像這樣就能離這個人的心近一些,再近一些,「殿下會一直陪著我,長長久久,一生一世。」

那是最溫柔的企盼,也是最惡毒的詛咒。

謝沉鹿開始煉製各種丹藥,各種各樣的天材地寶不要命的往煉丹爐裡扔,或許是上天實在太偏愛於他,又或許是萬道歸一,走到盡頭所有的道本為一體,他很快得到了想要的東西。

丹藥也是需要試藥的,畢方準備了接近龍族的蛟來試藥,謝沉鹿負手而立沉思片刻卻是搖搖頭:「本君親自試。」

畢方愕然開口:「內君這——」

他沒有說下去,因為知道謝沉鹿不會聽他的勸,這是要用到楚倦身上的東西,他須得自己試過才能安心。

為了試藥謝沉鹿用玄鐵鏈將自己綁在不見天日的密室當中,疼的滿頭冷汗,嘶吼聲如同野獸咆哮,數種丹藥在他體內不斷翻騰,哪怕是仙者都疼到生不如死。

最疼的時候他恍惚出現幻覺,似乎看見楚倦提著燈一步一步走下密室,將他從塵埃當中扶起攬入懷中,可當他跌跌撞撞的想朝楚倦走過去時身後的鐵鏈發出嗤拉一聲,骨肉近乎分離的痛楚裡你終於有片刻清明,密室空空盪盪沒有任何人影。

他的殿下沒有來找他,他放任他在這裡疼的將要死去,就如那一夜新婚。

每一種藥藥效不一,有的致使他發狂,有的讓他產生幻覺,有的增加五感,有的使他長眠,在某一日夜裡他心痛如絞跌跌撞撞闖入了楚倦的寢殿。

他知道楚倦厭惡他,也隻是遠遠的看著楚倦,偶爾帶小團子過去陪著楚倦,想讓他開心卻總不能如願,他想念這個人到瘋狂的地步,卻生怕靠近他讓他不快。

可這一次是真的疼的無法忍受了,他想蜷縮在楚倦身邊,覺得這樣好像會好一些,至少不會疼的想要死去。

楚倦夜半醒來時察覺到有人在親口勿他的鬢角,溫熱的呼吸淺淺灑在脖頸處,像不知名的野獸在黑暗中窺探著他,他想要掙開被謝沉鹿縛住雙手動彈不得,有溫熱的液體一點一點打濕了他的後背,他遲鈍的想,謝沉鹿興許是哭了。

「別動——」

謝沉鹿克製的咬住楚倦一縷長發,疼到了滿頭汗水的時候卻還在笑,他想說些什麼轉移一下注意力,於是他沙啞著聲音開口:「殿下,你知道我為什麼想生團子嗎?」

不是因為他覺得取不到楚倦的龍角,三百年前的楚倦從不對他設防,他們是名義上的一對璧人,若是他夜半驟然發難楚倦根本沒有反抗的時間與機會。

他總是拖延,明明一開始接近這個人就是為了取下他的龍角做藥引,姻緣已成,所有靈藥已經找齊,他卻遲遲下不了手,為此不斷費盡心力為青衡神君配藥,就是不肯對楚倦下手。

他不記得是什麼時候動的心,記得很清楚的是某一年爬上雪山摘取靈藥,被守護靈草的妖獸咬傷,冰天雪地的神山上妖獸仰天長嘯,他被蠻牛頂下山去,而後落入了一個溫暖的環抱裡。

楚倦跟了他一路,在後默默保護著他,兩個人一同滾落雪山,而他自始至終被楚倦牢牢護在懷裡,冰淩和鋒利的岩石都未曾傷及他分毫,他被按在那個人的心口,隻能聽見沉穩的心跳,一聲一聲敲擊著他的耳膜。

