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第一百九十三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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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行的路上碰到的隊伍不少,有時候前麵堵著了隻得乍然停下,或是南北有人過來,也要停下排個前後順序,次數最多的時候能一天停五次,這樣一來行路的速度大大降低。

蜜娘所乘的勒勒車上綁著用紅線繡了蜜字的旗幟,係在長杆上高高飄揚在寒風裡,每當晚上停車休息的時候就有人循著旗幟找過來買蜜,其其格和吉雅又跟著忙活起來,一個抱著錢匣子收錢,一個拎著秤杆在一邊等著。

至於哈布爾,他一天到晚都在車上,每當這時候就像是出籠的小鳥,蹦噠著在巴虎腿邊絆腳,扌莫扌莫牛扌莫扌莫羊,再不然就跟著狗群跑到山包上坐著,看山狸子在夕陽下朝遠處跑去。

這日行至一片湖澤旁,牛馬還沒走近,湖邊半枯的水草裡呼呼啦啦飛起一大群水鴨子,密密麻麻的像盛夏的蚊蟲。

「爹!快拿箭。」吉雅驚叫。

不用他提醒,巴虎早在聽到動靜時就把背上的弓拿到身前,弓筒裡的箭鏃飛出去,波光粼粼的水麵被掉落的水鴨子打破漣漪,清淺的湖水也染上了血色。

「巴拉,去。」巴虎吹了個口哨,巴拉帶著兩隻狗撲拉撲拉踩進水裡,同它們一起下水的還有旁人家的狗,它們都聞得自家箭鏃上的味道,各自叼起斷了氣的肥鴨子帶著滿爪子的水到主家旁邊。

「鴨子!吃鴨子!」哈布爾坐在勒勒車裡激動大喊,像個可憐蟲一樣扒在車窗往外看,踮著腳還隻露了半張臉。

巴虎把箭鏃拔了擦乾淨鴨血又塞回箭筒,走過來把鴨子扔車轅上,順著車窗往裡看,眼睛盯著蜜娘,嘴上逗著兒子:「爹可厲害?」

「厲害!」哈布爾說的大聲,眼睛也冒著光。

巴虎見狀渾身舒坦,心想小崽子太沒見識了,這要是見到他射殺野狼,還不得對他佩服的睡覺做夢都喊爹。

「等你長大了我就教你射箭。」他敲了敲車板,問蜜娘鴨子想怎麼吃,「我看了下,兩隻是公鴨,肥的流油,燉老鴨湯?用老薑燉?另一隻爆炒?」

「行,你做還是我做?」天冷水也冷,蜜娘不想迎著寒風拔鴨毛,如今已經到了十月上旬,夜裡已經開始下霜了,早上和晚上沒日頭的時候特別冷。

「我做。」家裡的羊群被狗群接手了,狗的叫聲比頭羊的叫聲還管用,再加上還有奴仆,巴虎基本就閒了下來,做飯的事大多都是他來。

兩人剛商定做飯的事,其其格和吉雅從牛背滑到牛脖子再跳下來,小跑著爬上車轅,進了勒勒車就搓手哈氣,嚷著好冷好冷。

蜜娘拉過兩孩子的手扌莫扌莫,瞥到小胖墩也要來湊熱鬧,作怪地扯起他的衣擺,「放弟弟棉襖下捂捂手。」

胖墩肉多不怕冷,又是個實心眼,不知道他娘在捉弄他,大大方方讓兄姐把手放他懷裡,還似模似樣地勸:「天冷了,別往外去,凍著了要吃苦湯子。」

把蜜娘天天嚇他的話原樣搬了出來。

其其格看他這嚴肅的表情就想捏他一把,想了就乾,捏著軟乎乎的臉頰肉隻嘆手感好,又偏過頭跟蜜娘說:「娘,我弟這性子逗起來沒意思是吧?」是個實誠人,含蓄一點的捉弄他都分不清楚。

蜜娘笑著點頭,摟過小兒子親了一口,「傻娃有傻福。」

「我弟才不傻。」其其格又維護上了,氣的嘟嘴。這丫頭是她怎麼嫌棄弟弟都成,但要是聽到旁人嫌棄,立馬不乾了。親娘也不成。

「弟,過來,坐姐姐腿上,姐姐抱你。」一把擄過小老三,把他擠在她和吉雅中間。

蜜娘不著痕跡地笑笑,她巴不得有人幫她哄孩子,看到前車有炊煙冒出來,她彎月要起身,「我去幫你們爹做飯,你們仨坐車裡,冷了困了就把被子扯下來蓋著。」

下了車攏緊了衣裳,大跑幾步攆上前麵的一架車,按說秋末的草原每年都有,這些日子也是日日都看在眼裡,但每當看在眼裡還是會心生震驚。一望無際的金黃牧草,蜿蜒的河流,地勢低窪的地方還會形成湖澤,秋天水枯,湖水淺薄,倒映著天上遊動的雲,路過的鳥,打著卷的枯草和碎羽。

每年開春和秋末的兩場遷徙,都是吃野物的好時節,北地的野鳥都趕在凜冬的前夕拖家帶口的回南方的族地,這一路走來家裡的野雞野鴨就沒斷過,巴虎看到拿箭射,晚上還有大斑小斑它們九隻狸捕回來換蜂蜜的,吃不完的就拔了毛掛在勒勒車外麵,血水瀝乾再掛進勒勒車裡,最後一輛勒勒車上掛的全是雞鴨兔子。

