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暴君他後悔暴了(1 / 2)
駿馬揚起的馬蹄復又落下,不安且焦躁的在滿是大雪的地麵上踢踏,殷今朝如今的模樣實在算不得好,這雪下的紛紛揚揚,幾乎要把周遭一切盡數覆蓋,唯有那巷道中間一道刺目的血痕蜿蜒。
鮮血從他身下彌漫,逐漸打濕了滿地青磚和落雪。
那是他手把手帶大的少年,親手教會他治國理政,教會他進退得失,一手扶持將他從冷宮扶至皇位,楚倦攥住韁繩的手微微緊握,一雙眼冷冷的覷著那鮮血淋漓的人。
月匈中似有鬱氣不能舒緩,良久他閉上了眼,揚起馬鞭狠狠甩在一旁的牆麵上,頓時紅漆脫落,許是太過用力,那鞭子竟也直接脫手而出,扔在了地上。
——到底沒敢直接甩在殷今朝身上,他傷重至此是真的再打兩下就直接閉眼的程度。
到時殷今朝解脫了,他和003直接毀滅成一團數據,得不償失。
楚倦最終還是沒有走脫,不是因為他心軟,而是因為殷今朝不讓,宮門閉合禦林軍層層守衛,就是隻鳥沒經過殷今朝同意也飛不出這萬丈宮牆。
他被好端端的請進了一旁的九華宮,滿宮的丹藥道士都已經被趕了出去,原先放著煉丹爐的地方如今放著一排實木的書架,時間太急沒放幾本書,卻都是他喜歡的。
——就如同上輩子一樣。
楚倦淺淺閉目,把手放在那書架上,神色詭莫難測。
四下無人003爬了出來:「宿主,你在想什麼?」
窗子沒關,這滴水成冰的寒冬裡楚倦把手掌攏進袖子裡,眼中有幾分鬱氣:「在想辭官歸隱。」
003:「這可能有點難啊!」
首先,殷今朝肯定是不能同意的。
楚倦在九華宮住了三天,這三天內北魏改天換日,給外頭的解釋是太子夥同二皇子謀反弒父,景德帝最後把玉璽和虎符一並給了皇三子殷今朝,那個曾經冷宮裡默默無聞任人欺淩的皇子登臨九重。
朝堂上也有嘴硬的朝臣不肯認他的皇位,皇帝最後駕崩時身邊除了殷今朝再無一人,他的說辭是否可信也大大存疑。
九華宮倒是冷清,各種東西一應俱全,外頭防衛森嚴,裡麵卻沒安排什麼人,想是知道楚倦的性子不喜人打擾。
「聽說前朝的血都沒過腳踝了,許公公領人清掃前朝台階血洗都洗不掉的」
「以前伺候的人都說三皇子性子乖戾,原來」
「這話可說不得了!」旁的宮女連忙瞪了小宮女一眼,「如今是陛下了!」
再不改口被人聽見了可是要受罰的。
楚倦站在窗前聞言倒是沒什麼波動,一朝天子一朝臣,景德帝年輕的時候尚且算個明君,老來雖昏聵日日疑心皇子和朝臣結黨營私,但為求穩妥手段還算溫和。
殷今朝卻完全不同,他的人生信條裡就沒有溫和兩個字,不跟他一條心的,膽敢有違逆於他的都是一律殺盡,哪怕殺到血流成河也絕不在乎。
哪怕是自己,一手教養他長大的恩師,若是讓他覺得有威脅也難逃一死,這種瘋子沒有弱點隨心行事,那些過慣了溫和日子的朝臣想拿捏他基本就是白日做夢。
「不過這兩日禦醫都聚集在重華宮裡,好幾次看見小駱子端著血水走出來,不曉得是何緣故」
楚倦垂下眼眸,殷今朝月匈腔中箭在前,被駿馬拖行在後,這寒冬臘月即使當時楚倦未曾上前查看大抵也知道他傷勢是有多重。
也是,要不是傷的動不了也不至於這麼久還沒來找他,但就是傷成這樣也沒耽誤他殷今朝排除異己鞏固帝位。
楚倦不自覺的勾了一下嘴角,露出一絲諷笑。
帝王之位對於你就當真那般重要麼?他一直很想問殷今朝這個問題,原以為此生無緣再問出口,原來還是有機會的。
小宮女似乎瞧見了窗邊負手而立的人,忙提醒一旁姐妹急急忙忙給楚倦行了一禮小跑著退下。
「那是什麼人?怎麼在九華宮中?」
「據說是陛下的太傅,隴西李氏的族人吧?外頭都在傳隴西李氏歸順了二皇子,不曉得陛下要怎麼清算了」
「快走快走,這天越來越冷了」
聲音越來越小,逐漸被風雪徹底掩蓋。
楚倦放在背後的手攏了一攏,沉思片刻,回身去寫了一封折子,交給殿外守衛命他把折子呈給殷今朝。
殷今朝打開折子時太醫正在給他的手臂上藥,手臂膝下腿上乃至於臉上都有摩擦的拖痕,嚴重些的外頭一層皮都沒有了,上好的絲綢包裹不到半日就由血水浸透,心口除了貫穿的箭傷還有一道鞭傷,打的時候用了力氣已然皮開肉綻。
太醫看的心驚膽戰,同時又深感新帝是個堅韌能忍之人,一日三次的換藥宛如折磨竟然都能咬牙撐過去。
隻這一次新帝像是疼極了,五官皺在一處,竟是忍不住拿手捂住了心口。
太醫冷汗不止以為是自己出了錯處忙請罪:「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