隔絕了所有風雪和危險。

掉下去的時候楚倦受了很重的傷,不得已隻能暫時在人間修養,某一日陽光正好他在冬日枯萎的藤花架下睡覺,醒過來時發現身上蓋了一層薄毯,有人為他擋著刺目的陽光。

背著逆光站在陽光下,謝沉鹿看不見他的臉,隻能看見他的輪廓,長身玉立的太子殿下站在風雪裡,眉眼在陽光下度了一層淡淡的明光,伸手撫過他的鬢角。

他沒有躲開,隻是靜靜的看著這個人,心中好像在這寒冷的冬日丟下了一顆種子,楚倦從他鬢角拿下了一片枯葉,指尖的溫度觸及他的臉頰,像春風在心尖上輕輕一點。

明明是冰天雪地的冬日,可他就是莫名覺得似乎是春光乍泄的人間三月,仲春如同洪水猛獸一般將他整個吞噬。

他清晰的聽見自己的心說,住手,你下不了手了,謝沉鹿,你殺不了他了。

不要傷他,你會後悔的。

年少的仙君不明白那是什麼,他把對自己有點化之恩的青衡神君當成心中的神明,他把感激和儒慕當做是愛情,他不懂得那一瞬間的心動是什麼,他隻是心軟了。

所以他對楚倦說:「殿下,我想要個孩子。」

不是因為覺得楚倦太強他下手勝算不大,是因為他下不去手了。

雖然到最後,依然沒能逃過命運。

楚倦死後的第一年某一個春日,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再沒有人為他遮住陽光,春風如故,故人不再。

一直以來為他遮住陽光的那個人已經死了。

那一刻心中埋下的種子飛快抽枝發芽,像雪山轟然傾塌,猛獸從春風中奔來將他一口吞噬,他想瘋狂奔逃可是根本無處可去,那猛獸踩在他鮮血淋漓的心髒同他說。

謝沉鹿,你完了,你愛上他了。

不是你把最愛你的人逼死了,而是你親手逼死了你最愛的人。

從那一刻起對他的折磨就從未停止,他是困在原地不停掙紮的鹿,每走一步都是鮮血淋漓,他走上楚倦所走過的路,這是一場無望的愛情,楚倦再也不會回頭了。

在楚倦不再愛他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愛上了他。

楚倦感受到背後一片濡濕,溫熱的淚水浸透了衣衫,謝沉鹿一直是沉靜銳利的人,像黑暗中的獸懂得忍痛,習慣克製,他不敢想象謝沉鹿到底是有多疼,才會半夜蜷縮在他身後不能自抑。

他背對著謝沉鹿,看著渺茫遙遠的月色,輕聲開口:「那團子呢?」

「你不願對我下手,就能對團子下得去手嗎?」那樣小小的,由他們一手孕育的小龍,他伸手把謝沉鹿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還是說你的愛情,我和團子根本比不上青衡神君一星半點。」

「謝沉鹿,」楚倦不讓他靠近自己,坐在床榻上冷冷看著他,「你不覺得惡心嗎?」

謝沉鹿疼到感知遲鈍,過了很久才慢慢想明白,殿下不是問他覺不覺得惡心,殿下是覺得他惡心。

在楚倦厭惡的目光下他簡直卑劣的一/絲/不/掛,他是難堪的小人。

謝沉鹿疼的蜷縮在床榻邊緣,望著皎潔的月亮輕輕捉住楚倦的衣角,也許是月色的原因,他看起來可憐又絕望,眼眶微紅:「殿下,我好疼,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我想留在你身邊,看著你就好,我什麼都不做。」

隻是看著你,這鑽心的疼痛就好像會好過一些。

楚倦閉著眼輕輕喘息,伸出手指指向門外:「滾。」

滾出去,不要出現在我的視線裡。他眉頭皺的很深,像是喘不過氣來,他的身體很差,甚至不能動氣,謝沉鹿仰頭望著他很久很久,最後撐著身體站起來,勉強扯了一下嘴角,踉踉蹌蹌的往外走去。

「我走,你不要動氣」

一直到大門徹底合上,整個大殿重歸寂靜,003悄悄爬上楚倦的肩膀,猶豫再三:「宿主,你剛剛是心軟了嗎?」

楚倦一隻手搭在膝上,平復呼吸,聞言長睫微動,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天之驕子放棄尊嚴為了他疼的蜷縮在他的背後,他不是無動於衷。

「但想到他這樣伏低做小曾經在青衡麵前做過,以後也都歸青衡所有我就不心軟了。」

他的過去以後都歸於青衡所有,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他再狠心一些把謝沉鹿所有綺念斬斷就能脫離這個世界。

「他現在死心值多少了?」

係統罕見的沉默了一秒:「宿主,還是0了。」

楚倦:「」

003艱難的給自己和宿主找補:「天命之子性格堅韌,百折不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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