車隊停下來,鍋裡的老鴨也燉爛了,蜜娘接手了炒鴨貨的活兒,巴虎下車去紮氈包,奴仆們忙著卸牛背上的行李。

「娘,燒火的牛糞還夠嗎?」吉雅過來問。

蜜娘把車上的羊毛袋扔下去,「再撿一些也行,別跑遠了啊。」

「好。」這活兒三個孩子都熟,春天路過時一路丟了不少的牛糞,現下乾的不能再乾了,就是最先路過的人已經撿過,也還有不少遺漏的。他們撿牛糞的時候碰到盼娣和鶯娘,熱情地上去打招呼,「姨,氈包可搭好了?」

「你們也來撿牛糞?你們娘呢?在做飯?」盼娣看到三個孩子身後不遠不近墜著的大黃,心想蜜娘當初寧願餓肚子走路也堅持帶它來漠北算是帶對了,好通人性,還忠誠。

「我們住勒勒車裡,今年就不搭氈包,你們氈包可搭好了?」回來時盼娣和鶯娘各租了兩架勒勒車,三架拉行禮,一架用來睡覺,不用紮氈包也不用求人,多餘的時間還可以沿路多撿些牛糞綁在車頂上帶回去。

「我們出來的時候我爹正在搭。」其其格說家裡今晚燉鴨湯炒鴨貨,熱情地請兩個姨姨去她家吃飯。

盼娣和鶯娘俱擺手,謊稱出來時已經把飯倒鍋裡煮了。

路上乾牛糞多,牛糞坨又大,七八坨就能裝大半袋子,其其格和吉雅拖著袋子,哈布爾跟在後麵還捧了一坨,帶著大黃嘰嘰喳喳往回走。

「盼娣姨,鶯姨,我們先走了。」其其格回頭擺手。

兩人應好,拖著袋子繼續找牛糞,等孩子的說話聲模糊了,她倆一並抬起頭往回看,蜜娘嫁人時的場景還猶在眼前,如今她最小的孩子都能跟在兄姐後麵給家裡乾活了。

盼娣走到河邊,俯身看水麵映出來的姑娘,「可是天天跟你混在一起的原因?我總覺得我還是個年輕的小姑娘。」

來時未及笄,當下已雙十年華。

「沒有孩子操持,二十與三十,三十與四十,又有何異?」鶯娘走過來蹲下,攪和了平靜的水麵,「婦人與姑娘不就是隔了個嫁人,你不嫁人永遠都是姑娘,至於小還是老,我覺得都是年輕的。」

盼娣也隻是一時心緒難言,本也無須人安慰,聽鶯娘如此老成的話,拍了拍她的頭道:「這倒不像你這個年紀會說的話。」她自己在鶯娘的這個年紀還是懵懂茫然的,還做過在那誰,巴虎的表弟麵前說木香的壞話來著。

鶯娘瞠目,站起來後退兩步,苦著臉抱怨:「你撿了牛糞都沒洗手!把我頭發扌莫髒了!」

盼娣哈哈大笑著拖著羊毛袋繼續走,這才有小姑娘的樣子嘛。

……

又過了大半個月,終於到了日思夜想的拐角處,九月二十五出發,十一月初六才到,眾人皆鬆了口氣,天色陰沉沉的,眼瞅著就要飄雪。

「我們先回去了?」蜜娘推開車門跟巴虎說話,「你把巴拉和阿爾斯狼帶走,其他的狗我都帶著先把羊群趕回去,你再給我留個人。」

巴虎看向希吉爾,還沒開口他先說要急著去見媳婦和小舅子,就點了那個在秋牧場張口問他討要毛氈的小夥兒,「你跟女東家回去。」

「哎。」小夥兒應聲,騎在馬上拿著長杆截停了羊群。

蜜娘趕著勒勒車已經拐彎了,她下了車喊大黃過來,大黃是羊群裡的領軍人物,它一動,頭羊也有了方向。

「走了,早點回來。」蜜娘沖馬背上的男人擺手,轉身坐上車轅,悠哉悠哉地望著回家的路。

吉雅頭探出車窗往後看,等見不到他爹了才縮回頭,趴在車窗上往外瞅,走了好一段路才看到了去年見過的那棵歪脖子樹,手指過去問:「娘,是不是我們去年見到的那棵?」

「對。」看見歪脖子樹就快到家了,遠處的霧似乎都染上了青黛色,青煙後麵藏著磚瓦房。

「那咱們快到家了。」人在漠北草原不辨方向不明距離,吉雅印象裡有標誌性的地方不多,歪脖子樹就是其中一個。他再次探出頭往外看,「阿爺肯定不知道我們今天回來,我們給他帶了小豬崽,他見到肯定高興。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家,蘿卜應該還沒挖吧。」

牧仁大叔已經在村東頭的山包上等著了,他早在十天前聽到遠處有蹄聲踏過就知道南邊的人回來了,當天便把暖炕都燒了起來,天天吃了飯就過來等著,今天又聽到蹄聲,他耳貼地麵,聽到蹄聲往這邊來就知道是巴虎一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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